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最好不相知(2)(1 / 1)
“哈哈哈……哈哈哈……”黯淡的路灯下,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不良少年,容秋若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见他像疯子一样笑着,众少年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一时停住进攻的脚步。
就在大笑声中,容秋若做出令所有人震惊的事情。他在众少年面前,把自己身上一件湿衣脱下来。拿着那件湿衣,朝所有的人挥舞道:“你们不是很想要我吗,来吧,我会让你们全都快乐的。”
“啪!”又一件湿衣脱下来,容秋若已经精赤上身,笔直地站在从男孩面前。
“太好了,容秋若,你愿意了?”毕子宪手舞足蹈。
“当然愿意,就在这里,我都可以给你们。”容秋若冷冷的说,嘴角露出奇异的微笑。
“这里太冷了,做不了,我们到车上去。车上有暖气。”毕子宪嘻嘻笑起来:“或者,到宾馆里开房。”
“那最好不过了,我还没有一个人和这么多男孩做事呢?”容秋若冷冷地道:“我现在都在想象这种滋味如何。”
“骚,真是骚!哈哈哈……”毕子宪哈哈狂笑。
容秋若好像没听到似的,脸上依然露出那抹职业般的完美笑容,修长的纤指却缓缓拉开自己的裤裢,长裤脱下来,他只剩下一条内裤。
瞬间,所有人惊呆了,天地间再无吵闹声,喧哗声,天地间只有风声,雨声……
这是一尊何等完美的躯体,就像一尊最完美的雕塑,雕塑是冰冷的,他却是活的,他的肌肤就像象牙般光润且充满质感,他的乌黑眼神充满着魅惑的力量。
他令所有男人难以自持!
“我也想尝尝在雨中做的滋味,哈哈哈……我先来。”毕子宪像野兽般扑向容秋若。
“来吧,快点来吧,如果我能让你们全都得了艾滋病,那是最好不过了!”容秋若好像喃喃自语,声音不高,却可以让毕子宪他们听见。
“容秋若,你说什么?艾滋病,你得了艾滋病!”毕子宪像躲避瘟疫一样滚开,他怒吼。
“我说了吗?”容秋若故作糊涂:“你听错了吧。”
“小波,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他说得艾滋病那句话。”毕子宪对身边的男孩说。
“我听到了,他是说,他能让我们全都得艾滋病。”小波吓得脸色煞白:“可能是他自己得了……艾滋病,想要传染给我们。”
人群中有个男孩声音传来,充满着恐慌:“容秋若是MB,他和好多男人上床,很容易得艾滋病的。”
“他奶奶的,你得了艾滋病,还想害死我们。”毕子宪狠狠地踢了容秋若一脚,气得几乎发狂:“大伙儿快上啊,狠狠地凑这个家伙。”
这群不良少年围过来,对容秋若拳打脚踢。
“你这个死不要脸的混蛋,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其中有个少年手里还拿着匕首,扑上前,就往容秋若身上刺去。
容秋若被一群人围殴,没办法躲避,他“啊”的惨叫一声,右手臂被刺中。
剧痛使容秋若的俊脸扭曲,冷汗冒出,咬紧牙关,他对少年冷冷地道:
“艾滋病是靠血液传播的,我现在已经流血了,你们沾到我的血,你们也……”
这群不良少倏地停住殴打,他们望着流在地板上被雨水浸湿迅速扩散的血水,好像发现瘟疫一样受惊吓般后退着,脸色苍白,此时不知谁喊一声:“这个家伙得了艾滋病,我们还呆在这里干嘛,快点走吧!”
众少年一哄上了吉普车,消失在茫茫的雨中。
——
大雨中,容秋若挣扎着用湿布替自己包扎伤口,艰难地站起来,一步步地向前挪动脚步。
好痛,全身好像骨头散架,今晚,他先和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在酒吧喝酒,又与不良少年打架,最后被打得体无完肤之后,还被砍一刀,他早就伤痕累累。
眼泪,大颗大颗地从容秋若俊美的脸庞上流下来!
利箭一样的雨点击打着他的手臂中的伤口,痛极,但再痛,又怎比心里的痛?
他的生命就是一粒尘埃。像他这么卑微下贱的人,就算是死在路上,也是无人搭理的吧?
他这么辛苦这么卑微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有时,他真想一刀把自己了断,可是,他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绝对不能死,终有一天他要成为人上之人,一雪这半年受的所有耻辱,如果他以后无法成功,他宁愿去死。
——
不远处,孟云起默默地望着一切,刚才的一幕他全都看在眼里。
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他为何会一路跟着这位容秋若——
是因为容秋若的长相有七成像关叔叔,还是因为容秋若不同寻常的行为?
或者,两者皆有之?
不过,他当时没有太多地考虑这个问题,他只是在想:他现在是不是要开车过去,把容秋若接上车,马上送到医院求治。
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若说要救人,刚才一群少年围攻容秋若时,他就会出手相救了。
其实当时,他确曾想过要救容秋若,只是未料到容秋若会那种办法来自救——
凭着直觉,孟云起知道容秋若没有得艾滋病:他的愤怒,他的自尊,他的忧伤,绝不是一个艾滋病患者能所为。
所以,他可以确定,容秋若是在自救。
孟云起知道,容秋若刚才度过人生最艰难的一刻,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他的出现只会令容秋若更加痛苦——容秋若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这段过去。
孟云起太了解这种感情了,因为他也曾有过类似的人生——
只是较之容秋若而言,他比较好运,在他即将被阉割成人妖时,遇到了关叔叔,才没有遭受噩运。
更重要的是,孟云起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事实:世间没有救世主,没有金手指,更没有所谓的升级系统,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必须独自面对世间的种种磨难,无论前路多么坎坷黑暗,都得自己默默地咬牙走过去。
走不过去,倒在泥泞任人踩踏。
走过去了,就是一片天。
天助自救者。
三年后,孟云起得到一个讯息:春夜酒吧因色情营业而被警察查封,关门大吉,里面的所有MB资料被人偷走了烧光,毕子宪因犯强奸罪而珰瑯入狱。
他知道,三年前的那个倒在泥泞中的受伤少年终于彻底地站起来了!
——
孟云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中,全身痛如刀割,半边脸都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头顶的药水一滴滴地输入他的血管中。
他依稀记得:他昨晚从香港开车到S市,在公路上,忽然有一辆车穿过公路斜斜朝他撞来,他在最危机的关头跳下车子,刚跳下车,他的轿车就被撞飞,他本来应该无恙,但由于车子惯性,他半边的脸碰到路边的柱子,脸上好像剥皮般痛如刀绞,正当他忍痛跃身而起时,又来一辆车,有人朝他开了一枪,正中他的胸胁,他扑地跌倒,车中人生怕他还未死透,又朝他开一枪,未中要害,未等杀手开第三枪,警笛长鸣,轿车的杀手立即开车逃跑。
孟云起晕死过去,现在就在医院中。
他知道他现在虽处于医院,依然处于极度危险当中。
试问,能将他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的人,世间又有几个?
他甚至可以猜出幕后凶手是谁。
如今,杀他的黑手知道他没死,极有可能会再对他下手,而警察也不会在他伤好后任他自由出入。
所以,眼下他只有装成活死人,让敌人对他失去应有的警觉,他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孟云起环看四周,这是间重症病房,除了他之外,还躺着一位垂死的中年美妇。
虚掩病房的门开了,有位少年提着东西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对中年夫妇。
孟云起看到三人时,心头一震。
因为三人中他就认识两位:
中年男子名叫陆炳荣,曾是他父亲的得力手下,孟云起叫他炳叔,多年前,炳叔为了救关叔叔爱子的性命,不惜背叛他的父亲,带着孩子跳海了。
另一位提着礼物进来的少年是容秋若。
果然,容秋若是关叔叔的儿子。
孟云起并不怕陆炳荣发现自己的身份,因为他满身都是伤,就连脸上都缠着胶布,陆炳荣倘若不朝他这么边看,很难认出他。
事实上,陆炳荣只随便看他一下,就没再看了。
少年最先进门,当看到中年美妇时,他喊了一声:“妈……”刚说一个字喉咙便哽住了。
见到儿子,病床的女人并没有显出特别激动的样子,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容秋若,把一切情感都融化在眼神中:“小言,妈妈在等你,等你回来。”
容秋若慢慢走到床前,把东西放下,坐在床边,抱住她妈妈的肩膀,看着她妈妈的脸,用右手为他妈妈把鬓发理到耳后。
容妈妈是位长相极美的中年女子,五官精致如画,外表温文尔雅,只是病痛把她折磨得十分消瘦,原本皮肤很白的她,现在脸色变得发青,显得憔悴万分。她的呼吸很短促,也许是体能消耗太厉害的原因。
孟云起一眼就看出来,容秋若的家庭是个讲究学问与风度的家庭,他很惊奇,容秋若处于这样的家庭居然会去当MB,那他除了人格、尊严之外,还要克服所接受的熏陶和教育在他意志里的深层影响。尽管如此,他还可以成为酒吧的头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容妈妈享受着儿子给她带来的阳光般的希望和安慰,神色更加安详,甚至不像是位被晚期癌症逼得痛不欲生的病人。
容秋若轻轻地问妈妈:“妈妈,疼吗?”
“不疼了。”容妈妈抬眼望着儿子,问道:“小言,听说你休学了?”
容秋若脸色微现别扭:“是的,妈妈,我上班赚点钱。”
“你做什么工作?”容妈妈问道。
“妈,我在家商务公司当业务员,那家公司薪水和业务挂钩,我天天奔波,业务能力不错案例成交率比较高,所以收入越来越高。回家后若有空我还会翻译一些文章赚点外快。”容秋若好像背书一样流畅地说道。
孟云起知道容秋若在母亲面前扯谎,不过看样子他的母亲好像是信了,因为从他妈妈的眼神和态度里实在看不出来有任何疑惑。
“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为了妈妈的病,你连书都读不成,还天天这么忙。”容妈妈声音哽咽了。
“妈,你别难过,等你病好了,我还是会去读书的。”容秋若连忙安慰道。
“小言,妈的病自己最清楚了,你不要为妈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妈心里难受呵。”容妈妈嘶哑着声音道。
“妈,钱可以再赚,书可以继续读,妈妈只有一个,我小时候病倒在床三个多月,差点死掉,你天天守着我,直到我病好为止,现在你病倒了,我做儿子的,也应该为你担忧。”容秋若柔声道。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容妈妈的眼泪涌出来。
一直没有吭声的陆炳荣说:“你们母子先谈谈,我出去一下。”
容妈妈见陆炳荣即将出门,对容秋若道:“小言,你要谢谢炳叔与春婶,最近一直是他们在照顾妈妈。”
“炳叔,谢谢你。”容秋若向陆炳荣鞠了一躬:“这半年来,我在外学习,工作,妈妈生病也没来得及照顾她,多亏你们了。”
“没什么。”陆炳荣道:“你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他在临走之前,曾托我们夫妇照顾你们母子,我们只是做了自己本份的事情而已。”
“我爸……”容秋若只说两个字就停止说话,声音嘶哑。
“小言,最近你有你爸的消息吗?”容妈妈柔声道。
“没有。”容秋若垂下头说话。
容妈妈面现忧色,正欲再问,这时护士进来了,说要给她化疗,容秋若与炳叔夫妇只能出去了。
不一会,春婶回来收拾床单。
护士开始给孟云起治疗
——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孟云起侧头一看,是容妈妈化疗回来了。
几个人把容妈妈抬回到床上,护士问春婶:“能一直看护病人么?”
春婶点头说:“可以。”
护士说:“好,有什么事情,到总护理区找我们。”便关上门走了。
春婶赶快到容妈妈床边,她头上汗出如浆,嘴唇发青,但是眼神依旧坚定自信。
春婶在旁呆呆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半天,容妈妈很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道:“小言还没有回来吗?”
春婶赶快安慰她说:“他去医生那里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容妈妈嗯了一声。汗水滚滚而下,咬紧牙关忍受着病魔的摧残。
护士进来,给她注射了杜冷丁,她的痛苦有所缓解。
又过了一阵子,容秋若依然没有回来。容妈妈蓦地出声:“春姐,告诉我,海山是不是已经走了?”
春婶顿时呆住,她盯着这个垂死的女人,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而在旁的孟云起更侧耳倾听——这位海山,是不是关叔叔?
他知道,关叔叔是个化名,他的真名应该叫海山。
“这么说来,海山是真的走了。”容妈妈浑身颤栗,苍白的脸露出深深的痛楚之色:“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两年前,陆二叔抱着小言回家,当时小言全身冰凉,四肢发抖,发烧高达39度,在病中他不住地叫着爸爸,那时我就明白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知道噩耗后心脏病发作所以一直在隐瞒着我,我也假装不知道。可现在我的时日不长了,我想知道海山真正的情况……”
“妹子,其实你的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春姐,不要骗我,好吗?”容妈妈颤声道:“我知道海山两年前就已经走了,我也知道我不会有太长的时间可以活了。其实今生能嫁给海山,能随海山而去,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倘若不是挂念小言,我真的是死而无憾,可是现在的小言让我好担心。”
“小言自幼就很懂事,他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你不用再替他担心,他一定会生活得好好的。”春婶柔声劝解。
容妈妈凄然道:“春姐,你到这个时候还来安慰我,我很感动,我知道你一直误会我跟陆二叔,其实你应该明白,我的心里自始自终只有海山,再也不能装得下别的任何男人。今天咱们两个,能像朋友一样,谈一次话吗?”
春婶握住了她的手,怆然道:“我知道你的心只有海山哥,我没有怪你。”
“谢谢。”容妈妈道:“今天有些话,我不能跟小言说,那样他会有更大的压力,他已经很不幸了。自幼,他爸爸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不受伤害,一直不敢陪在我们身边,现在我又变成这样子……”说到这儿,她的语气哽咽了:“春姐,你的心地一向都那么善良,你又是个女子,我不好意思跟陆二叔说的话,跟你倾诉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我不会介意的,你有什么话,说给我听,我会帮你的。”春婶含泪点头道。
容妈妈握住了春婶的手:“小言在S市做什么工作,我其实早就猜到了。这对我已经并不重要,但对这个孩子来说,非常重要。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从小就很出色,所以也很爱面子。我知道,倘若他知道我也知道他的事情,那他根本无法面对我,也无法面对我们周围的人。他不能让我和所有的人知道事实的真相。可是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对人性和社会都是有判断的,小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挣到了我一生都没有挣到的钱,我什么都明白。可他是为了我。这次他回来,他的眼神和气质骗不了我,证实了我的判断。”
说到这儿,容妈妈双眸呆呆看着雪白地墙壁,有些失神,唇角则露出一抹凄凉的微笑:“我为我的儿子感到骄傲,我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对他说过:为自己所爱的人忍受一切,牺牲一切,不要表白和计较收获,这是一个人能够具备的最伟大的情怀。他的父亲就具备这一点。”说到这儿,成串的泪水静静地从她腮上流下来:“我希望他能够具备这样的品格,今天,他做到了。虽然我……”
春婶用毛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容妈妈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从事那种职业的人很难自拔,他们通常都被黑道的人控制住,就算想逃开也没那么容易,我走后,小言一个人孤苦伶仃待在世上,还有可能沦为有钱人的玩物,我好担心,我知道你和陆二叔都视小言如亲生儿子,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他,摆脱那种可怕的处境,好吗?”
“好的,我会的,我和阿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小言。”
“谢谢你们。”容妈妈笑了:“我知道你们会的,可是我,我还是担心他,我太了解我的儿子了,他……”
这时,门开了,容秋若和炳叔回来了。容妈妈不再跟春婶说话,和儿子与炳叔春婶拉起了家常。
——
之后几天,容妈妈大部分时候处于昏迷之中,她多次濒临死亡,数次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之后又送出来,容秋若天天守在她的身边,直至困极才被炳叔春婶夫妇换下去休息。孟云起曾有一次看到容秋若在角落里悄悄流泪,心生恻然。他自幼丧母,母亲生前对他亦是关心不够,如今见到他们母子如此情深,不由产生羡慕之心。
有一个夜晚,容妈妈醒来,看到儿子坐在身边打盹,温柔的面庞隐现忧色。
不久,容秋若醒来,她用颤抖的手拉住儿子,道:“小言,妈妈今晚想问你一件事?”
“妈妈,什么事?”容秋若温顺地道。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容妈妈柔声道。
“妈,你说什么呢?”容秋若嘴里这么说,俊脸却现出一丝异样的红晕。
“小言,你今年二十岁了,这种年龄会喜欢人很正常,妈妈爱上你爸爸时,才十八岁,比你还小两岁呢。”说到这儿,容妈妈微微一笑,笑得那样地深情。
“妈,你怎么知道秋儿?”容秋若垂下头,不好意思地道。
“昨晚你在陪夜的时候说梦话了,叫了好几声‘秋儿’”容妈妈柔声道:“能告诉妈妈,秋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容妈妈竭力不想表露自己的情绪,但语调还是微微发颤。
这位秋儿,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秋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她美丽,单纯,善良,温柔,就像一位天使。”容秋若提到心上人,乌黑的眸子亮光一闪。
“她是女孩!”容妈妈声音明显带着兴奋,只一霎,她立即意识到她过于外露的情绪会引起儿子的注意,便转低语调,温柔地道:“小言,你有没有告诉她,你喜欢她?”
“没有。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儿。”容秋若原本闪亮的眸子在瞬间黯淡下去。
容妈妈没有忽略儿子眸中的黯然,握着儿子的手,道:“小言,你一向骄傲,普通的女孩根本无法让你上心,所以我相信你的眼光,那位秋儿一定是位好姑娘。不过,你不要自卑,更不要认为自己今生与她无缘,在妈妈心目中,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你值得得到任何好女孩的爱情,只要你有情有义有心有爱,我相信你最终一定能获得幸福。”
“妈妈,我……”容秋若眼圈有点儿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躺在病床另一侧的孟云起内心也震撼无比,容妈妈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她知道儿子会因他从事的职业而产生自卑之心,从而不敢去追求女孩子,所以跟儿子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值得获得任何好女孩的爱情。一个女人在病魔缠身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如此清醒地为儿子努力营造未来的幸福,真让人感动。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的关叔叔!
望着儿子激动的脸,容妈妈清澈眸底隐含泪花,唇角却露出温柔的微笑:“春婶说你最近常常独自待在房中,要么在发呆,要么就是画画,你刚才说秋儿是世界最好的女孩子,妈妈相信你一定会给她画像,今晚没有旁人,小言,你画一张秋儿的画像给妈妈看,好吗?”
“好的。”容秋若的心事全被母亲看穿,他不由好意思地垂下头颅。
在母亲充温柔目光的鼓励下,容秋若拿起床头的纸笔,沙沙地画起来。
夜,一时静极,静得似乎只有容秋若笔尖沙沙的声音。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容秋若将一幅画作递给母亲。
“好美的女孩,只是诗题得有些伤感。”容妈妈语气充满着惊叹,她对儿子伸出纤长的手指,道:“小言,把妈妈的翡翠戒指取下来。”
容秋若依言取下翡翠戒指,问道:“妈,你想干什么?”
容妈妈目光温柔:“这枚翡翠戒指是你奶奶生前送给我的,她说这是傅家的传家之宝,向来传媳不传女,妈妈的日子不长了,相信你还没带儿媳妇来见我,妈妈就先走了,所以,现在唯有先托你保管戒指,将来你遇到你喜欢的女孩子,就把戒指送给她,好不好?”
“妈,你不会有事的。”容秋若扑在母亲怀中,眼泪涌出来。
容妈妈抚着儿子的头发,柔声道:“小言,哭吧,尽情地哭出来,哭后你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其实,每个人都会有离开世界的一天,想开了就好。妈妈走后,你要听炳叔和春婶的话,他们是这世间真正关心你的亲人。妈妈希望你找到你的心上人,亲自把戒指套到她的指上,和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除此之外我已别无所求。”
“妈妈,我会的。”容秋若抱着母亲,声音完全嘶哑了。
当晚,容妈妈离开了人世。
——
三天后,孟云起伤愈,悄悄离开医院。
他伤好后,立即对想要谋害他的黑手进行反击,将他们一举歼除。
当他将一切事情办妥后再去找容秋若时,发现容秋若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但他知道,他今生都忘不了这对母子,忘不了三天前的那一幕:
容妈妈离世的那个夜晚,窗外一轮明月,静静地照着床头的画作:
这是一幅素描,画上是名年方二八的少女,她俏生生地立于烛光满屋的夜里:素面朝天,笑语嫣然,乌黑的短发潇洒飘逸,美丽的双眸清澈如水,顾盼神飞,其神采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画末有首题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