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化身魔王的猫妖（1 / 1）

时间流逝得很快，但是对已经死亡的人来说却并没有任何意义，然而我却是一个意外。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我的七尾终于积攒够足够的力量将我从死亡的深渊中拉回，让我以全盛的姿态再次重现于这个世界。

血肉在这片我滋养过的土地之中长出，组成灵魂的一切讯息和意志无中生有地诞生，仿佛时间长河在这里稍稍扭曲了一下。

哎呀哎呀，真是一个好觉，真是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

大地裂开了，一只数百丈拖着八尾的猫妖从中跃出，在空中翻个滚又化为一个俏皮可爱的少女模样。

墨色的长发披在身后，琥珀金黄般的眼眸眨呀眨，双手背在身后玩弄着一个小巧的鞭子，身子却前倾凝望着那些静静等待着的妖怪们和人类，两只毛绒绒的猫耳还不是一抖一抖的。

“主人，你终于醒了！”

虽然感觉有些陌生，可是祟依旧还是认出了我，顺从地向我半跪着行礼。

“吾王！”“吾主！”“吾神！”

诺诺地跟着的便接着是一大片，一切宛若是昨夕，我紧紧只是闭上眼小憩了一会儿。

然而时间最是无情，人心最是流转不定，当日那些守在我跟前的人类和妖怪们已经离开了许多，各自奔各自的前程。因此我初醒时的喜悦便淡了许多，一种淡漠冰冷浮上心头，只是淡淡地问：

“诸位，现在京都的战况如何？”

“神主啊，羽衣狐重新回到京都之后，便开始向着京都阴阳师花开院冲锋，花开院秀吉布置的封印一触即溃，京都已经沦陷为妖鬼之城好几个月了。”

对于我的发问，作为教宗的八木骏太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便一一地道来：“不过，羽衣狐并没有趁机袭击人类，将京都完全化为一片恐惧和黑暗之地，并借此竟传说中的妖怪鵺诞生出来。而是在人类制造妖怪鵺的恐怖传说，将其塑造成审判并清洗一切的妖怪，并暗中推动对安倍晴明的信仰，就安倍晴明设计为拯救一切的神明。”

“为了阻止妖怪鵺的复活，奴良组已经全部前往京都，一面试图将真相告知给被迷惑的人类们，一面等待着羽衣狐开始产子的虚弱时期。”

说道这儿八木骏太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我才继续说道：“小姐以及猫猫妖奇会的其他几位也跟着奴良陆生一起前往京都了，目前还不能确定小姐她的安全状况。”

对于小加奈的安全我并不怎么担心，因为狐狸还不至于对小家伙们出手，一切还来得及，终于赶到了安倍晴明完美复活的前面了。

“诸位，召集所有的妖兵和神明吧，战争马上要开始了！”我清了清喉咙命令道。

“主人啊，我们打哪啊？”

犬神兴奋得忍不住变成巨犬模样，对着天空便扯着嗓子嗷呜一声，然后兴冲冲地望向我。

随着他的发问，本来因为我的命令而有些骚乱的部下们也全部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我的回答。

“人类，四国地界所有的人类，以及那些不顺从我们的妖怪们，从现在开始这片土地上只允许有一个声音。”我依旧很温和地笑着，嘴里却说出冰冷无情的命令，迥异于以往的我。

“主人，你……”

祟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望着我说不出话，像他这般老实正义的妖怪，断然不会想到我也这般地残忍。

可是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又有过绝对的正义呢？

我们只是在行着我们所以为正确的事情，或者将我们所行的事情粉饰成正义的罢了。正如同狐狸她会为了复活安倍晴明而抛却一切，我也有着不得不做的事情。

当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所想要的只是活着，自在地活着；当我以一介凡猫之身历经九死，我只是纯粹地不甘，不甘心还没有与任何一人彼此交心便这么孤独地死去，了无踪迹；当我再见滑头鬼之时，真的地体会到璎姬已经死去，再不会往返，我第一次如此悲伤与愤怒，我所求的便是斩碎世间的一切。

是的，我最初并延续到现在的大义便是为这芸芸众生斩断死亡的阴影，重铸轮回，让一切再不是不可挽回的悲哀。无论时间怎样地流逝、无论世事怎样地变化、无论希望是怎样的渺茫，曾经逝去的精神和自我终究有可能重新出现在人间，而非尘归尘土归土。

于是我不得不重新建立起上古时的神话体系，而曾经受封为山神的松山狸众便是我第一个要收服的目标，帮助隐神刑部玉章统一四国并用自己的力量恢复四国大地的元气更是成了应有之义。

一回到浮世绘町我便开始专研造物之能，塑造灵魂、制造生灵、创造世界，狂妄地一步步向着禁忌的领域前行。同时，我试图创造出普适的超凡之法，想要建立通天之梯，让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出不受限制的奇迹。

当然，也是在那时，随着我和滑瓢、奴良陆生以及狐狸的接触，对于人和妖怪我也有了自己的选择。

既不是简单地消灭另一方，也不是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而是彻底打破人和妖怪的隔阂和限制，当所有妖怪和人类能够自由选择成为妖怪还是人类之时，那么人和妖怪的争斗自然也不再任何意义。

这也成为我大义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做的事情的一部分，于是我开始在人类当中推行信仰，并且逐渐将这个世界的真相交代给他们。慢慢地来，慢慢地来，总有一天一切会水到渠成。

可是……

山本五郎近卫门却盯上了我，将我当成猎物，试图以我为祭品从地狱中复活。

一条不紊的计划便如此被打乱，我陷入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征战，并眼睁睁地看着战火毁掉了我熟悉的一切。

安倍晴明也终于抓住了他的机会，唆使者狐狸在我的心口狠狠地捅上了一刀，掠夺走我的全部力量开始他所期待的最完美复活，凌驾于所有人类和妖怪之上并开始清理世界。

八尾境界的我顺着时光看清楚了他所有的过去，看清楚了他那披着人皮下的肮脏本质，更是在最后看见了完美复活后的他怎样一步一步地清理这世界，一片冰冷而躁动的红色。

所以，此刻我需要力量，此刻我不得不作出如此无情的命。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有资格牺牲谁，可是有的时候却总得有人来牺牲，有人来做出残忍无情的事情。如果说毫不知情的牺牲仅仅只是屠杀，那么让我成为那个双手染满鲜血的屠夫吧。

一切罪孽由我背下，一切怨恨和愤怒都请噬咬我的灵魂。

错的终究是错的，绝对不会因为其目的便有任何改变。

或许，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为众生算计，我仅仅只是任性而已，仅仅只是在用大义粉饰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