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1 / 1）

谢玺扭头的瞬间看见了姜徛。

可见人一旦成为了主角，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本应该是偶然性的事件，最后无论如何都会变成必然性事件。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偶遇男神一枚，求此偶然事件的发生概率。

如果五秒钟之前谢玺还会犹犹豫豫地回答概率无限趋于零，那么现在他可以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煞有介事地回答“什么？这明显是概率为一的必然事件”。

谢玺盯着从“城堡”走出来的姜徛，眼睛都忘了眨，两个小人在心里手舞足蹈喜大普奔，一个喊着“我靠竟然真的偶遇了男神好激动好激动”，另一个嚷着“竟然把男神认出来了我果然是真爱粉给自己点个赞”。

大概谢玺的眼神已经实质化地钻进姜徛的衣服里流连忘返，原本步履匆匆的姜徛似有所感，缓下脚步的同时目光转向路旁的两人，看到谢玺的时候眯了眯眼。

于是终于恍过神来的谢玺看见自家男神站在自己跟前问：“你不就是上周讲座，嗯，看了手机二十四次最后一去不复返的那个男生？”声音愉悦尾调上挑微微调侃。

一击命中红心。

谢玺踏着心中噼里啪啦的无数火花，走过了从“完了耳朵要怀孕了”到“男神跟我讲话了”到“男神竟然记得我”再到“我那天看了二十四次手机？”最后到“男神那天果然是在看我”的心路历程，浸着无数男神的脑浆都糊了，脱口就是一句:“是的，男神。”

说完自己先愣住了，马上补救：“是的师兄。”

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怎么，姜徛似乎对谢玺说漏的嘴没有多大的反应，侧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跟谢玺摆摆手就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外校小师弟搭话。

谢玺反射弧又绕着地球走了好几圈，才想起要追上快走到小路另一头灰T恤黑休闲裤的背影。

谢玺：“师兄，你是学心理的吧？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姜徛没想到他会跟上来：“嗯？”

谢玺：“……”随时随地温柔攻音真的好么？

他定了定神，目光坚定一鼓作气，“如果发现自己的性向有问题，该怎么办？”下一秒又怂了，指着刚刚跟上来的基友，“呃，我帮他问的。”

基友：“……”一万只屎壳郎推着粪球从脸上滚过。

你妹的性向有问题！

姜徛好笑地看了眼谢玺基友在黑炭和粪球里滚过一遭的脸，没戳穿谢玺不甚高明的掩耳盗铃。他脚下拐了个弯，“唔，你说的问题，是想说同性恋或者双性恋？”他回忆了下继续说，“在1990年《国际疾病和相关健康问题分类》第十版通过之后这个就已经被明确不是问题了，至少不是心理问题。”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说，正常人心里对同性的原欲执着并不比异性小，择偶的时候不分对象，就像我们在原始社会早期或者在我们小时候所看见的那样，对男性女性都有兴趣，在一些未开化，半开化的文化中，同性恋甚至占有优越的地位，受到尊敬和仰慕【注】。”

“但在现下，它确实是个社会问题，你问该怎么办，”姜徛顿了顿，“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相关的信息，但是不能指明一条道路，决定在个人——我到了。”他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的行政楼。

谢玺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跟着姜徛走到了另一个地方，他听见姜徛低沉的声音继续说着：“咨询心理并不是我的专业方向，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

谢玺眼皮一跳，赶紧摆手制止姜徛接下来要说的话：“呃，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末了装模作样地回头问了句基友：“都听见了吧？”

基友：“……”这货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欠揍了，手有些痒。

姜徛低头笑了几声，善解人意地没接着说下去。

谢玺刚刚听了现场版的男神带你走近科学，尽管已经快要把持不住但也勉强端着正常的表情，还超常发挥了下给好基友扣了顶黑不拉几的锅，这会儿一听姜徛的笑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尽管感情上叫嚣着不舍得离开，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想后果一发不可收拾就赶紧撤退。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什么，谢谢师兄，你忙，我们走了。”

姜徛点点头，在谢玺就要转身的时候又叫住他：“人都降生在两个世界的边缘，然后大多数人走进看似正常的那个世界，少数人跨进了另一个世界，还有一些人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但是无论如何，所有人脚下的土地始终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