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游离之境（1 / 1）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未经开发的森林。爱丽丝和塞拉斯行走得很艰难，一方面是因为山路崎岖，更多的原因是他们并不知道往何处去。

爱丽丝停下来说：“我们必须得研究一下这个地方了。”

塞拉斯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什么奇怪？”

“太安静了。”塞拉斯解释道：“没有流水声，没有虫鸣，甚至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没有。”

爱丽丝也想到了什么：“如果说所有死亡的超自然生物都会在这里，那么数量一定很多。可是他们现在在哪里？”

塞拉斯提出了他的看法：“这个空间是由昆特西亚创造的，可是昆特西亚死了，那么游离之境还依靠什么而存在？”

“也许是远古通道？”爱丽丝试探着回答：“远古通道是属于听风者的东西。几百年前昆特西亚从听风者达芙璃尔那里偷走了它，放入游离之境。”

“听风者的远古通道，有所耳闻。”塞拉斯观察着四周：“但远古通道不是用来构筑一个空间的，昆特西亚创建游离之境已经两千年了——如果游离之境是靠远古通道支撑的话，那在她得到远古通道之前，游离之境是依靠什么而存在的？”

这是一个漏洞，爱丽丝也回答不上来。

“并非所有死亡的超自然生物都会来到游离之境。只有那些产生时间晚于游离之境的生物，在死亡之后，才会被吸收到这里。而两千年前游离之境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超自然生物死亡之后是有别的去处的。”

“那他们会去往那里？”爱丽丝问道。

“我不知道。”塞拉斯轻轻摇头：“就像普通人类死亡之后会去往哪里？这是个永恒的问题。也许每个人的去处都不一样。”

“可是远古通道确实在昆特西亚的游离之境中。”爱丽丝说：“也许我没有解释过，我是个听风者的后裔，西斯也是，我们能感受到——”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塞拉斯说：“但我不认为远古通道和游离之境的存在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也许它就只是个通道而已——如果昆特西亚把它放入游离之境，也许是出于魔鬼的诱惑，或者是出于对魔鬼的恐惧。”

“远古通道不是昆特西亚所能够掌控与拥有的。”塞拉斯遥望着灰霾的天空：“在我的印象里，就连听风者自己也在畏惧着它。”

爱丽丝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塞拉斯说道：“很不对劲。他往山顶的方向攀爬这，也许我们应该到高出去看看。”

完全没有山路，他们花费很久的时间才站到山顶。

塞拉斯问道：“你能看到什么？”

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如同年代久远的画报，褪去了颜色。

爱丽丝说：“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塞拉斯问：“什么？”

突如其来地，脚下一阵剧烈的颤动！

树木倒塌，山石碎裂——

“快离开这儿！”爱丽丝呼喊道：“也许游离之境正在死亡！我猜想！这个空间可能要崩塌了！”

他们在坍塌的巨石与滚木之间奔跑，往远处的平坦之地而去。

“我有点后悔来这儿了！”塞拉斯说：“我应该有一个更高明的死法——不，如果我不喝下治愈解药，仍是不死之身的时候，可能更适应这种荒野生存！”

说话之间，滚木砸中爱丽丝的后脑勺，让她一下子趴倒在地。她几乎要昏迷过去，却还是坚持站起来。

塞拉斯已经自顾不暇，爱丽丝完全要靠自己。当初她决定要进入游离之境的时候，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但是紧接着，后背贴上一个未知的身躯，以最迅疾的速度将她带离山石崩塌之处——

爱丽丝沉寂的心跳完全复活了。她不用回头，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你不该来这里。”他们终于远离了山谷地，年长的吸血鬼看起来萧条而颓败，却依然身躯挺立：“你是怎么想的！我费尽心思去救你，而你呢？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性命糟践！”

他话语里满是责备的语气，爱丽丝并不在乎。她紧紧拥抱住面前的这个人：“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想你，以利亚。邦妮说她在这里看到了你，从那一瞬间开始，我什么都没法想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以利亚？”爱丽丝在他怀中抬起头。

“我和洛奇亚失散了。”以利亚说：“我们的确找到了戈伽索的墓穴，只是那里比预想中更危险，我坠入陷阱，无意间走到这里。”

戈伽索的墓穴是一个巨大而灰暗的宫殿群。但是就在他们走入主墓室的那条道路上，机关重重，以利亚坠入陷阱的深渊。

这是一个无底洞，仿佛无尽的黑暗时空，没有边界，没有结束。他一直在下坠，直到遇见一丝光。没有选择地，他往那束光的地方奔越而去。

“远古通道！”爱丽丝惊呼道：“你是不是穿越了远古通道。”

“我不知道远古通道是什么，”以利亚回答：“但那是个漫长的旅程。”

不仅漫长，而且痛苦不堪。黑暗中有无数的景象折磨他，有爱丽丝干枯的死亡的躯体，空洞的目光凝望着他；有尼克劳斯杀死他们母亲的景象，极其残忍，哪怕他从未真正见过；黑暗中有无数的声音暗示他永远无法逃离，诱惑他心理崩溃。

“这是昆特西亚创造的游离之境。”塞拉斯终于蹒跚着走过来，对爱丽丝抱怨道：“我以为自己能送你一程，但是现在看来你并不需要。”

虽然没有脱离危险，但是见到以利亚总让她莫名地高兴。所以她笑着对塞拉斯说：“不不不，有一个强大的巫师总是好的。”

“你不是斯特凡。”以利亚垂下眼眸看他：“你是塞拉斯？”

“没错。”爱丽丝代替塞拉斯回答：“我们现在是同盟——因为西斯他不愿意来，他觉得太危险了。”

“那么你应该跟随西斯的判断——”

以利亚似乎又要开始说教，爱丽丝连忙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现在我已经在这里，没法改变了，不是吗？”

爱丽丝说：“我和塞拉斯都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对劲。游离之境是女巫昆特西亚创造的法术空间，从那以后死去的超自然生物都会进入这里。但是西斯杀死了她——因为她想杀我。现在她死了，我们猜想也许这个空间会崩溃。”

“昆特西亚要杀你？”以利亚迅速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伤害：“为了什么原因？”

“她把我当做了达芙璃尔。”爱丽丝回答：“原来几百年前就是她杀死了达芙璃尔。现在她看到了我，以为我是来复仇的，自然要再杀一次。”

爱丽丝又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有什么异常吗？”

“我不太清楚。”以利亚轻轻摇头：“时间对我来说存在感已经不强，尤其是当已经丧失与外界所有联系的时候。如你所猜测——这片地域正在死亡。一寸一寸崩塌，一寸一寸陷落，最终变成完全的灰黑色，化作风尘湮没。”

他的目光望向刚才崩塌的那座山。爱丽丝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座山看起来越来越灰败，颜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淡——

“我们不能继续停留了！”塞拉斯说：“离开这里！”

“所有的地方都在塌陷，”以利亚说：“在这个空间里无处可去，除非能离开这个空间。”

塞拉斯说：“可是游离之境并没有出口。虽然它有入口，入口就是邦妮。”

爱丽丝环视四周，渐渐产生了一个主意。

“不，还有一个地方。”她坚定地说道：“我们退回到远古通道中去。”她勾着以利亚的手指：“亲爱的，你还记得那个方向吗？”

以利亚看着她，深沉而充满信任。

“好吧。”他说道：“让你的内心变得强大，不要被魔鬼所迷惑。他说的话，你不要听；他制造的幻境，你不要看。永远记得你的初衷，永远不要迷惑于虚假。答应我，爱丽丝，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心生悲伤与愤怒，都不能绝望放弃。”

“我答应你。”她踮起脚尖，给了以利亚一个轻柔的吻：“虽然我不知道远古通道里究竟有什么，虽然所有人都畏惧它——但是我知道我有你，这就足够了。如果魔鬼诱惑我，我会记得前方；如果黑暗吞噬我，我会记得黎明。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是会轻易流失的。我满足于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不过哪怕它失去了，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我拥有过，经历过，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不需要更多，也从来不需要魔鬼给予什么。”

“很好。”以利亚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梁，然后亲吻她的嘴唇。“我知道回到通道中的路。”尽管那里邪恶异常，但是不妨碍再陪你走一遍。

在以利亚怀抱中，爱丽丝轻笑着转过头来看塞拉斯：“那么巫师大人，远古通道可以算作是高明的死法了吗？”

“算是吧。”塞拉斯挑眉说道：“至少不用死在昆特西亚的地方，那太憋屈了。远古通道是连听风者都畏惧不已的事物，至少听起来高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