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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世事难料
终于还是放弃提前回校的想法，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爸妈明显松了口气。老爹更是可爱，直接问我想吃什么，他给我做。于是那顿饭我就吃到了垂涎已久的肚包鸡。
我没有告诉徐意妈妈要我多接触男生、给我“找对象”的事，都过去了，说了徒增烦恼。倒是我们两个的关系，徐意问我要不要减少往来的次数，我说算了，减少了我麻麻更得怀疑，该怎么就怎么吧。
车票订好了，提前一个星期的，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票订好的那天，我去找徐意玩。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事先出门等我，进了门才知道，原来家里不止她一个人。她房间那张小沙发坐着她的闺蜜，就叫她阿霞好了。
看她坐了那张几乎是我的专座的沙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没看徐意，怕她看出我的小心思来。于是我坐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笑着问阿霞：“今年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阿霞是个脸圆圆的萌妹子，笑的很好看，她说：“本来不打算回来的，想直接去实习。可是徐意说过段时间她要去X城了，这我能不回来吗，好歹给她送个行。”说罢扭头对徐意说：“哎，你要是去了X城，咱们离得可就远了，从来没离那么远过呢。”
淡淡一笑，徐意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各奔前程了不是吗，你不也弃我而去了？”
“怎么说的我像个负心汉似的，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阿霞夸张的搓了搓手臂，粗声粗气的嚷道：“刚才咱们说到哪了？”真难以想象一个看起来这么可爱的妹子，居然会这么大大咧咧。真是人不可貌相，徐意的朋友都不能以常理推断。坐在书柜前的徐意没说话。我好奇，就问阿霞：“什么说到哪了？之前你们在聊什么吗？”
“李治啊，当然是那个痴情的家伙，不然还有谁呢。哎，你还没告诉我，他怎么就不纠缠你了呢。”
徐意无奈的叹道：“你还真是好奇，不怕好奇心害死猫啊。”
“不怕不怕，我知道你不会害死我的。”阿霞笑的很有恃无恐。看得我很羡慕，这就是十几年闺蜜的交情所在吗，无话不谈。
羡慕个什么啊，你没有好朋友吗叶语涵，十几年的好朋友你也有啊。
然后徐意有些神经质的嗤笑了一声，看向我道：“那是因为啊，语儿把他打了一顿。”
“卧槽！语儿你把李治打了啊，我没听错吧，你？细胳膊细腿的，李治一米八呢你怎么做到的啊！”
我顿时一阵心虚，好你个徐意，这种事说抖出来就抖出来。可怜的，谁来拯救我的形象啊~内心哀嚎着，但还是保持微笑，人畜无害的样子：“就这么打了一顿咯，我把他扑到水田里，摁在泥里打。”
阿霞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很快回过头去冲徐意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妹妹，彪悍！”
“那是那是，我妹嘛。”徐意大言不惭的哈哈笑着，做出很豪气的样子大力拍了拍阿霞的肩膀，后者很快呲牙咧嘴的摁住她的手：“别闹~”
啊啊啊相处得好和谐...我这吃的哪门子醋啊天！
“不过徐意啊，我不明白哎。”
“不明白什么？”
“就是...人家李治追了你六年，你也没答应人家，怎么就突然答应了。大家都震惊了好久，特别是...我们发现你跟他在一起过是在你跟他分手后，这特么，双重暴击啊。”
“嗯？”
这...我也插不上嘴啊，这件事我还是默默躲在一边看吧。
徐意瞟了我一眼，回头笑道：“想不通我为什么答应他，又为什么分手？”
“嗯嗯！”阿霞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把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般，不忍直视...看来又是个逗比，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逗。徐意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很快敛住，吊儿郎当的样子：“那是因为一开始我以为可以和他在一起，后来发现不可能咯。”
“哎这什么解释啊！”
“就是说我的心里另有别人，我不敢跟那个人在一起，所以才选的李治。嗯，我说我是真的想试试能不能接受他你信吗，毕竟他追了这么多年，我都烦了。”
阿霞激动得就差没扑在徐意身上了：“...呃，我信我信，你继续啊。你可从来没承认过你心里有人啊！！快说啊你！我才一年不回家，这都发生了什么啊！”
又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揉着指尖，徐意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她说：“后来，我发现跟李治以恋人的方式相处根本不可能，这样对他对我都不公平，就分手了。”
“然后他一直纠缠着？”
“嗯...我是不是很渣。”
“哎呀这怎么能叫渣，这是人之常情好吧，继续说~”阿霞趴在沙发靠背上，盯着徐意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猎物的狼。恶寒...
徐意双手一摊：“继续？没了啊。”
“就这样？”
“就这样。”徐意说，为了加强可信度，她还用力地点了点头，真诚的注视着阿霞的眼睛。俩人对望一会，阿霞首先撤离，拼命摇头道：“我不信，就没了？那你心里的那个人呢？那个人是谁？”
徐意却摇摇头，很坚决的回答：“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啊？不能告诉我？徐意，你伤我的心了知道吗，啊...我的心碎了...”
我赶紧捂住眼不看那个演技浮夸倒在沙发上作悲痛欲绝状的女...汉子。谁曾想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妹子突然窜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目光闪闪恳切的说：“那妹妹你告诉我吧，你肯定知道！”
石化当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惊吓得结结巴巴的说：“呃...这个...”靠，要我怎么说，当然是不能说啊！
将目光转向好整以暇看笑话的徐意，正好徐意也看向我。本来平淡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缠绵，那一瞬间，她笑的很温柔...咳咳，但很快她又回复原来淡定的样子，懒洋洋的说道：“你别问我妹妹，她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问了，”阿霞泄气的将我松开回去坐好，还念念叨叨的：“真是，嘴这个严，我八卦下也不行啊还信不过我...”
徐意咳了一声，当没听到。
我问徐意：“家里人呢？怎么都没看到？”
“爸爸不知道去哪了，爷爷奶奶去超市了，弟弟玩去了。妈妈说是去看病...”
“...舅妈不舒服吗？”
“这几天都不太好，时时发烧，不知道怎么了，以为是感冒吃了药也不管用。”
“那...”
徐意有些无奈的说：“本来想陪她去的，可是妈妈说等会小玟要带着宝宝过来，让我在家里等。”摇了摇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个妹妹啊，真是让人操碎心了。”
然后她就望着窗外不说话了，整个人突然就变得很颓唐。虽然她不说，那种无力感却真切的充斥着空间。我同阿霞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她是她的闺蜜，对她从小到大所经历的难处，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将近十年的时间里，这个人的爸妈不在家。家中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弟弟妹妹还小，她一个半大孩子，既要照顾家里，又要顾着农活，还要担心弟弟妹妹的成长问题。所有该的不该的责任都压在她身上，这么懂事，这么善解人意，这么让人心疼的徐意啊...
除了火车站那一回，初中那次还真是第一次见她红了眼眶。
给我点时间吧徐意，让我成长到足够庇护你足够成为你的依靠。其实，你在我面前，不用非逼着自己这么坚强的。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没有足够好，你就会一直这么累。但至少我现在能尽量让你这个傻瓜不操心我。
我们一直待到下午，期间徐玟回来了。徐意说起妈妈去医院的消息，徐玟很担心的问：“妈妈没事吧？我叫上他一起去看妈妈。”
徐意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情况，别去看了妈妈又不是去住院，等她回来的吧。”
虽然还不太懂事，但对母亲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这样徐意也会稍微欣慰些吧。
今天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近在咫尺，只能用眼神交流，所谓暗送秋波眉目传情是也，哈哈哈~更绝的是，明面上大家一起聊天逗小孩嘻嘻哈哈，其实呢，我跟她的交流，是在手机里，咳咳...不觉得这样的方式很好嘛？不时抬头相视一笑，在大家都以为的情绪里，我俩小心的交换着彼此一点一滴的感触，进行着一些只属于我俩的...
我告诉她我还是提前了一个星期回去，告诉她还是原来的车次，晚上八点过，依旧去帝都转车。她说想去送我，甚至想跟我一同坐那趟车走。她知道为什么在这座小城有直达帝都的火车的时候，我这次还选择去K城，从那里出发。这个闷骚的人，总是流露出深情而不自知。
我知道她是想弥补上次回校的时候，我们之间的那道伤痕。然而我拒绝了她，这个时候的她，确实是没有什么理由再去那个地方。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处于怀疑状态下的妈妈，是我所不愿意去考虑的变数。
她也订好了去X城的车票，很巧的，她的一个姐姐就在X城。什么工作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给要去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的她一点安慰和帮助吧。
然后徐意说：“语儿，我们要的未来越来越近了。”我忍不住笑了，装作去逗徐玟那个小宝贝，笑的很...幸福。是的徐意，越来越近了，我一定会考上的，这一点不必怀疑。
日子平静的度过，离回校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们一开始忍耐着才没有天天相见，到后来，我忙着二段复习，徐意忙着家里的事，反倒没有时间天天见面。她说妈妈的病还没好，说重也不重的样子。这个人当然是不忍心再让吃够了苦的妈妈操心，家里的事本来就是她做惯了的，现在又再次挑起。好在也没有很麻烦，她依旧可以三天两头来找我。卸去一切的疲惫，突袭一般闯进我的房间，靠在桌子边冲刚从书中拉回来的我笑。
然后她拉我起来，带我去打羽毛球，去晒太阳，去弹吉他。似乎这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我们无关，也不必再去担心今后必然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到我回校，她去X城。然后我考上研，学有所成而且有施展所学的平台，她事业有成，我们两个终于有维护这份爱情的实力。
直到回校前两天。要离开家前几天我一向是睡不好的，总是多梦易醒。那天晚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迷迷糊糊却听到爸妈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很焦灼，很震惊，然后爸爸就急匆匆出门了。大门被关上的那声巨大的“嘭”，一直在梦里响个不停。
清晨头昏脑胀的出了房门，饭厅里的妈妈示意我过去吃饭。我萎靡不振的走过去坐下，端过碗，问：“妈妈，昨晚好像听到你们接电话哎，是我的错觉吗？”四下环顾不见爸爸，我奇道：“哎？爸爸呢？难道昨晚我不是做梦啊，他真出去啦？发生什么事啦。”
妈妈叹息着，语气十分沉重：“昨天半夜你舅妈突发急病，你爸爸连夜送她去了省城。”
“啊？”我没反应过来，“哪个舅妈？
“就是徐意的妈妈。”妈妈奇怪的瞅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不是跟徐意关系好吗，怎么还问是哪个舅妈。....我又不是只有一个舅妈。
哎？
“徐意的妈妈...舅妈？这个舅妈？！”我惊得直接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尖叫出声。妈妈不满的看着我：“当然是这个舅妈，这回严重了啊，说是已经人事不醒了。”
“什么....怎么会....”天呐！那个总是和颜悦色的，本分老实干活的...舅舅不管事贪玩，徐意他们三姐弟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辛辛苦苦挣的啊！那个家的精神支撑，那个不管什么困境都笑着应对的人，示我为亲生女儿一样的舅妈，那么善良的人，怎么说倒就倒？！
...徐意，徐意怎么样了？
我撇下碗，奔回房间捞起桌上的手机，拨了徐意的电话。
她没有接。
妈妈在外面说：“打给徐意吗？别打了，她昨晚跟着一起去的。”
我痛苦的闭上眼，眼前仿佛浮现出徐意那瘦弱无言的身影，心揪的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