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百万人亡，千里血流（1 / 1）
因此我并没有回应祟什么，而是直接越过他看向什么都不想只是一心一意跟着我的妖兵们。
“诸位，开始吧，请原谅这次我不能和你们一同出战了，我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
“遵命!”
或许是依附而来的妖怪们和人类对我此刻的命令迟疑着，我的妖兵们诺诺的应声如雷霆震耳，庄严肃穆的队列显得杀气腾腾，挟裹着一切异见者向着远方滚滚杀去。
很快，众人与妖扬尘远去，唯骷髅武士祟留在我的跟前，静静地看着我，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眼神。
“祟，我还是那句话，你相信我吗？”
我背对着他，不敢去看他那质疑的眼神，只是用以往那句话遮掩着。
或许，今日今时的局面早就已经注定，我注定了行此冰冷无情的此事，发动一场不义的战争。
祟听到了我的话，止住了卡在喉咙口的质问，只是默默地退下，汇入远方屠夫的行列。
终于安静了……
噗！
一口卡在喉咙头上的鲜血被我吐了出来，带着浓重的腥臭味，以及腐蚀一切的炽热。
那是这片土地的愤怒和责罚，这片刚刚孕育出我的土地对我的罪恶进行这惩罚，以它所能及的全部力量搅动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能够感觉到它的失望、愤怒、委屈以及不解，就像是被大人欺骗了的小孩。这些集体泛意识本来就如同孩子一般，它们试图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好，将这个土地上所有的生灵都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可是它们却不能理解单个个体生灵的思想，亦不能左右个体生灵的行为。
对于它那单薄混沌的灵来讲，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战争，特别是这种试图统一成一个思想的战争便相当于在格式化它的意识。可是如果连意识都格式化了，那么那个人还是那个人吗？是的，我正在谋杀它，谋杀刚刚毫不吝惜提供力量复活我的恩人。
我静静地承受着大地之灵的愤怒和攻击，甚至有些嫌弃它的力道太弱了。然后战争开始了，混乱的厮杀声从远方传来，哭泣不绝于耳。
青天白日之下，妖怪们向着城市冲锋，第一时间控制着城市的重要设施，摧毁一切反抗者。警察和军队端着枪对妖怪们进行扫射，有些妖怪躲过去了，而有些没有，而面对妖怪的妖术脆弱的人类肉身戴着怎样的防具也无济于事。
起初，人类在妖怪的突然袭击下节节后退，光是民众的骚乱便让无数人因为践踏而身亡。不过，在人类开始放弃一些被妖怪攻占下的地段之后，将军队集结在一起，只要一遇见妖怪便毫不顾忌地用饱和火力覆盖，战局因此逐渐地陷入了僵持。
不过很快大妖怪们便冒着炮火冲阵，只要能够靠近人类军队施展妖术，那么数百人的军队便瞬间崩溃。当然，如果一不下心，大妖怪也会在人类的枪林弹雨中灰飞烟灭的。
很快，整个四国之地便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绞肉场，人和妖怪的性命无情地消耗着，彼此的血肉践踏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
我想也唯有我身下的妖兵们才有资格正面对对人类宣战吧，它们由我从凡兽中一一点化，根本就没有和人类共同生活过，对自己的生命也同样漠然无情，在战场上就像是一具具杀戮机器一般。
人类本来对这超出常理的战争便感到恐惧和不知所措，随着战事的推进，同伴的性命像是烟花一般不断地消亡，很快整体的士气便迎来了第一次的大崩溃，不得不放弃已经被妖怪们占领的三座城市。
大地之灵此时显得虚弱无比，反应也变得分外地迟钝，我想如果不是精通灵魂塑造的话，就连八尾境界的我也无法从这片土地中觉察到它的存在。
我叹了叹气，将意识探入大地之灵的身躯，承接集体泛意识的视界。
“臣服吧！”
“或者就让此地百万伏尸、千里血流！”
我宣布道，即是劝降也是对我的妖兵们命令。我的意志通过大地之灵响彻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生灵的心灵里，每个人每个妖都可以感觉到其中的真实无疑。
没有妥协的余地，或让鲜血流尽，或俯首臣服。
当然，鲜血还没流尽、死亡还没有成为阴影、恐惧和绝望还被一腔热血和愤怒掩盖，狂妄自大的人类是不会屈服于我的，他们还在挣扎，坚持着埋在骨子里骄傲。
有着几分欣赏和欣慰，突然间却被悲伤压过。
我不仅仅是妖怪，我也是人类呀，此身虽已非人身，可是此心却是从人与人当中而来。
可是如今我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的无辜之人被无情杀戮，听着种种不绝于耳的惨叫哀鸣，然而更可悲的是那个该杀千刀的凶手分正是我。这份罪孽即便我能够瞒得过世界，可是又怎能瞒得过我自己呢？
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仰天大笑，大步迈前向着妖怪和人类的绞肉磨盘走去。既然无论我在哪里都忍不住去看去听，那么又何苦再自欺欺人呢？索性就走得更近一些，看得更清楚更明白，让那份自责的噬咬更痛得酣畅淋漓吧！
这份罪孽让我背下吧，且由我去做那个偷吃苹果的恶人，不然还有谁能够承担得起呢？
除我之外，谁还能够在那深沉漆黑的未来斩破，换一个光明的大道？
一步迈出、一身化为二，两步迈出、二身化为四，三步，四步，无数步……
等我走到双方交战的核心战场时，我已经化身成了千千万万，平生第一次将五尾千变万化的权能用到了极致。只是化身太过，我的每一个化身都再和普普通通的凡人无异。
化身凡人的我行于被鲜血染红的大地之上，行于刀剑交错的九死一生之地，静静地看着杀戮和死亡，也体会着。
杀红了眼的人本能地向着一切异己者挥舞者屠刀，这便是战争的本能，如同呼吸一般寻常。于是我便被人杀死，也被妖怪杀死，在这无休止的混战中。
我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刀刃，我也没有反抗的实力，凡人一般的化身在这绞肉磨盘当中如同所有其他人一般的脆弱。因此，我千千万万的化身便像迎来寒冬的花蕊，一朵接着一朵的凋零，混进大地化为血和泥，鲜艳而夺目的红。
每一个化身的陨落都就所有的痛苦和恐惧投映进我的魂灵，可是随着我每前进一步便又分化出无数的化身。
我啊，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每时每刻都在死，每时每刻都在生。
起初，那连绵不断、看不见尽头的痛苦，让我整个魂灵都在不断打着颤儿，死亡的恐惧新鲜得就好像刚刚出炉的肉包子；然后，痛苦和恐惧在我的心灵中横冲直撞，整个灵魂似乎随时都要崩溃，而我的意识却落在所有和我一起遭逢这份痛苦的无辜之人身上；最后，我已经彻底麻木了，分不清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欢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走着、生着、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自顾自地证着不可言说的境界，同时也以此身稍稍赎几分自己的罪孽。
战场上的厮杀声却渐渐地歇了，只剩下不断地求饶和悲鸣。
我抬眼望去，无数的化身也随着我抬眼望去，收入眼里全是茫茫一片的伏尸，面目模糊的、支离破碎的、歪七八扭的，不一而足。
茫然的情绪涌上心头，淹没了一切，我显得有些呆呆的。
结束了啊，这场杀戮的盛宴！
大地饱饮了尽鲜血，望眼看去的全是湿润的红泥，而这片土地上的大地之灵终于彻底地陷入了蒙昧混沌中了。
“我的国度，降临于此世吧！”
我收敛起所有情绪，以所有的力量打破现实与虚幻的界限，金色和璀璨的出云之国便在撕裂天空的裂痕中慢慢浮现。
虽然以牺牲之名进行的杀戮只能称之为罪孽，但是这份罪孽也绝对不能辜负，鲜血绝对不允许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