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1 / 1）
八阿哥素有“贤王”之称，他的贤德众所周知，而其温文尔雅、为人谦和、待人亲切，全无阿哥的骄纵之气的性格也为其赢得不少美名，可是因为八阿哥的额娘身份是皇上所有嫔妃中最底下的，所以八阿哥也因此会受到些制约，虽说现在贵为妃子，可是因为良妃没有外戚的后台，对于八阿哥没有任何帮助。
我一直觉得八阿哥是个心很重的人，他的内心远远不如他表现的那般诚恳和坦荡。和十四爷十爷聊天多少可以知道八阿哥广结人缘，尤其是十爷没有心机，随便套两句话就全知道了，八爷广结人缘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不妥的是他尽可能地结交各种人物，除了王公大臣、各级官吏，甚至还有三教九流、江湖术士，这些全部收入旗下，不难想八阿哥是在为未来做打算，等待时机，积蓄力量吧。我觉得八阿哥绝不是甘心只做一个辅助未来君主的“贤王”而已。而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只是有时候老天总是那么不随人愿。
大阿哥胤褆失了储位之争的资格后，我猜想曾经拥护大阿哥的那些人，八阿哥也会尽可能为其所用才对吧。除了大臣的拥护和他自己积攒的美名之外，这钱财自古也是十分重要的。八阿哥我是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有个人很有钱，就是九阿哥，而九阿哥在众多阿哥中与八阿哥关系最紧密，九阿哥无疑会全力支持八阿哥，八阿哥结交这些三教九流之时用钱就难免九阿哥要帮大忙了。我虽不喜欢九阿哥那个人，可是他也是个自幼好学，聪明的主儿，也算是慷慨大方，重情重义的吧，可是我和他就是不对付，也许是不喜欢他那份如商人般的精明吧。偶尔相处总觉得他会看出我的内心的想法，也不喜欢他时时看我总是一副打量算计的模样。虽然我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是不代表就可以被谁看的这样透彻而不在意。想想我和他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每一次总是小心翼翼，很不舒服。和面对四爷那种不舒服不一样，我虽然怕四爷，也只是因为他透着一股子狠劲，怕死在在他手上，怕他看我像是看自己碗里的肉一般，而九爷呢，总觉着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看穿。很是瘆的慌！
二十八日，很可笑，不知道大阿哥是好意还是什么，竟然对皇上说什么“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祀后必大贵。”这倒也没什么，只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大阿哥尽然说，“今钦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他竟然以为皇上要杀自己的儿子，真的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愚昧。
我想大阿哥自以为可以揣测圣意吧，但却不知道自己捅了篓子，皇上听后大为惊色，极为愤怒和惊骇。不仅皇上，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大阿哥心肠歹毒的程度与二阿哥有过之无不及，那日皇上被气得脸色发白，喝令将张明德立即缉拿，交刑部严审。随后皇上急招众阿哥，当面斥责大阿哥凶顽愚昧、不知义理是天理国法皆不容的乱臣贼子，然后便将其圈禁。这些是梁公公告诉我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可是也没有多想。至此大阿哥自己断了自己的路，这场争夺中他也算是出局了。
只是在大阿哥圈禁之前推荐了八阿哥，要是往日也许还好，可是这个时候却偏偏是害了八阿哥，而八阿哥对待大阿哥身边人的态度，也是让皇上不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吧。而我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安静的看着，听着，害怕着。
八阿哥被任命为内务总管一职奉，命查处原内务府总管凌普。凌普本是废太子胤礽的奶公，皇上派他做内务府总管，主要是为了让他更好地照顾胤礽，但凌普依仗太子胤礽的势力，贪得无厌，横行不法，这次算是第一个拿他开刀了。但是八阿哥没有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八阿哥按照以前的宽仁态度，想从宽处理，草草结案。不知道他是在笼络人心，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加之大阿哥的话，总之皇上很不高兴，很不满意。对八阿哥的猜忌之心也更深。
皇上指责八阿哥：“凌普贪婪巨富，众皆知之，所查未尽，如此欺罔，朕必斩尔等之首。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凡朕所宽宥及所施恩泽处，俱归功于己，人皆称之。朕何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称道汝好，朕即斩之。此权岂肯假诸人乎？”皇上本来就是怀疑太子党图谋不轨，尾大不掉，才废掉的，现在可好刚去掉一个暴戾的太子，又来一个“仁义”的阿哥和自己隐然对抗，皇上不心存芥蒂才怪。晚上皇上一个人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我端着准备好的点心给皇上送去，看是我皇上竟然一改以往，放下手中的的奏章。
“无泪啊，朕有些事想找个人聊聊，陪朕聊几句。”
“是，皇上。”
“若是朕的儿子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企图加害于人朕该不该严办？”
“回皇上话，奴才不知。”我哪敢说啊，谁知道皇上什么意思啊，说错了我这小命也许不保呢。况且我也发觉的皇上对我不如从前，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越是这样，我自然是越小心越好，我不想置身麻烦之中。
“若你也和朕装糊涂，朕就真没有可以说句真话的人了。”
“皇上恕罪，奴才是不敢说。”
“说，恕你无罪。”
“是。奴才以为这要看皇上是站在什么角度来看待此事了。”
“此话怎讲？”
“站在一个君王的角度的话，国有国法，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真的，就该严惩不贷，这是对天下负责。可是以一个父亲的角度而言，孩子犯了错也就是自己犯了错，惩罚孩子也就是惩罚自己，虽说不能任其错下去，可是也不能太过严厉。这是对孩子和自己负责。所以这件事要看皇上以什么角度看待是事情了。”
“你这还是把这难题交给我了啊，朕既是皇帝也是父亲，这为难的境地，让朕如何选择啊？”
“皇上，恕奴才大胆，上天既然选择了您成为这大清的君主，也必定会给您别人永远无法体会的难题，没有人能帮得了您，只有您自己才能为自己做选择。”死就死吧，说实话好了。
“说的是。算了，你也退吧，朕要自己想想。”
“是。”
我这些话说的虽然没什么不妥，可是梁公公看我的模样，真的好奇怪啊！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而且实话实说皇上也没说怎样，可是他，好奇怪。
第二天朝堂上发生了我最不想看见的事情，我也大概明白为何梁公公会这样了。皇上召见众皇子至乾清官，谕曰：前已有旨，诸阿哥中如有钻营识为皇太于者，即国之贼。找查明张明德之事后，皇上立刻将其斩首，随后又下令将胤禩的贝勒爵位革去。
这事是我不知道的，难怪皇上会问我那些事了。梁公公告诉我皇上大怒并且大骂“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党羽早相要结，谋害胤礽，今其事旨已败露。著将胤禩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
谁知皇上才下令将八阿哥锁拿的时候，九阿哥一看形势不对，便同旁边的十四阿哥胤禵说：“你我此时不言，更待何时？”这个傻傻的胤禵竟然听了九阿哥的话，斗胆上前说：“八阿哥决无此心，臣等愿保之！”皇上本来就怒气难消呢，这一听自然更是火冒三丈，指着九爷和十四爷的鼻子骂道：“你们两个要指望他作了皇太子，日后登极，封你们两个亲王么？你们以为自己很有义气，我看不过是梁山泊的土匪义气罢了！”十四阿哥不服，以死发誓保八阿哥没有谋反之心。皇上气得不行，喝道：“你想死容易得很，我现在就要你死！”说完真的当场拔出佩刀，要砍胤禵。皇子们见皇上真的生气了，一下慌作一团，幸好五阿哥胤祺反应快，他赶紧上前抱住皇上的腿，跪求皇父息怒！众皇子见皇上被抱住，也赶紧叩首恳求皇上收回佩刀，皇上余怒未消，把佩刀扔在地上，命诸皇子将十四阿哥责打二十大板，然后将胤禵和胤禟两人逐出。
梁公公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差点就慌神了，亏了初兰在我身边要我冷静。等梁公公走了，我抱着初兰就哭了，初兰以为我是担心十四爷，我是担心，但是更多的是内疚，要不是我和皇上说了那些话也许不会这样，我没想到会连累十四阿哥。我知道此时十四阿哥的心肯定更加难过，自己的父亲要杀自己，他怎么会不难过呢。我想要置身事外，可不知不觉中已经身在其中了。
我写了封信，派人请了十三爷，谁知道四阿哥与他一同来了。我请十三阿哥把信帮忙交给十四阿哥，十三阿哥就走了，四阿哥却没有走的意思。
“四爷可有什么事？”我现在心情难过，没有时间陪他。
“刚哭过？”四爷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奇怪。
“与你无关。”
“谁说与我无关，现在你可是我的军师，你哭坏了怎么办？”
“是吗？四阿哥似乎根本不需要我，听说四阿哥为太子求情？”你这一步一步走的这般精心，何须我一丝一毫的帮助！我真是蠢！自以为是，以为把他们看得透彻，可是其实我才是那个被看得透彻的人，果然是四爷，和他相比我这些计量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是又如何？”
“如何？那十四阿哥呢？今日在朝堂之上为什么不见你替十四阿哥求情呢？那是你的亲弟弟啊。”我很生气，甚至想抽他一顿，可是我不敢，我怕他弄死我。
“不想。”
“你...好我现在不想很说什么，你走吧。”虽然他的话十分刺耳，可是他没有说谎，为什么呢？原来人有时候真的需要善意的谎言，真相太刺耳。可是这是四阿哥，我干什么要在意他的话呢。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想听，难不成要我说假话。”
“真话也好，假话也好，你说的话我现在一句也不想听。”
说完我就跑回了屋子关上门，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可是这真话会深深刺痛十四阿哥的心的。就算为了对付八爷，何须一定要连带捎上十四爷，亲兄弟都这样，若其他人呢？我呢？若有一天他觉得我碍眼了，我是不是连怎么消失在这世上都不知道啊。
这些个事赶在一起，我也有种疲惫不堪的感觉。只是我能做些什么呢。虽然现在的事情很多，可是我还是坚持给十三阿哥过了生日，我不曾忘记他的是生日是十月初一。我不想自己唯一的朋友感觉被忽略，毕竟十三爷为我做了这么多。只是这个生日很寒酸，但是十三阿哥还是很开心。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记得我的生辰，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
“对了，十四弟让我转交给你的信。”十三阿哥拿出信给我。“还有他让我告诉你，别挂心，他没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拿出信。可是信里除了我的名字什么都没有，满满的一页全都是我的名字，看着这一页的我的名字，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明白我全都明白，他再说我想你，想你，想你...
没过几日张明德一案审结。八爷被革去贝勒爷，为闲散宗室，张明德情罪极为可恶，被凌迟处死，但是皇上最让我觉得恐惧的是竟然在张明德行刑时让与这件事有牵连的所有人前往观看，虽然是杀鸡儆猴，让众人不敢效仿，可是却未免残忍。人命在这些人眼中竟是这般廉价，微不足道，这是让我最生寒的。此时此刻我竟然后悔遇见他们每一个人，我真的想逃离这里。这偌大的紫禁城，如同一个牢笼，圈住每个人的身心，放大野心、欲望、恐惧，这里，恐怖至极。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太子之事竟然牵连这么多人，时长这么久。我的日子过得也不再舒坦，我总是想很多，越是面对皇上我越是觉得害怕，那个和我说笑的老人已经不见了。十四爷虽然挨了板子，但是毕竟身体好并无大碍，只是性子倔强，这些日子称病很少出现。我知道他是伤心，伤心自己的父亲和亲哥哥，每日写信都是由十三爷给我二人传达，可是多数时候，他满页只是我的名字。
转眼十月已经过半，我真的希望这些事赶紧结束，可是这个三阿哥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向皇上奏称太子之事和巫术有关，宫中向来对于巫蛊之术很忌讳。三阿哥奏称废太子之事，是因为大阿哥与蒙古喇嘛合谋魔镇废太子，才致使废太子言行荒谬。皇上震怒，细查之下方知张明德一案大阿哥才是罪魁祸首。大阿哥收买张明德想要刺杀太子，而张明德也曾劝说八阿哥一同参与，却被八阿哥骂走，所以才在太子被废后向皇上禀告，欲把祸水引到八阿哥身上。皇上痛彻心扉，也因此儿生病，在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和七阿哥胤祐等人的精心照料下，皇上终于在大病中逐渐恢复，从南苑回到宫中。不过皇上又分别召见了还在圈禁中的胤禩和胤礽接着内侍传谕曰：“自此以后，不复再提往惠，废皇太子现今安养咸安宫中，朕念之复可召见，胸中亦不更有郁结矣。”虽然不清楚皇上和这两个儿子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总的看来，皇上应该是对这两人都有所谅解。三阿哥虽是缓和了皇上对这二人的成见，可是这大阿哥却...哎~~
八阿哥在这个事件里本无大错，毕竟他没有亲自出头去争太子之位，不过因为皇上在气头上怪他办事过于仁义，想收揽人心，加上后来大阿哥的搬弄，才导致革爵圈禁。至于太子胤礽，在大阿哥胤褆密咒太子的事情被揭发后，皇上对胤礽的火气也消了不少，便将他从上驷院旁边的毡幄之中移到咸安宫圈禁，改善了胤礽的待遇。我想皇上有意原谅太子，这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看来三阿哥这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只是我很怀疑这件事真的是三阿哥一个人做的。
之前一切种种他都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在面对一切，可现在他不过是个年迈的父亲，不管太子犯了什么错，他都是皇上一手调教的花费心思最多的儿子。
至于大阿哥也实在是个倒霉的人吧，十月三十日皇上谕侍卫内大臣、侍卫等：大阿哥胤褆素行不端，气质暴戾，今一查问其行事，魇咒亲弟及杀人之事尽皆显露，所遣杀人之人惧巳自缢。其母惠妃亦奏称其不孝，请置于法。朕固不忍杀之，但此人断不肯安静自守，必有报复之事，当派人将胤褆严加看守。其行事比废皇太子胤礽更甚，断不可以轻纵。”十一月初一日，革去胤褆王爵，幽禁于其府内，撤回所属佐领，其上三旗所分佐领给与十四爷。之所以将其上三旗给十四爷，想必皇上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不说其他至少十四阿哥对于自己的兄弟是有情义的。我没想到这件事情，后来反而还令皇上感觉到他对兄弟的有情有义，并对十四心直口快，表里如一的品质，有了进一步认识，因此之后更加宠爱他。至此十四爷也成了这些储位之争的一位，可是这份宠爱却也是日后断了我和十四的一把利刃。不过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