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折子戏之云散高唐 > 12 第10章 卑势其身

12 第10章 卑势其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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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暗初成霰点微,旋闻蔌蔌洒窗扉。

丽媛入宫,婕妤骤获,椒房殿中的几句懿言犹如那青萍之末的微风,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人心归离、并吞余秋气脉。

初入未央尚是晏晏谈笑的花秾瑛盛,一转眼,却已至高浪迭出相见踌躇的尴尬局面。秦氏执而不拗,卫氏暧暧其行,玄氏锋芒初露,更兼有皇后运筹其中,混沌莫测的变季当口,怎来心思悠居正殿。

细想我入宫三年以来,甚少得中宫眷顾,今忽有此大力提携之举,着实令人措手不及。我将应对之策思忖良久,终在今日赋以践行。

外是朔风厉面,锋芒逆意而盛,料峭更胜寒霜,恪慧轩内却是地龙正旺,一派温熙如春。我着人通传相引而入,冲着案后正提笔勾注着六宫账务的中宫敛眉行礼,曼声参拜,悉如当年:“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其人娥眉一扬,暂弃舒墨闲章,又自春迟手中接过手炉,搭腕漫落软座,方启闲淡矜声:“起罢,春迟看茶。才自外头进来,沏壶热茶驱驱寒意。”

言毕抬手随意一指身前近凳,示我褪氅后坐。待我依言谢座,但望中宫纤指覆叠折金过目,虚渺烟芬合离之间,措辞似有意无意地较往日多上了两分亲络:“雪天路难行,今儿怎么挑这时候过来?”

犹记七年首拜皇后之境貌,薄薄一纸书画,有如针芒在背。自此之后,对这位身在后位的姑母敬生念远,不揣套近之思。人言皇后端庄恭娴,然若仅以此四字相括,必有以偏概全之嫌。

既无东风助力可依,欲上青云唯靠己一途。献秀入宫本不如采选教人心服,况此身卑微而无长处,所恃之物,无非明目巧嘴一慧心。足下之路必随我心而延,苑中之花需经我意可开,携此执念,孤涉泥沼,逆风执炬,其犹未悔。

然而经年排布,为伊一旨囊获。今朝有此能耐,昔年如何没有?缘何非待我自修围囿,方肯允此山川修远之道。

耳聆蔼语,我心下疑恨参半,却硬是续上了平日里显俏露傲的笑色。接茶浅啜,心还百道,待周身回暖,复牵唇一笑:“不瞒娘娘说,妾今日来,实因有一事不明,特欲向娘娘讨教。”

中宫颔首道:“说。”

我心一横,暂搁瓷盏,清音碎响伴语同流:“妾入宫之初,尝于未央宫外偶遇一幼株新植,土瘠而林密,实非长养佳处。三年风雨均未见娘娘投之固护分毫,窃以为乃任其自生自灭矣。孰料前些时日定省之际,竟乍于殿侧盆中复现,厚滋沃土,可谓精心。”

以实为喻,明言反问,决堤而出,激无怯色:“初生易屈,霜雪易折,娘娘素是放之不理,今虽有意移栽至此,却又如何能够断定,草木本心未改、故人初心依旧?妾愚钝,方有此斗胆一问,还望娘娘勿怪。”

如此一番长论入耳,皇后仍端坐不显颜色。俟我说完,方执盏缓抿,悠挑平调:“婕妤向来是伶牙俐齿、舌灿莲花,今日一闻,果不叫本宫失望。”继而长眉笑舒,话锋一转,“既言有心讨教,想来心中必已定论交驳,不妨先在此自为一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皇后玉言一出,闻者哑口一瞬。幼株风雨所指为何,不言而喻,以为如此便可委婉求答,除解年来之惑,哪知往返数遭,却反为其请君入瓮,终是自己技逊一筹。

我垂睫掩目,余光扫得中宫正位端容,一时多觉不甘。心底自嘲自哂,尽在此付之一笑:“鱼目可混珠,良莠有不齐。树苗初种,难辨瑕瑜,故听凭自然,观其为鉴。是以嫔妾领会,遂此不问。”

二择其一,回还渐进。我弯唇拂薄笑,复呈言辞振振:“然于草木本心,嫔妾不甚分明。自古士为知己者死,木躯虽矮,亦抱衔环结草之节,故应当为犁地浇水者荫庭饰苑。今半途修整重培,夺天养为己物,虽得利剪在手,又怎知骄枝甘愿伏低?”

后宫姝丽云集,人皆争做天子侧旁解语名花。我从不视己为平庸之辈,也不担心近前会有一日路绝,旦夕凭靠栖枝之所,亦当由我亲自来定。这几年虽也曾为循利折颈,然则好强之心仍存,平白归翼旋又伏小,岂不难堪?

皇后于此矜然一笑,摇首截话,缓声指点:“尚不尽然。识玉辨珠,确为其一。练达人情、避溺骄恃宠之罪,是为其二。至于后问……”她有意一顿,方从我言间择字逼问,“口口声声欲择惠处而活,那你可曾想过,为何三年来百般尝试,遑论遐迩亲疏,却从未有得衔环结草之机?”

我一时语塞,低首清语恭声:“还请娘娘赐教。”

“非人不想不愿,乃不敢也。生与本宫同冠江姓,你以为区区几句示好之言,会有人信?”中宫眸中精光一烁,目光陡地凌厉,并不虚手将我扶起,且作声调略提,“荒谬!”

年余真相随着其言铺陈而开,自是有我思虑不周之处,却更有平素刻意遗淡之由。

琉璃碧瓦深覆于霜冻,人心薄凉俱展于眼前。方一径来此,尚有大氅遮风挡雪,今身在暖阁,却堪堪难抵心间空寒。不愿不想,原是不敢。纵有如前种种“好心好意”又如何,终还是因此皇后之尊深受牵连。

秦氏入宫戋戋一载,已近可同我三年积心之位平起平坐,虽有恩情其中,更因家门联姻之故。反观于我,若是她卫嫱当真笃信,早年又岂会因避浪之虑假以举我承恩,当真是轻易!

耳闻皇后添语,复进一重:“既为同族之亲,本宫自不会亏待,且看你可能想个通透。”

众皆拒我,未央独留。也罢,左右舌灿莲花抵不过天赐亲缘,到头来为求同样的金堆玉砌滔天富贵,何不就按眼前人心意改口“康庄之道”落得轻松。至少……我迟疑再三,且视眼前人的算计,暂于我无甚弊害。

皇后已然晓理动情,我合该有个报以琼瑶的样子。遂特起身行一大礼,敛目笑道:“前时多行歧路,今聆娘娘教诲,终得恍悟。”

皇后当下满意一笑,眼扫春迟将我虚扶而起:“太上不辱先,明白就好。”言至此,再无转圜之地。她示婢启锦盒,睇之弯唇:“这对羊脂白玉耳坠,权当是贺你晋升之喜。”

今日允我风光,来日亦可收回。此间枯荣,必时时谨记、刻刻提心。一念之间,浮根所系,也不知对是不对:“多谢娘娘。”

案上温茶白雾氤氲,我眸经于此,随之暗滋几分恻然。为自己,亦是为皇后,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竟也需如此算计,方能不负夫妻情分?可叹是天意弄人。

礼后自另有吩咐所托,为得中宫护持,低眉顺目都已不在话下,虚情假意又有甚么要紧。自将喜憎一一应下,复趁兴叙话片刻,方藉言告退。

一来一返似并不很久,殿外云阴更甚,却到底雪霁风缓,可见翻云覆雨,本也未必只由天定。旷林也好,盆栽也罢,只消迈步直踏青云巅,何拘孤根负节逆花时。

如此面上似已了却一桩大事,然回凌波殿的一路,我反觉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仿有哪处要紧未得偏重。

临至晚间膳后卸妆,我将蔻玉穂儿召至一道,将白日里幼株盆栽的故事戏说予她二人听。穂儿素来心直口快,就这顽笑掩嘴道:“都说人养胜过天养,可奴婢却觉得,这幼株风吹日晒非一两日,花匠却充耳不闻,如今见它长势好了却又不费吹灰之力移挪屋中,想是不安好心。可不是有句俗话么,叫做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笑啐她一口,心下却是愈沉,寻了个由头打发她出去,透镜移目,平声问道:“你怎么看?”

蔻玉略作沉思,倒如平常一样劝慰:“皇后娘娘必有皇后娘娘的打算,终归都是一家人,娘娘就不要太过忧心了。”

我嚼着“一家人”三字,想起了乔氏与我的娘亲,不由叹出一声苦笑。

蔻玉见我愁容难纾,便凑上前来,贴耳语道:“沈大人回来了,早前求见过娘娘,娘娘不在。眼下可需奴婢再去请上一请?”

我的双眸闻言一亮,秋波剪水,着实欢欣。当即颔首笑道:“快去请。对了——让穂儿再去替我簪一朵山茶来。”

两人领命而去,余我在屋中翻倒衣裳,一时竟不知该着何衫见他。及至蔻玉回来,照旧领他去霁影阁相候,而我终还是换上了一袭鹅黄的锦裙,提灯夜会。

阁门“吱呀”一响,屋中人闻声回望。沈询官袍在身,风尘半褪然英逸不减,我冲他展颐一笑,悦声道:“数月不见,沈大人还如从前一样。”

“娘娘却是今非昔比。”他面上的神容略见阴翳,却因我手中的风灯蕴暖稍稍松缓开去,“卑职还未恭喜婕妤晋升之喜。”

我的笑色微滞,极快地摇头反身合上阁门,将提灯置于木案,婉然问是:“大人的此趟公事可还顺利么?”

他颔首略过,只道:“卑职此来是想告知娘娘,娘娘吩咐之事卑职已经办妥,楚……柳氏的父亲领了丧银,已然辞官回乡去了。”

“那便好。”我言作一顿,惘然道:“我于她,终还是有些亏歉。”

柳氏在宫中耀武扬威时,我的确恨她入骨,后她虽自寻一死,到底也是因我设局之故。当日我并不晓得她的故事,如今反倒有些羡慕起她的解脱。

“只是有所亏歉吗?”沈询抬起头来,清清淡淡地嵌出一句,“只是对她?”

许是灯烛晃了眼,或是旁的什么原因,那一刻我深觉他异于往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你想说什么?”

他沉默,兀自转开眸道:“此去扬州之余,卑职还顺道去了一趟金陵。”说着自怀中摸出一物,递我掌心。

我低眸一扫,迟疑着道:“这是……”

“是卑职从鸡鸣寺中求来的檀香坠。”他的目光微闪,躲开了我的灼灼视线:“我想……也许你会喜欢。”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我”,我一时诧喜如登醉梦,不禁退后半步,方才堪堪稳住神绪,伸手取过符坠,凝眸含笑:“多谢你。”

他收回手,却又变作了往日若即若离的模样:“卑职说过,夜路难行,此物或可保娘娘一时平安。”

他心中分明有我——我视此为他刻意的掩饰,几乎克制不住地亦想将压抑了数月的情意倾囊而出,却又为这一句“卑职”,一声“娘娘”,生生拦在了深壑之外。

心脉刹那凉透,我攥紧了手中的木坠,登时竟又狐疑起来,鬼使神差地想问他一句——倘若我不是皇上的舒婕妤,他会不会真的喜欢我?

鬓边山茶松落在地,我俯身去捡,他亦弯腰伸手,余香沁入鼻中,俨然脉脉有情,却又无动于衷。

柔肠百转,心念千回,忽闻蔻玉扣门,道是夜深。我心下不舍,却也无法留他更久,只得将宫灯匆匆推入他的怀中,示意他先行。

沈询本不愿携灯折返,然我固执相对,言曰还其挂坠之礼,是以终遂我的心意。

门外夜雪正落,我望着他的身形隐于风雪之间,忆起八年的除夕之夜,他踏着风雪朝我走来,心中似有无限感怀,却又无处可诉。

我环顾着四下里装饰一新的雕栏画柱,生平头一回被这满目浸淫的富贵靡丽深深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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