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他不过当你是玩物,高兴过了便丢开,看都不再看一眼。”
“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难不成你还爱她?你怎么能下贱成这样?他都已经要结婚,难道你还要去缠他?少给我丢人了。乖乖做掉他,嫁给远东,将来想要几个都成……”
重磅的还未上场,那人已经踹了门,阎王似的站在门口,杀气重重,一双眼盯着程微澜,下一刻仿佛就要冲上去结果了她。
可叹程微澜还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模样,轻蔑地迎向他,扬起下巴,呵责道:“进来不知道敲门吗?一点礼貌没有。踢坏了门记得赔,你习惯性转身就赖账。”
一旁站着女医师,三十几岁平和女人,静静观赏这一幕家庭伦理剧,对着未央安慰地笑笑。
程景行压抑着不断上窜的心火,开口道:“留不留不由你说了算。”
程微澜冷哼,嘲讽道:“我是她母亲,不由我说了算,难道由你?你是谁?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还是无情无义的前男友?哦,不是,是前任性伴侣。”
未央真是不忍心看程景行先下表情。约莫着,就快心肺炸裂了吧。
程景行无心再作理会,径直走向病床,要将未央带走,却仍是被程微澜不屈不挠地拦住,厉声问:“你要干什么?”
“你管不着。”
程微澜道:“要带走她?带她回去给你做小?是不是还要向白兰磕头敬茶?你以为你是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未央与宋远东订婚,她就是宋家的媳妇,要抢人,还得先问问宋启修肯不肯吃这个亏。”
“你也少拿这些人来压我,管你们要干什么,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带未央回去。”
程微澜却是笑着让开来,请随君便,“你不怕了?那倒是好。可你不问问未央愿不愿意?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不想去哪,你也没那么大能耐约束着。”
再去看未央,却见她是低垂了眉眼,不肯予他一个留恋眼神,听她轻声叹,藏着不舍,却只是一点点,不够作挽留。“缘分到此,也算是了结,强扭的瓜不甜,说的是你,也是我。程景行,别为了一时义愤,冲动行事,到头来害人害己,相互怨恨一辈子。倒不如就此结束,你娶,我嫁,各走各的一条路,彼此留个好印象,从前的事也算是你给予我的深刻教训,我该谢谢你。”
“狗屁!”他被她这一席话说得几近绝望,忍不住冲上前去抓牢她,朝她吼,“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言两语,说完就完了?我告诉你林未央,我们之间的事,完不了!”
她抬起头来,望他满的脸急切与恐惧,她眼却是深切的伤痛,看着他,无声笑问:“不然怎样呢?不然能怎样呢?”
程景行道:“只要你点头,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挡。林未央我输给你,心服口服。”
他以为破镜能圆,而她却说:“覆水难收。”
“到底你我之间隔阂太多,你不信我,我也不愿再信你。就这样吧,不要为了一个突然降临的事物打乱你原本计划。就当你从来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存在过,你的阳关道就在眼前,我不做挡路石。愿你大运恒通,事事如意。”
他最终惊诧犹疑,步步退,扬长而去。
程微澜扶她下床,感叹道:“你可真狠心,看看他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真令人愉快。”
未央却不再有玩笑心情,她心中苦涩难言,一阵阵绞痛,仍是舍不得,“尽快去加拿大吧。订婚礼,算了,不要再玩下去,我已经没有兴致。赌气给谁看呢?最终还是自己难受。我心里有他,我假装不了。”
程微澜却不罢休,“不成,请帖都已经发出去,宋远东有什么不好?比那自大狂好一万倍……”
“妈……走吧……”
程微澜当即便心软,牵着她,不情不愿答应着:“好吧好吧,我女儿闹够了,咱们下周就走。让程景行结婚结到死。”
嗯嗯
宋远东到访时,未央正在收拾东西,并没有太多时间招呼客人。宋远东这人到那里都自在,分毫不觉得拘谨,未央闷头干活不答话,他便同程微澜聊天,或是与林晋文套话,再不然就是问问钟点工究竟收拾得怎么样。
总之他不插手不帮忙,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忙忙碌碌的模样,让人没理由轰他。
一会又凑过来八卦,“你就这么走了,舍得吗?”
未央忙着折衣服,头也不抬地敷衍他,“舍得谁?你吗?”
宋远东道:“别装傻。我说的是景行,你真就这么狠心,一走了之,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我如果没有记错,阁下的身份仍是我未婚夫,居然劝我与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用心险恶。”
宋远东讪笑,辩解道:“订婚典礼已经作废,分手势在必行,我的身份实在尴尬,请忽略。”转而又继续劝说,坚持不懈,“听说他已与白兰摊牌,双方都已经说开,最近他忙着四处道歉,焦头烂额。”
未央扣上行李箱,塞给宋远东一半,两人提着到楼下去,“听说?是听程景行他自己说吧。他允了你什么好处,居然反水,万人踩的骑墙派。”
宋远东道:“不过是一辆车,好歹我与景行多年朋友,他好言好语来求,我能不答应?再说,劝和不劝分,你们在一起,我也高兴。”
“你高兴?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幸灾乐祸才对吧。”
宋远东叫屈,“别总把我想的那么坏,人人都有无私一面,我做一次爱的奉献有什么奇怪?”
未央道:“那车送我。”
宋远东立刻反口,“不成不成,有劳才有报。小小年纪不要总是寄望于不劳而获,没好处。”
未央懒得理他,他还在身后跟着,啰啰嗦嗦,“多给他一次机会又怎样?你又没损失。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他落魄成这样,你怎么忍心,居然一点感动情绪都没有,冷冰冰像一块不锈钢。没人性!”
待他说完,未央才转过身,定定看着他,问:“你究竟要干什么?”
宋远东这才恍然惊醒,拉住她的手,风风火火就要出去。“临走当然应该正式告别,不然她小心眼,要难过生气。”
未央一愣,瞬时已经明白过来。坏想起关于她的日子,分明在昨日,但却又显得十分久远了。
他带领她到达南郊墓地,诺诺住在茵茵绿草间。
宋远东说:“她走以后,难以抑制地想念。每天都要复习一遍,她是如何笑,如何生气,如何委屈。唯恐某一天忘记。”他细细擦着墓碑上,一帧小照,那是诺诺甜蜜微笑,小小太阳暖在心间,长久不落,但终有一天归于沉默之夜。
未央说:“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她,有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钱,似乎事事都完美,但上帝总爱留下残缺。曾经问过自己,愿不愿意与她调换,想一想,答案还是不。我是俗人,贪恋世间横流物语,自认比不上她,看世界透彻明晰。”
宋远东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开。”
未央说:“生活总要继续。思念总有一天消亡。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真的,没有什么。”
宋远东说:“凡是不要太决绝,不要把景行变成和我一样。只能在回忆里沉湎。生活在对失去的恒久痛楚中。”
后来与诺诺告别,要去温哥华,也许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下山时遇到严文涛,他身后有温柔少妇,相互点一点头,也便罢了。
万事休。
宋远东说:“他已经结婚,听说太太怀孕,不多时就会有新儿女,不多时,人人都会忘记她。”
他这样焦躁,不安,糅杂着对匆匆时光的恐惧。
“一切都短暂而不可追寻。”未央握紧了他的手,聊以慰藉,干涸的心。
人人习惯于忘记,忘记痛苦,也忘记快乐,通通都忘记。
回忆只是自编自导的谎言而已。
她在机场拨电话给他。
旅人步履匆匆,各有各的方向,寻到归宿,或是,迷途。
他接起来,她难以开口。
于是双双都沉默。
后来似乎是她说:“我很想你。”
未央听见他在电话那一端轻轻地笑,似乎十分疲累,长长伸个懒腰才说:“我也很想你。时时刻刻都在等你回来。”
未央笑,“怎么不是你来接我?”
程景行委屈,“我怕了二姐。有她在,我连一句话都别想多说。还敢表白说爱你,天,她一定说得我要去金门大桥跳海。”
未央道:“现在要说吗?”
程景行又扭捏起来,“气氛不对,你又不在面前,实在说不出口。改天回家里来,新居早就装潢好,我一个人住,独守空房,寂寞难消。你来,订一桌烛光晚餐,我再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表白。”
未央停一停,仍是说:“我想听你说爱我。”
那一端酝酿许久,半晌才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倒豆子似的快速脱口,“我爱你。”发音缠在一起,听都听不明白。
未央说:“谢谢,很好听。”已有泪,哽咽。
程景行说:“你是不是哭了?太感动?可我说的浑身肉麻,你信不信,哎,我居然脸都红了,正发热,要不你来摸一摸?”
未央喃喃说:“我会想你的。”
程景行仍是一派自在轻松,从椅子上起来,走出办公室,与秘书打招呼,春风得意,“在哪?我去接你。”
未央说:“我有话说。”
程景行道:“在哪呢?见面再说不好?”
未央道:“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