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战魂（1 / 1）
陂若弩山是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
这里杳无人烟，甚至没有飞鸟走兽路过。原本要攀登这样的一座山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但是爱丽丝不是一个人，她有西斯。
就像他声称的那样——西斯会飞。
在接近高山之巅的时候，出现了长长的石阶，一直通往山顶的石庙。
爱丽丝站在高大的石门面前：“这看起来像是玛雅的神庙。”
“也许更早。”西斯用力地推开近乎二十米高的石门：“走吧，我想战魂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石门之后是空广宽阔的殿堂，除却石阶石墙 ，空无一物。
“你好，有人吗？”爱丽丝呼喊道。她的声音在石壁之间回荡，仿佛是巨兽的口牙。
“我以为你不该有胆量来见我，布瑞斯诺。”冰冷如山巅皑皑白雪的声音从侧边耳室响起，缓缓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纯白的长发妥曳接近地面，瞳孔竟然也是白色，□□在外的脖颈与手臂在幽暗的殿堂里仿佛白得发光。
“我是不敢来见你，战魂莱娜。”面对战魂时，连西斯也正经起来：“但是有另外一个人想见你，也许你也愿意见她。”
她纯白的瞳孔转过来盯着爱丽丝，看起来很是渗人。几秒钟过后，她幽然的声音响起：“我感受到了来自莉诺莉思领地的气息。达芙璃尔已经死了——是阿洛娅？”
“是阿洛娅。”爱丽丝往前走了一步：“我是阿洛娅。”
战魂莱娜不作声了。又过了许久，她说道：“阿洛娅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所有听风者与别的族群结合而生的孩子，除开布瑞斯诺——没有哪个能活这么久。”她向爱丽丝走来，眼瞳依然空洞，苍白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沿着骨头而下，抚摸着她的脊椎，语音如呵气：“你是活着，还是死了？”
“也许我已经死了。”爱丽丝僵硬地站着，任她抚摸：“莉诺莉思用了她的方法，让我可以在阿洛娅与达芙璃尔两个身体里存活。”
“的确是奇妙的方法。”战魂莱娜退开半步，“来寻找我又想做什么呢，我的孩子？”
爱丽丝试探说：“我想知道关于远古通道的事情。”
这句话刹那间惹起战魂莱娜的暴怒：“永远、不要、试图、接近、远古通道！”
她的身后霎时卷起狂风，在宽阔的大殿里席卷，如同风暴之中的女神。
爱丽丝被吓了一跳，她在狂风中心翼翼地说：“我说错了什么吗？”
战魂莱娜倒转回去，走上高大的石阶：“所有想得到远古通道的人都是为了与魔鬼做交易。他们以为自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却永远不了解自己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我不是为了做交易！”爱丽丝大声说：“我爱的人被困在那里，我必须要去救他！”
战魂莱娜冷酷地说：“一个与魔鬼做交易的人不值得救！”
“他没有！”爱丽丝奋力争辩道：“他绝对不会！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会在那里的，但是原本洛奇亚和他一起去翡冷翠找莱茵葛薇的尸身——”
狂风忽然平息下来。
战魂莱娜空洞的瞳孔仿佛遥望远方，声音低哑而绵长：“那没有错。恶魔就在翡冷翠，我劝告过洛奇亚，恶魔就在翡冷翠——”
平地而起的狂风加剧，巨大的碎石在大殿中凶狠地碰撞着，整座神殿都开始发出震荡的响音！
战魂莱娜口中吐出奇异的字句，风暴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
“停下！”爱丽丝大叫道：“这里快要塌了！”
然而战魂莱娜充耳不闻。西斯一把拽起爱丽丝：“别管她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他在冲出殿门的第一秒钟就打开黑色的翅膀，此刻整个山巅都刮起剧烈的暴风。西斯揽着爱丽丝在风暴中摇摇晃晃地飞起，一路呈滑翔的姿态往山脚冲去。
直到完全离开陂若弩山，风暴才消失。
“发生了什么事？”爱丽丝喘着气问西斯：“她怎么了？最后吟唱的是什么？”
“我说过她精神不太正常。”西斯往希尔镇的方向走着：“那是她的法咒，召唤暴风用的。不用揣测她的行为，等你见到其他的听风者，会发现一半都是疯子，发疯的形式也多种多样。”
她拉住西斯：“战魂莱娜说‘魔鬼就在翡冷翠’是什么意思？”
“魔鬼指的就是翡冷翠。”西斯说：“也许远古通道的另外一边就连接着戈伽索的墓穴，所以以利亚才会进入游离之境。”
西斯的声音有些闷：“你听说过翡冷翠的传说吗？”
“佛罗伦萨，意大利的重要城市，文艺复兴，工业中心。”爱丽丝说：“还有别的什么吗？”
“不不，”西斯摇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城市，而是翡冷翠——这个名字。传说翡冷翠是掌管厄运的魔鬼，它以戏弄众神为乐。它的左眼为金色，右眼为绿色，装扮华丽奇特如同小丑。他在时空中穿梭，你永远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地方。如果你看到它，就要假装没看到；如果它和你说话，就要假装没听到。一旦你回应它，就会掉入魔鬼的陷阱。”
他们再度回到了神秘瀑布镇，却并没有得到更好的办法。
“现在，我只能直接试试用钥匙了。”爱丽丝说：“远古通道的钥匙会打开昆特西亚的游离之境，我能感觉到。”
西斯说：“我不会参与这次冒险，我说过，哪怕是洛奇亚也不能让我这样做。通过游离之境已经是危险至极，更何况要直面远古通道。我想要得到它，不代表我可以掌控它。”
“那么我必须说，”爱丽丝撇了他一眼：“永远不要去想得到你不能掌控的事物。”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邦妮担忧不已：“这实在太过危险……”
“我的人生里就没有不危险的事情。”爱丽丝给了邦妮一个清浅的拥抱，很快放开：“我已经考虑清楚，也已经做出决定。这是我必须要做的选择，以利亚为了维持我的性命做出许多，现在虽然我不确定他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却不能干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如果失去他，也许我的存在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既是对邦妮的回应，也是对在座所有朋友的回应。
“又是一个爱情至上者，哈？”西斯冷笑着说：“我绝对不会阻拦你。虽然这要冒着被洛奇亚揍一顿的风险。要知道他可是很看重你。莉诺莉思和达芙璃尔都死了，战魂莱娜是个疯子，你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备选。”
“闭上你的嘴吧，西斯。”爱丽丝寒声说道：“我相信如果洛奇亚在这里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把你扔到地上踩你的脸。”
现在，爱丽丝已经做好准备了。戒指套在她的食指，项链放在她的手心。邦妮站起来，面对爱丽丝，如同面对一扇窗户，一个尘封许久的画境。
“我准备好了。”爱丽丝说道。她向邦妮一步一步走去，紧紧握住钥匙。
“等一下。”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和斯特凡同样容貌的年长巫师从阴影中大步走入。
爱丽丝看着他：“你有什么需要提醒我的吗，塞拉斯？”
“也许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塞拉斯说。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晴转多云。
这让爱丽丝非常惊异。说实话，她并不认为自己和塞拉斯有多少交情，甚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羁绊还没有和西斯深。
“这是我选择的路程，与你无关。”塞拉斯走到她的身边：“我早就准备死亡了，你不记得了吗？这是我为自己选择的宿命，而在宿命完结之前，也许我可以送你一程。当然，如果能打破昆特西亚的游离之境，那么再好不过，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
爱丽丝看了他几秒钟：“好吧。”
她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塞拉斯也没有任何说谎的理由。她紧握着塞拉斯的手，而另外一只手紧握着钥匙。现在他们距离邦妮只有三米远，大约只需要三步，也许四步。
在最后一步里，爱丽丝闭上了眼睛。她直直走过去，而没有遇见任何障碍。
现在她睁开眼睛了。塞拉斯依然在身边，面前已经是一片寂静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