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正文 第50章 宛翕庭辩(2)(1 / 1)
维祯……这怎么可能?
“上官逸逡,你竟敢口出狂言,玷辱陛下圣名!”昔日里上官逸逡的上司张元笈骤而拍案怒斥道。
掀开下摆,上官逸逡顿然跪地抱拳道,“今日,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我上官逸逡对先帝起誓。上官某人若有半句虚言,甘受五雷轰顶之刑!”
见她立下这样的毒誓,素日里又极为了解她的为人,张元笈不由得放缓语气,复而问道:“你空口无凭,立誓也是无用之功。既然,你说陛下的诏书是假的,那么真的诏书又在何处?”
褚宛懿的面色阴沉了些许,她直勾勾地盯着上官逸逡,冷冷地道,“那就劳烦,上官大人将先帝的传位诏书请出罢!”此刻,经她的眼神示意,殿外的弓箭手已然准备就位。
将一切尽收眼底,苏维祯侧眸与沈振鹤对视了一瞬。
只见,沈振鹤大步上前便高声唤道,“陛下先莫要着急杀人灭口!”
“好一个沈振鹤,你竟敢对朕无礼!”冷哼了一声,褚宛懿不屑地道,“今日若要取你们的性命,对于朕简直是易如反掌。”
闻言,苏维祯不禁低头浅笑,“忘了告知皇姐,我进宫前曾嘱托过,那驻扎在王都城外的二十万大军。倘若两个时辰内,我没有走出皇宫。那么……”故意顿了顿,她极为享受此刻褚宛懿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神情。“无论我是生是死,大军即刻攻城,无需迟疑。”
“你!”褚宛懿愠然大怒,“在座诸位倒也瞧去了,不是吗?褚宛翕谋逆造反之心,昭然若揭!”
没有理会褚宛懿的言语,苏维祯不紧不慢地扶起上官逸逡,徐徐答道,“我本无心与皇姐相争,奈何皇姐步步逼我至此。十余年来,每一日活在逃亡的恐惧中,我所担忧的不过是自己的性命罢了。行至今日,全然是你咎由自取。”
将苏维祯的这些话语尽数听去,伏灵均联想起二人间的往事,只觉得很多疑团就这样自然地解开了。
她一直以来抗拒自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便是这燕国的皇女!燕国旧都被齐国攻占,使得她在外颠沛流离,饱经苦楚波折。
自己是齐国的王君,她大概早已将自己恨入了骨髓,不是吗?
“张丞相,先帝临崩前,恰逢周太师与上官某人在侧。如今,周太师已不在人世,难道上官某人便不得您信任了吗?”上官逸逡极为愤慨,却只得苦笑道,“先帝临崩前的确有旨,着五皇女宛翕继承皇位,由周太师与沈大将军全然辅佐。”
“这……”想起周太师与沈佑洺大将军,皆已被褚宛懿排挤至死,张元笈对上官逸逡的话不由得深思了起来。“那么,先帝的诏书,如今究竟在何处呢?”
“诏书藏于……”
“铮——”沈振鹤猛然抬手,一刀挡下了殿外放出的冷箭。
见上官逸逡险些丧命,满座尽是哗然!对于褚宛懿的质疑声,一时间竟也此起彼伏地蔓延了开来。这些年,褚宛懿在朝中大肆铲除异己,本就大失人心。今日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肆意杀害上官逸逡,着实与自掘坟墓无异。
得意地一笑,沈振鹤扫了褚宛懿一眼,提着佩刀便道,“早就知道陛下会有这么一招,您倒也不必担忧。那诏书,我早已呈给各家王侯瞧了去。否则,我们殿下今日又如何能轻易聚得二十万大军呢?陛下,醒醒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是我们殿下要反您,而是这整个天下要反您!”
“振鹤今日一席话,甚是精彩!”伯阳王率着众兵马骤然闯入了朝阳殿内。
不断涌入的大军已然将整座朝阳殿团团包围,褚穆雅对于褚宛懿的那双充满仇恨的眸子,由始至终从未挪移。
从袖中取出一只泛旧的锦盒,褚穆雅双手将其高举过头顶,便放声高呼道,“先帝遗诏在此!”
不知这诏书究竟是真是假,大臣们倒也不知该不该下跪行礼。所有人左右为难地相互对望着,却也不晓得如何是好。
“张丞相,冯太尉,您们常年侍奉先帝。这诏书的真假,几位一验便知!”上官逸逡抱拳向张元笈等老臣们见礼,极为恭谨地道。
面面相觑,一众老臣迟疑了片刻,见张元笈率先起了身,大家这才肯起身离席。
从褚穆雅处双手取来锦盒,张元笈与众臣齐聚一处,仔细地取出了卷轴。
双手几乎是颤抖地将那泛黄的卷轴徐徐打开,张元笈细细瞧去,恍惚间方才发觉,昔日里熟悉的字迹已然闯入了众人视野……当年处于战乱之中,大家悲痛不已,心急奉主,竟是中了褚宛懿的圈套!
“张相,这字迹,这印鉴……”冯太尉不禁瞥了一眼褚宛懿,只觉得胆战心惊。
暗自做噤声状,张元笈将目光挪移向了褚穆雅,低声道,“王主,这诏书的确是陛下亲笔。只是如今,我等家人奴仆皆被陛下的亲兵所扣押。王主可否保得我等性命”
闻言,淡然一笑,褚穆雅从容不迫地低声答道,“今早入城之时,崔楹将军已带兵替尔等除却了后患。”
得知家中平安,众臣皆是心内大喜。
张元笈不由得为之振奋,当即双手紧握诏书,前行至了殿中央,复而转身面向众人,高声念道,“传先帝旨意,先帝幼女宛翕当袭太女,着其继皇帝位。命太师兼理内阁大臣周昀为首辅大臣,钦此!”
“臣等参见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瞬时间,殿内众臣的高呼声如排山倒海一般响彻了整座大殿!
面色铁青,褚宛懿难以置信,这些平日里对自己俯首称臣的人们,竟然会如此倒戈相向!让她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煞费苦心想要除掉的那个小女孩,今日竟会率领大军前来此处逼宫!
怒上心头,褚宛懿转身一把拔出身侧侍卫的佩刀,随即将身后的伏灵均猛然拉扯至面前。死死用长刀抵着他的脖颈,她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远处的苏维祯,遂高声喝道,“褚宛翕,为何会是你!为何母皇会选择你!你父亲不过是母皇身侧的伺人,身份何等卑贱!而你,自幼平庸无为,且当初你也不过是个不知世事的孩童。母皇平日里根本不会去理会你,可为何会立你为太女!”
“王君!”苏维祯一声惊呼。
“这倒有趣,本王大可告知于你。那份诏书上记下的时日,正是五皇女出世的年月,而非大乱前。”褚穆雅徐步行至苏维祯身侧,不禁低头浅笑,“皇姐她在宛翕出世之时,便已然决定立她为太女。多年来,皇姐对宛翕和她父亲不闻不顾,也只是为了护他们父女周全罢了。”
褚宛懿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所闻,“荒唐,这简直是可笑!”
褚穆雅没有理会她,只继续道,“爱之深,护之切。皇姐她立宛翕为太女,只不过是为保她一命罢了。谁曾想,这传位诏书,竟成了她的催命符。”
见伏灵均被她如此挟持,苏维祯心内已然焦急如焚。只是,这一时片刻,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远远望着他,被他冰冷漠然的眸光所洗礼。苏维祯知晓,他已然知道自己骗了他。或许,他已经开始恨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爱之深,护之切’!今日,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妹究竟爱这男人有多深,护这男人有多切!”褚宛懿顿然放声大笑道,“宛翕,今天你和崇安王君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朝阳殿。你说,是你……还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