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林鹤来不及拒绝，田辛就离开了。一罐汤，煮了两个人的心。要给他吗？该怎么说呢？专门给他煮的？只是煮多了一个人吃不完才想到了他？怎么想都太刻意了。“又不是我煮的。”林鹤抓着头发，对着一罐热汤头疼。
而这次，蒋硕宇打救了他：“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
林鹤对着手机愣了一秒，全无犹豫：“要！”
他们约好了在蒋硕宇的家里见面。林鹤依时而去，蒋小雨帮他开的门：“林鹤哥，我哥还没有下班，你先坐啊，喝茶还是水啊？我煮了绿豆汤！”
林鹤踌躇着把保温壶递给了蒋小雨：“这是桂枣山药汤。”
蒋小雨打开了壶盖，汤还蕴着热气儿，任谁看了都是心意：“真好！我都好久没吃过这样正经的甜汤了！等哥回来我们一块儿吃！”
林鹤含糊应着，坐在沙发一角。蒋小雨端给林鹤一杯热茶，便说自己去厨房做饭了，他本来也想帮忙的，可厨房太小零碎又太多，林鹤怕自己帮忙不成反添乱，就着茶生咽下了已到舌尖的温言，等得无趣的时候旋起身这点儿那点儿瞧瞧倒有了几分兴致。紧挨着沙发旁的单人床上放着一沓书，林鹤拣来细细看，都是些会计培训班的招生简章和几本过期杂志，破了皮的笔记本压在最下面，翻开一页，“记账本”三个字印入眼帘。蒋硕宇记的帐琐碎到上厕所花了三毛钱也不落下，偶尔会有“乞丐：一元钱”的记录，账单旁边还有碎念，比如“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剩三百四一块二！可以存起来！”，又比如“小雨想要买一双球鞋，今天下班去逛了运动用品店，太贵了！得跟她商量一下才行。”，最多的就是“存钱买房子”。蒋硕宇想要一个家，热切到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希冀，蒋硕宇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林鹤只晓得自己无法身在其中。于是，“身同感受”就显得泛泛了——
“呀，你来了啊！”蒋硕宇开了门，对坐沙发里的林鹤笑，下一秒就飞扑而来，抢过了林鹤手里的记账本。“啊，这，这瞎记的，不好看。”他涨红了脸，把笔记本藏到身后。
林鹤扬起嘴角，点了根烟：“挺好看的。”
蒋硕宇的脸更红了，把记账本掐腰里，抓耳挠腮：“你，你就笑话我吧！”
不过是一场笑话，意境却两厢深远。蒋硕宇不知道如何为自己的冒失收场，只得干站在林鹤面前，傻瓜一般。还好，蒋小雨从厨房出来帮他解了围，哥妹俩插科打诨的，自自然然的晕开了凝滞的气氛。林鹤却不在其中，这一刻，感觉尤其强烈。
晚餐是油焖大虾配臊子面。蒋硕宇摸了摸鼻子，羞涩道：“小雨硬要做臊子面，你要是不爱吃，我还闷了饭——”
“怎么会不喜欢！”蒋小雨抢白道，对林鹤笑。“林鹤哥，你试试，我的臊子面真的特别好吃！这油焖大虾是我哥做的，不比饭馆里的差！我最喜欢吃我哥做的油焖大虾了！也就是今天，我哥才给我做这菜，平时他都嫌大虾贵——”
“诶。”蒋硕宇被揭了短儿，满身不自在。“大虾本来就贵嘛。”
“小雨喜欢吃虾？”林鹤心不在焉的搭腔，和面。
“喜欢！”蒋小雨说着，就拣了个虾填嘴巴里。“我哥做的虾最好吃！”
蒋硕宇看妹妹胡吃海塞的样儿就开心上了，给林鹤夹了一只虾：“真的，我做得挺好的。”
林鹤瞧着碗里的虾，绽开笑意：“不如你经常请我吃虾啊。我出虾，你出手艺——”
“不好！要重大节日才吃！经常吃就不珍贵了。”蒋小雨咬着筷子，认真嘟囔。
“重大节日？”林鹤玩味了。
蒋硕宇笑弯了眼：“今天是小雨二十二岁的生日。本来是想给她钱让她叫自己的朋友出去庆祝的，结果她非要跟我吃饭，还让我叫上你——”
“原来我是沾了小雨的光啊。”林鹤的失望不露痕迹，甚至殷勤道：“你该早些跟我说的，再怎么样也要买份儿礼——”
“不用！林鹤哥能来吃饭我就高兴，你要觉得没送我礼物不好意思，就夸我的臊子面做得好吃！”蒋小雨的生日只求两件事，团圆和舒心。跟蒋硕宇在一起就是团圆，看着林鹤作为她哥的朋友跟他们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就是舒心。“所以你可劲儿夸我就对了！”
“好吃。”林鹤只想得出这个。好吃的面，吃到嘴里成了另一番滋味，硬作好吃，因为这样才能皆大欢喜。无非是个皆大欢喜。
吃完了饭，蒋小雨抬来三碗甜汤，还跟蒋硕宇大为吹捧林鹤的细心。林鹤的尴尬就像一口的山药，满嘴沙。蒋硕宇跟着蒋小雨的劲头夸了林鹤一通，还问他甜汤哪儿买的：“——挺好吃的，下次我也去买。”
“就在摊子上随便买的，忘记具体在哪儿了。”林鹤讲不出那些刻意而为的深情了，蒋硕宇不会明白，突然想起田辛。至少，混血男人的好意没有被浪费。
蒋硕宇颇为可惜的“哦”了一声，草草拉拔光了甜汤收拾碗筷：“今儿是小雨生日，我来洗碗。小雨，帮我招呼好你林鹤哥。”
“保证完成任务。”蒋小雨对蒋硕宇敬一军礼，打开了冰箱。“林鹤哥，要喝酸奶吗？”她大声问着，举止故意夸张，半脑袋挂冰箱门上盯着蒋硕宇进了厨房，赶紧忙不迭迭的溜到林鹤身边。“林鹤哥。”蒋小雨做贼似得说。“你知道吗？我哥可能有女朋友了。”
林鹤已经有相当的常识认知了，却还是当头遭雷劈：“他有女朋友了？”
“我哥没跟你讲吗？我还以为他能跟你讲呢。这几天我看他晚上老接电话，平时下班了他的手机都不响的，前天我大学的社团活动耽误了点儿时间，回家就晚了，结果正好撞上他跟一女的说话。后来我问他他支支吾吾的也没否认，我要再问他就不乐意了。其实我挺高兴我哥有女朋友的，他都快二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