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玉佩还在老马当卢的红布包里，李沐已经详细看过。
擅长绘画的他对细节之处很是注意，而且过目不忘，之后就开始查阅图册。为免被人起疑，李沐没按时间顺序查看，而是看似随意的抽取，只是他自己记得很清楚哪些已阅，哪些未看。而且他故意慢慢看，似在研究学习，而不是查找。
时间是有点浪费，但这样更安全。林恒也不想发生意外，耐心地等待。
李沐至从与林恒交谈过后，一有时间就上门来。虽然林恒说话不太利索，语速慢，但俩人还是相谈甚欢，从时事政治到文化艺术，从天文地理到禅宗道义，从皇家贵族到平民百姓，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二人很快就成为知己，这让丁松明羡慕不已。“唉，什么时候云清也能这样对我，哪怕多跟我说两句也行。”丁松明一副可怜的样子。
林恒笑而不答。他看得出李沐已经慢慢开始接受丁松明了，尤其是看到乔健安与他之间的默契以及相互的信任依赖时，他看丁松明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与依恋。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李沐一定会慢慢克服内心的胆怯，摆脱思想的束缚，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抱…歉，让…他…参与。”对自己让李沐参与这危险之事，林恒向丁松明道歉。
“无妨，他会照顾好自己。”丁松明眼里满满的信任，“而且我也希望他借此次机会看清点现实，他一直都太理想化了。”
虽然事情还没有进展，但林恒总算是看到希望，心情轻松了很多，乔健安也很高兴。
回去时见林恒在院子里看书，乔健安就有种回到家的感觉，这辈子他也没什么要求，就想回家时有林恒在等他。
林恒抬头对乔健安笑了笑，见他要走过来，赶紧举手示意他：“等等，别过来。”
林恒现在说话利索了很多，虽然语速较常人还是有点慢，但没多大影响。可能是最近总和李沐高谈阔论，不知不觉中得到了练习，口齿清楚了不少，说话也没那么吃力。
乔健安站着没动，等着看林恒要做什么。只见林恒把书放下，左手撑着靠背椅的扶手，身子微弓，慢慢地站了起来，右手则从大腿上滑落，垂在身侧。接着，他左手改撑石桌上，人慢慢站直，然后手拿开，没有任何依靠的自己站住。
乔健安看到林恒能够自己控制平衡站着，开心得就要去抱他，林恒再次制止。
左手重新撑着桌面，林恒又对乔健安笑了一下，然后左脚往前移了小半步，接着把身体重心全部放左侧，用髋部拖动右腿往前蹭。林恒就这样蹭了三步，虽然还不如乔健安的一步，但乔健安已经惊讶得张大了嘴。
在林恒脱力前，乔健安紧紧地抱住了他。他知道，为了给他这份惊喜，林恒一定偷偷练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重复了多少次，才有今天这小小的一步。
乔健安轻抚着林恒的脸，低下头，将他喘息时嘴角流出的涎水含住，之后就开始对唇舌的一番掠夺。
“惊讶吧？感动吧？你可得好好感谢我，都是我陪着平大哥练习的。”丁竹提着菜从门口进来，“以后这事就交给你来做了，好好努力。”丁竹说得跟前辈似的。
“谢谢你，小竹子。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只管说。”乔健安的感谢绝对是发自内心。
“你别理他，辅助病人练习本来就是他的事。”丁松明从书房出来，又和丁竹斗了几句嘴，这已成了他放松身心的一大乐趣。
丁竹气得咬牙切齿，拎着菜转身进厨房做饭。丁松明则坐下开始向林恒讨教如何讨好李沐的办法，全然无视乔健安想和林恒单独相处的渴望。
夜深之时，李沐匆匆来访。丁松明见他仍着公服，知其一定还没回过家，赶紧吩咐丁竹准备宵夜，然后取了件深衣让他先换上。
“正合适？”李沐疑惑地看着丁松明，丁松明比他高了不少，这衣服却完全合适，没道理。
“当然合适，我可是一直为你准备着。”丁松明说得理所当然。
李沐听后不象以前那样一脸冷漠或嫌弃，反而有种淡淡的羞涩，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子。丁松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揽住李沐的双肩，而李沐也没拒绝，这让丁松明更是大喜过望。
“为何又忙到这么晚，春夏之交，病症容易发作，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丁松明埋怨里更多的是心疼与不舍。
“没事，不必担心。”被关怀的感觉真的很好。李沐原来总不敢接受，总是逃避，结果只是辛苦自己。
丁松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紧搂了李沐一下，就让他去找林恒，自己则去药房配药。
李沐从小就有哮喘之症，发作时喘咳不断，呼吸困难，有几次差点连小命都没了。那时丁松明不仅从家里拿了好些药给他，更开始研读医书，发誓要治好李沐。这么多年，丁松明配制了各种药，李沐的病倒也比较少发作，但并没有根治，而且一旦发作就很厉害，让他总是牵肠挂肚。
“显然是有人偷偷拿走的，否则不会无故缺两页，而且我查过取阅登记，该册之前并无取阅记录。”李沐今晚过来即是告之林恒他发现的问题。
前几天，李沐查阅了十年前的图册，因为至从他当了员外郎，就没印象见过玉佩，所以只能往前查。今天，他发现其中一册少了两页，而少的页面前后均提及玉佩，所以那两页应是玉佩的详细介绍。
“那就是线索断了？”乔健安隐隐觉得不安。
“现在只能从仪制司入手，看看玉佩赐给谁了。”李沐回答。
“可不知道玉佩叫什么，怎么查。”乔健安见林恒没开口，就自己问了。
“御赐记录里没出现在图册里的物件即有可能就是丢失页面里的玉佩。”李沐皱着眉头说。他知道这么查很困难，因为十年前进贡的物品，并不一定在当年就御赐他人，所以查找年份不确定。而且他还有不少图册没看，御赐的物件里多的是他还没见过的。
“就算查到，没有图鉴，也不能保证就是这块玉佩。”林恒想了想说：“不用再查了，仪制司那里关于这块玉佩的材料肯定也是没有的。既然别人已经拿走，就会有所准备，再查会很危险的。”
所有人都没说话，事情已陷入僵局，只有另寻他法。
林恒虽然早就想过可能是这样的结局，但原来还总抱着侥幸心理，现在彻底失望，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李沐心有不甘，他是那种下决心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的人，这样半途而废让他如鲠在喉，非常难受。他没再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会继续查的。
丁竹送宵夜进来，大家各怀心事地吃着。之后，丁松明送李沐回家。
夜很深，黑暗掩盖了一切，这就是现实。
所谓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奸计败露，沉冤得雪，那不过是天桥底下的说书，是给普通人的一点慰藉。事实是有权有势尚且一朝沦为阶下囚，刀下鬼，何况他们不过是争斗中的牺牲品，被人废弃的一颗棋子罢了。
官场上本就没有冤屈，只有立场。夺嫡中本就没有是非对错，只有成败与否。得天下者才是最后的赢家，一切功过只是后世的评说，与今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