91 正文 第87章 紫宸重逢(1 / 1)
临槿前来传话后,亲自迎着伏灵均进了殿。重新踏入这久违的紫宸殿,他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却也有些不敢相信,褚宛翕当真肯同意见自己。
穿过外殿,伏灵均带着韶溪随着临槿一路入了内殿。满心忐忑的他,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觉得心内无比沉重,手心尽是冷汗。自那夜她说她再也不会踏入崇安殿一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一次。哪怕是今日来此寻她,对于伏灵均来说,也更像是一场豪赌。
透过层层珠帘,他隐约看到了远处窗前,褚宛翕模糊的身影……和她身侧的少年!
“启禀陛下,帝君主子到了。”临槿在前为伏灵均及韶溪开路道。
旧日里屡次前往崇安殿请安,却一直被拒之门外的张滁沄,初次见到久违的崇安帝君伏灵均,却是周身一震!
他清冷如玉的面庞,精致而不失天家威仪。可是细细瞧去,伏灵均的眉眼之间,却是透着几分似曾相识的味道。
恍然间,张滁沄终是读懂了褚宛翕与自己相处时,眸中时常不经意中流露出的感伤。
原来,自己只是伏灵均在她心中的一个影子……
“臣伺张氏参见帝君主子,帝君主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见伏灵均大步向这边走来,张滁沄忙回过神来,俯身跪地向他叩首道。
少年的面容自他眼前一闪而过,伏灵均却也是一愣,方才将目光挪移到了面前的褚宛翕身上。许久不曾与她相见,他心间许多的话堵在喉头,顷刻间倒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站停脚步,微微俯身,伏灵均意味复杂地垂首向褚宛翕见礼道,“臣伺参见陛下。多日不见,不知……陛下可否安好?”
一手抓上张滁沄的手,褚宛翕只是淡然地扫了伏灵均一眼,便侧眸看向张滁沄道,“地上凉,莫要跪着了。”
“陛下……这……”为难地看着褚宛翕,张滁沄只好踉跄地站起身来,索性将头深深埋了下去,根本不敢再与面前的伏灵均对视。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伏灵均似是熟视无睹一般,面上神情平静依旧。多年来在齐国朝堂之上,经历过太多的腥风血雨。他的心,原本已然不会轻易受到外界影响而有所波动。
垂眸嗅着茶香,褚宛翕感受到了来自伏灵均清冷的目光,幽幽开口道,“难得帝君前来向朕请安,朕一切安好。倒是帝君的身子未愈,理应好生在崇安殿中修养。出来频繁走动,着实不妥。”
“是,臣伺谨遵陛下旨意。”面无表情地俯身答道,伏灵均完全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今日之后,他对于她仅存的那一丝希望,也被她这样陌生的语气所彻底磨灭了。
抬眼唤来临槿,褚宛翕开口便道,“你且送帝君回寝宫好生歇息罢!”
若有所思地望了伏灵均一眼,临槿只好尴尬地埋首凑上前道,“帝君主子,请。”
欲言又止,伏灵均的眸光闪烁一瞬,便再次跌入了万丈冰渊之中。她始终不肯原谅自己,甚至宁愿宠着一个自己的替代品,也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曾经,她对自己的爱意是那样得浓烈,甚至超越了国仇与家恨这样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是,自己始终伤害了她。她如今如烈火一般不可浇息的恨意,不正是起源于她当初对自己深入骨髓的爱吗?
那个张滁沄生得那样像自己,她虽然宠着他,可她心里明明是有着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她甚至都不愿与自己多说一句话,就要逐自己离开呢?
“宛翕,本君想你了……”鬼使神差地低声念出这句话,伏灵均一时哽咽,热泪竟涌上了眼眶。
并未太过在意,她只是继续云淡风轻地下令道,“临槿,送客罢。”
“帝君主子,这边请。”着实有些难为情,临槿只好又唤了一声。
意味复杂地看了褚宛翕一眼,伏灵均袖间的拳头紧握,在身为皇子的自尊心作祟下,他终是转过身来 ,大步便向殿外行去了。
望着他落魄的背影,褚宛翕面上的笑意也随之一丝丝地被抽去……
“陛下始终放不下帝君主子,可为何您还要对他如此冷淡呢?”早前却是听闻二人不和,张滁沄年纪小自也不懂避宫中忌讳。待伏灵均走后,他张口便好奇地问道。
回过神来,褚宛翕凝眸间愁眉紧锁,沉默许久,方才答道,“朕只想让他安心而纯粹地恨朕,不必有所顾忌。或许只有这样,日后对于他,才是一种更好的解脱罢!”
不大明白褚宛翕话语中的意味,张滁沄只好道,“沄儿只晓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闻言不禁苦笑,她无奈地叹息,“喜欢一个人,未必会能一直让他幸福。有时候,或许那会变成一种枷锁……你再过几年,便会明白了。”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张滁沄越发猜不透她心中所想了。
……
一场春雨过后,御花园中新绿昂扬,处处尽是鸟鸣花香。不比北地清冷,齐都的春日温暖而湿润,自是让人觉得周身舒畅。
行在御湖的堤岸旁,谭玉笙侧眸望着湖心风光,不禁陷入了旧日里的遐想。曾经,也是在这里,大家都还年少时,那是何等得快意自得。如今,世事已变化万千,终究都回不去了。
“此番周如深得了凤裔,又被陛下晋封为内四品昭人,自是不容小觑。他日若为陛下诞下小公主,恐是……”
“不过是一个昭人罢了,看你如此在意,莫非你还怕他夺了你皇君的位子?”不屑地扫了身后的沈君一眼,谭玉笙淡淡笑道,“既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你理应好生照看他。毕竟每个月陛下去探望他时,或多或少也会绕道来瞧瞧你。”
被谭玉笙这样地一提点,沈君只觉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些,“那个周如深的气焰太盛,明明臣伺才是一宫主位,他却每日趾高气昂,成何体统?”
“欲成大事者,何必在乎这些细节。如今,那厮正讨得陛下欢心,你又何必亲自上去寻不痛快呢?”又是一笑,谭玉笙随手便指向了远处湖心亭中的二人,“有时候,一些脏活累活,完全不必你出手。”
一眼瞧见了湖心亭中的卫楚英与陈峰,沈君心中即刻有了分寸,恍然大悟道,“多谢帝君主子指点!”
放下手,谭玉笙复而故作无事地前行道,“周如深虽得圣宠,然则却不足为惧。本君真正担心的,是怕有些人想要借着自己那张脸,暗地里抓住陛下的心。”
“那卫幸人……陛下的确许久不曾寻过他了。而陈伎人在宫里,更是默默无闻之辈。不晓得帝君主子为何……”
“你以为,陛下能够将随身多年的澜方剑,随便地赠与一个普通的幸人吗?”谭玉笙的拳不禁收紧了起来。
察觉到了谭玉笙隐隐的怒意,沈君只好埋首道,“是臣伺愚钝,请帝君主子恕罪。这件事,臣伺定会办妥,还请您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