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九、长相思（1 / 1）
二十九、
爱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当你被它充满的时候，就会多了很多希望与期待。你有了为之奋斗的勇气，也有了被人一触即溃的死穴。仿佛那句“好像突然有了软肋，又好像突然有了铠甲。”
直到徐意离开HR之后，我一个人整理这许多日子以来的心情。期末的温声细语，K城与她重逢那份难以言喻的欣喜与怀恋，充满懵懂与纠结的恋慕的假期，绝望痛楚的吻，矛盾与徘徊，被撕裂的告白，失魂落魄的惶惶度日，以及突然到来的幸福。似乎在经历一场场的心绪变动的时候，总喜欢回顾过去。也许只有看清了起点，看清了来路，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及至回忆过去，回忆起那些共同拥有的日子的时候，才更加深刻的意识着我跟她，从始至终就是互相陪伴着的。一直在纠结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爱上她的，现在却突然不执着于这一点了，只要知道从前她陪伴着我，今后也会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如果能回到过去，看到小小的徐意和叶语涵...你说，我会不会告诉小时候的我：“别为那么多纠缠她的男孩子烦心，她至始至终都在你身边。”我会不会这么说呢徐意。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错的时间，我只知道你是那个对的人。
但是我仿佛更孤独了，徐意。曾经的我，细腻的感触着周遭的一切美好，却不知道这份心思该珍藏还是该与一个懂得的人分享。我一直在等，等有那么一个人出现，那个人懂我在深夜听见远来远去的火车撞击铁轨的声音时的那难以言喻的心情，那个人懂我所有希望有人能懂的急切与期盼。
一首歌听了好久，原来我在等你。你说，我之所以这么苦闷，除了之前种种之外，会不会更是因为我自己没发觉等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原因呢。
我更加孤独了徐意，只因为我目之所及，这一切都沾染了你的影子。然而这些心情我却更不敢同你分享，我们隔着时间与空间，我怕将它传递给你后，只会更添愁绪。但想必，这一切的一切，你却同我一般深刻的体会着。这种微妙的感触，也是我不能直接说想你的原因。恐怕一句“今天阳光很好，我很想你”，就足够我半日煎熬。
花已经谢了，天气迅速炎热起来，这里的春天总是这般仓促。留不住，只教矫情的人徒增伤感罢了。
我买了很多好看的信封信纸，每天给你写一封，但我的字并不算好看，我怕它不足以传递我的思念，怕它配不上这些纤细的心情。写了好多封，都没有寄出去。以后吧，最起码等到下次相见的时候，再把它们交给你。
我问三三我是不是矫情的有点过分了，她说：“你还能有这种体会，已经很难得了，至少不是浑浑噩噩度日。”
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但是啊徐意，我真的不是每天沉湎在对你的思念中。我有早早睡觉，早早起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每天叮嘱我要记得喝水吃水果，我怕看书入迷记不得，还特意设了闹铃提醒自己。只是每次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就会想到你而已。我每天晚上看书都没超过十点半，我还天天出去跑步，三三陪着我，所以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的生活健康而规律，我知道这是唯一能让你稍微安心的方式。你不在，但是你充斥在我身边所有的事物中。
每个周末都会给徐意打电话或者视频，总在跟爸妈打完电话之后。爸妈事无巨细的跟我说着家那边发生的一切，每每看到屏幕里的他们笑的很幸福的在跟我说话，我从心底觉得安心的同时，也有着与安心同样强烈的愧疚与恐惧。我终究不能按照你们那个幸福的人生设想走下去，虽然我走了这二十年，但是却不能继续听话下去了。我唯一怕的，就只是你们对我失望而已。我的生命是你们赋予的，我的人生，与你们紧密相联，我们深爱着彼此，我无法忽视你们的感受。
然而我也知道，徐意面对的一切，比我的更严峻。
每天穿梭在图书馆教室食堂和寝室之间，生活规律而充实。天气再热一些的时候，毕业季已然到来，学校到处都是行走拍照的学姐学长们，他们穿着宽大的学士服，像一处别致的风景。远在千里之外的徐意，此刻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呢。
我收到了她的信息，很多张她的毕业照。她的头发长了一些，快及肩了的样子，梳了个最近比较流行的发式：上面的头发梳成马尾，下面的随意的散着。我无法形容这个样子的她，慵懒？意气风发？反正她一直都是美的。
这人似乎也很受女孩子欢迎，看照片里那个左拥右抱美女环伺的样子，我给她发信息说：“哈，撩妹狂魔，毕业季就原谅你了。”
她回我说：“【撩妹】狂魔四个字我欣然接受。”瞬间我的脸就红了，一想她反正看不到，我也就没着急找东西遮挡这冒烟的FACE，继续欣赏她发呆卖萌自恋毕业照。
最后一张是她的集体照，她站在第三排的边缘，她的后面...她的后面那排站的是男生，斜斜对着她的那个人就是李治。这张照片里的她看起来并没有前面那么笑的灿烂，仿佛只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节。她后面的李治微微勾着嘴角，虽是正对着镜头，细看却发现他的眼睛，斜在前面徐意的身上。
他还是没有释怀吗...胸口不由得闷起来，他有没有对徐意做什么让徐意无法忍受的事呢。这一个多月，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我忧心忡忡的关掉聊天框，发现收件箱里有一条信息，点进去看，竟然是夏清文的。
“涵涵，今晚一起吃饭好吗，就我和你，有些事想问清楚。”
我犹豫了几番，回道：“你要是喝酒，我就不去。”
“不会的，下午五点钟，学校南门外婆家？”
“可以。”
“那我先去，到时候你直接过来就好。”
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于是我回她：“OK~我去洗个头。”
她想跟我说什么呢？难道是一个多月之前那天晚上撞见我跟徐意那一回吗？回寝室洗了个头，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已经四点半了。坐在书桌前看了一会书，就出发往约定的地方去。
她确实已经在那等着了，一个僻静的靠窗的位置。见我过来，她颔首道：“等会服务员姐姐过来，你来点菜吧。”
“你点吧，我什么都行，别太多...那个，我吃的不多，很省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她轻笑一声，盯着我的眼睛说：“是啊，我知道。”
这语气，这眼神，顿时让我心头一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说，只得勉强笑道：“要跟我说什么啊，咱俩找个僻静的地方就好，干嘛非得出来吃饭啊。”
她摊摊手，戏谑道：“只是觉得吃饭的时候比较好说事儿嘛，就算是看着这一桌美食的份上，也不舍得太没分寸吧。”
“哎？你这话说的，是吃饭呢还是找我打架呢？”
“不不不涵涵，你别误会，我主要是怕你打我。”她一本正经的说。我的心始终悬着，她想干嘛？安静了这一个多月，这回要放大招吗？好好相处就像这个月似的多好多和谐啊。
此情此景，用个贬义词“各怀鬼胎”，虽然含义不太“正直”，但却也很合适，我跟她就是转着各自的心思呢。菜慢慢端上桌，我若无其事的说：“哎？你不是一向记吃不记打吗，言归正传，是什么话啊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在饭桌上说，搞的像人家已经开始学着腐败的各个社团、学生会似的。”
“嘿，嘴还是这么毒。”她瞅瞅天花板，又垂下眼瞅瞅我，笑的有些勉强，“那我可就说了啊。”
“嗯哼，你说吧。”
她神色一整，不复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色道：“我想知道，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姐姐。”
“啊？”我呆住，我还以为依她这性子要直接问那天晚上的事呢。她似乎不满我这单音节的惊愕，笑道：“什么【啊】呀，你这什么反应啊。”
“她是我的表姐，”我说，“她爸爸是我爸爸的表哥，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对面的人面露震惊，表情凝重，眼神一下子飘忽起来，口中喃喃：“居然是真的...所以，你爱她？”
“嗯？”
她皱着眉头再问了一遍：“你爱她？”
不知为何，从决定要赴约开始就有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突然烟消云散了。原本我是有些忌惮的。如果非要划分清楚，沾染了感情的下饺子童鞋，是一个我不愿意去面对的人。我没法给她她所期待的那种回应，正因为没法回应，我也无法承受她的爱。
一直以来我确实是有些怕的，怕她知道我跟徐意的关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但她这么问之后，突然有种感觉，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似乎她只是单纯为了求证而已。我点点头，认真道：“是，我爱她。我和她...我们是相爱的。”
她的眼眶突然红了，一直注视着我的眸子渐渐泛起水光，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想开口，她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涵涵...你们可是姐妹啊！”
我平静的点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可是感情根本就是没法控制的，“你如果是纠结这个的话，下饺子童鞋，那你可以不必说了。”
“哈哈，涵涵，我以为自己这么爱着你就够傻了，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比我还傻的人。”她笑着拭去眼角的泪，夹了一筷刚上的小炒牛肉吃了，“还挺好吃的，你也吃呀，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看着她，捏紧了筷子，我明白她想听我说什么，我说：“如果她不爱我，那我还能以姐妹的名义守在她身边，就一直这样下去，也不会去奢望跟她在一起什么的，可能就只是默默祝福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但是，她爱着我。”
她突然说：“我记得你一直奉行的那句话，涵涵，就是那句：我爱你，与你无关。”
“是啊，但是她也爱着我，这也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她说了那句，我们在一起。所以啊，就算她爱我，只要她没说我们可以在一起，我也是不会跟她在一起的...我之前那么执着，也只不过是想彻彻底底了解她的心意罢了，是不爱我，还是爱我却不能与我相爱。”后面这半句，更像是是说给自己听的，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心境吗，竟隐隐有些苦涩。
“所以？”
“...所以，唯有我爱她，她爱我，而且决心在一起，那样，这份爱才是关于对方的，属于两个人的。”
“我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试着接受我，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也不愿了。”她说。
我也仅仅只是微笑着说一句：“是吗。”
她很无奈的叹着气，紧皱眉头：“那天晚上看到你们俩...真的很震惊，也...也很痛苦，感觉天塌下来一样，但是后来跑回寝室，缩在被子里，又突然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可能是你给了我一个很合理的不爱你不继续纠缠你的理由吧，我自己没法做这种决定，你也总是说爱情是身不由己的，所以要谢谢你，我现在...哈...”她摇摇头，反复的叹息，“当然是很不甘心的，我那么爱你...她说她是你姐姐，我一直不信，也许是不敢相信吧，但是总忍不住偷偷在想。在得到确切的答案的时候，就刚才，我真的好难过，不是为了我自己，涵涵，是为了你。”
“...我？”
“你啊，就是因为你，你同她相爱，以后会承受多少痛苦呢，想想我就好心疼...”她再次红了眼眶，低着头，仿佛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正是因为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所以，我想我能明白你们两个从爱上对方到义无反顾的在一起，经历了怎样的煎熬...涵涵...我只是觉得，这样美好的得之不易的感情，为什么同时又那么绝望呢！”她哽咽着。我无力的张口，却不知道应说什么，只唤出一声：“饺子...”
她洒脱一笑道：“别当我是什么圣人啊，我是看出来你完完全全不可能属于我才这么想的，我也不该像以前那样，以这份爱伤害自己、伤害你了。我想了一个多月，终于想通了...涵涵，祝你幸福。”
“...谢谢。”
她将手伸过来，真诚的看着我：“我们还是朋友吗？”我释然了，握住她的手：“当然，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她却狡黠一笑说：“你们要好好的，好好走下去，不然我可能随时把你抢回来的！”
“哈...还是不要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哎呀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一直想像你那么洒脱来着，不过今天看来，学的还不太像呀。”
“算了吧你，做你自己多难啊还想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