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当年歹意(1 / 1)
“好啦。夫人不待见为夫,我也没什么办法?”虽然心痛地不能自已,可均影公子还是佯装地若无其事。撑着右腮,努力挑了个好看的眼神对着旁边的郁宁扫了两眼,“那丫头又是给你出了什么好点子,竟会让你如此高兴?是不是又成功算计了别人?”
烛木青没好脸地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何况,我算计什么人同你又有什么干系?”均影公子的目光投射到楼阁下那些着甲配刀的巡逻兵,黯然失色地苦笑:“你知道那些朝庭中人正在捉拿谁么?”郁宁激动地反问:“公子还不知道?”
“不知道。”均影公子故意躲开了被人试探的目光,“可是隐约也会琢磨琢磨,猜想猜想?”“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烛木青内心深处突然生出一出一种厌恶。因过于希望来人消失,便口无遮拦地笑看着这人,“他们所要抓的是这建康城里叛贼,原吏部尚书之子金诚。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金……诚?”均影公子额角冒汗,仿佛不是在同自己心爱的女子闲聊。否则不会如堕雾中,连方向都不能辨别。他无声哽咽,握紧自己食指,团成一个拳头,“那么,这……件事情同……你有关系了?”
“有关无关同你有什么……”话未说完,就见均影公子烧红的眼睛空无一物地扫在她的身上。而那双不堪一握的纤细手臂就这样被眼前怒火中烧的男人紧紧捏死。烛木青的嘴唇都有些泛白,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均影公子。
“走了!”均影公子到底没有向烛木青坦白,坦白他的身份就是刚刚才被算计的金诚。烛木青也很弧疑,那个男人在出人意料中现身,又出人意料地离开,就像一个毫不起意的存在,在她计划中轻如鸿毛地走过。然而,她的心里依然翻江倒海,有种说不出的自责和怀疑。这个人,来建康为何?她不过算计一个同他无关的人,何以他要如此耿耿于怀,冷面相待?
再没来得及明白这一切的时候,郁宁就已经摇醒了她。“小姐,公子千里迢迢从江左来到建康,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郁宁怀疑地推推她的胳膊,“要不然……你去看看他?”
“我同他早无关系,此次前去,只会徒增伤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小姐的意思是……不管公子了!”郁宁怀疑道,“这样会不会……”“越不忍心越无法做出决定。”烛木青果断地回答,“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义兴的女人。再这样同旁的男子有所瓜葛,岂不是有负于他?”
“那……”郁宁尽管心中某根不知名的弦断了。只是,她毕竟什么也没说。
……
正午过后,太阳灼烤着大地。一片昏暗潮湿的地牢里,终于随着大门的开启闯进一丝光芒。
韩伊然睁开那双厚重的眼皮,抬头朝抚着自己眉眼的男子望了望。片刻,欣喜若狂,眼泪决堤。
“义……义兴!”她站起来,抓住刘义兴的手,情绪上格外激动:“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伊然?”刘义兴目色哀楚,却因为此地一句心里话都说不出来。
“是出了……什么事?”韩伊然轻声询问。刘义兴点了点头。韩伊然遥望四周,不安地眨了眨眼。远远台阶之上,正木讷地杵着一个男人。从在墙壁上反射的影子来看,他应该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将军成舟。
“成将军?”韩伊然冲着台阶上喊了一嗓子。成舟听闻,握着牢门钥匙快速地走到了韩伊然的面前。不过首先开口地却是刘义兴。“牢门打开!”不怒自威的声音让人无法反抗。“……是,殿下!”成舟迫不得已地将牢门打开。
铁钥匙嗤拉一响,牢门已被推开。韩伊然不能自持地扑到了刘义兴的怀里。毫无矫揉造作之态,拥着豫王竟是真情落泪。“伊然,你受苦了?”刘义兴轻抚着韩伊然的后脑勺说。
“没有。就是觉得义兴能来,心里面好高兴!”韩伊然揽着心爱的男人,尽管泪湿脸庞,可还是心照不宣地笑着,“早点带我出去!这里……不太好!”成舟情急之下,走地迅速果断,头也未回。“还要等多久?”韩伊然靠在刘义兴的怀里,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多久了!”刘义兴答,“我一定会抢在他的面前把你毫发无伤地带出去!”“那……有把握么?”韩伊然伸出头仰望刘义兴那捉摸不定的眼神,“这坎儿是不是……过不了?”见王妃目光中流露着一丝失望。刘义兴只微微侧下头俯瞰着韩伊然,态度坚决一如冬日寒冰坚不可摧:“相信我,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伊然身上!”
“那好,我相信!”韩伊然轻轻离开他的怀抱,笑看着他,严肃认真:“说不定有件事儿能够帮得上忙?”“说来听听?”刘义兴环抱双臂,有些不可思议地瞧着这个尽管发型凌乱却十分艳丽的妻子。
“殿下倾耳过来!”韩伊然拉了拉他的胳膊,果见那俊脸离到只剩下半寸的距离,“苍平阳那个地方住着一批神秘的人!”果然说得神秘,刘义兴听罢毫不知情地将她觑着。
“至于那个地方装了什么,就要看义兴的本事了!”“说得这么神神叨叨?难道……是什么令人发指的东西?”刘义兴不以为然地再次问道,“一定有帮助?”韩伊然笑地妩媚:“处理得好,我无罪释放。处理得不好,雪上加霜,我也罪加一等!义兴可有……把握?”刘义兴得意:“倒是可以一试?”
“那好,伊然这条命可就指望义兴了!”韩伊然玩味地笑。“恐怕……我要离开了!”刘义兴食指往地牢大门一指,“住在这里,还受得住么?”“说实话,有些受不住!”韩伊然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就在看到刘义兴轻抿干唇自责内疚的同时。韩伊然又笑出来,团起拳头晃了晃:“放心,习武之人,当然受得住!”
“我一定会早点来接你!”刘义兴跨上去,依偎着韩伊然的耳。说出了这几日突然做出的重大决定。韩伊然不可置信地掩住嘴唇:“你……真的决定了?”
“是,伊然。你……会支持我么?”“你没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尚且支持。好不容易做出这个决定了,我又怎么会反驳?”韩伊然正经地说,“我真的很高兴!”那听着有些浓情蜜意的话里,却巧妙地掩盖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重大秘密!
……
夜晚,火盆里的芯子红光耀眼,明明热地地牢里的人汗流浃背,可韩伊然却明显感觉到带着一股欺人的寒意。自从接二连三的人前来探监,成舟将军心里也有一丝隐忧。自此,一个所谓的床塌子便搬到了牢房里。
韩虢携着曲大夫人落座在侍卫抬进的檀木椅子上。曲大夫人张开双手,回顾四周,神情惬意地问:“女儿,地牢可好?”
“像鸟一样关在破笼子里。娘自己说,好是不好?”韩伊然坐在床塌上,指着暗处蠢蠢欲动的老鼠,“总觉得这里不是犯人该住的地方?娘,你说……女儿是犯了多大的罪,爹竟然这么狠心将我关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地方?”“你自己不是已经招供了么?”曲大夫人走近,细细告知,“承认谴人前往刺杀出发要来建康的周大小姐!”
“不错,确有此事!我既招了供,便不打算辩驳。”韩伊然陡然神色一变,“可是随随便便地就让一个人死,不是那么容易的。”“别太得意。你这豫王妃的身份可还是娘和爹悉心筹划的。”曲大夫人后退到椅子上,接下递来的热茶,“这下你该告诉我,为何要杀周大小姐了吧?”
“娘真想知道?”韩伊然得意扬眉,“这个并不难猜。因为我忌妒!”“忌妒?”曲大夫人犹疑,“忌妒什么?”
“陛下有意给殿下纳门儿侧妃并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个娘您应该清楚吧。”
“那你杀周大小姐做什么?就算我们是你养父养母,你也没必要做这种事来害我们吧?”曲大夫人眉梢里竟抖露出一种隐隐的怒意。“害?怎个害法?”韩伊然还是礼称她一声娘,“我不过派几个人杀个女人,说什么害人?”
曲大夫人恼怒地一拍椅子站起来:“周府周禄都追到建康了,你这还不叫陷害?你难道不知,陛下已将这个重任交给你爹了么?”韩伊然不客气地瞧着黑着脸的韩虢:“要不是他在周大小姐刚死的日子里便找了个义女代替那周大小姐,想来陛下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怀疑到他的头上?”
“你……你倒还有理。”曲大夫人愤愤不已,抬手习惯地给了王妃一巴掌。韩伊然只一刹那,感觉自己的右脸火烧地疼。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抬首瞪着那双早已冰冷地空洞无光的眼神:“你打我,那是因为我不在意,所以才不过多计较。可不是每一种习惯都可以永久延续下去的。尽管当时武侯大人的确是抱着不轨的意图将我抢走。但至少让我活到了现在。在这上面,我很感激你们。不过自我十九岁就被你们算计那一次。我突然觉得,那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也算报了。事到如今,你想让我做替死鬼,那我无话可说。但我还是得奉劝你们一句。万事都谨慎些,莫要让人抓到把柄。否则……哼!”
“死丫头,你到底想怎样?!”很少看到韩虢如此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答话。他冲过来拉开曲大夫人的样子就好像一只急坏的狼。“我不想怎样!”韩伊然还是防范性地退后了两步。“金诚?我已经大肆搜捕金诚。只要逮着他,不知你死,连豫王殿下也活不了!你信不信?”韩虢额上闪烁着暴跳的青筋。“武侯大人的手段,我早见识过。”韩伊然轻视地觑了一眼,“可我不信。因为你没有那个本事抓到金诚!”
“你就这么确定?”韩虢睁圆了眼睛。“当然!”韩伊然仍然无情地应道。“好好,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韩虢背手疾步而出。“老爷,你别生气……那死丫头……”曲大夫人紧跟其后,着急地劝解道。走出重兵把守的地牢,韩虢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曲大夫人弄不懂他这所谓焦躁的缘故,只一个劲儿地在旁好言劝慰。
“夫人!”韩虢顿步,焦灼难安,“我不怕旁的,就怕……那死丫头把我培养死士一事告诉豫王殿下,此事一旦被查出来,别说我韩虢的命,就是这个韩家也可能会被灭了九族。!”
“这么严重?”曲大夫人语无伦次地说,“等到陛下旨意一下,这丫头就胡说不出去了?”“可如今她这身份,我又怎能自作主张?你也知道,陛下素来多疑,行事也古怪。你越是逼迫得紧,他越会胡思乱想。说不准儿还会找人密查此事?说是说周盈为那丫头,可到底是她自己承认。万一哪一天她说甚么是为我们二人所逼,那一切我们不就白忙活了么!”
“难怪那丫头一点儿也不害怕,竟然是在打这个算盘。”曲大夫人思道,“那依老爷的意思,现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找到金诚么?”“我就是踌躇这个!”韩虢心力交瘁地说,“成舟搜捕了这么久,却还没找到此人。我真有些担心啊……这万一别人的把柄没抓到,自己反倒被算计了。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要不将此事报给太子殿下!”曲大夫人犹豫一会儿道。“糊涂!”韩虢瞥了一眼,“若是被太子攥住我的把柄,恐怕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不会吧。再怎么说,我们语涵也是他太子妃啊!”
“太子妃怎么了。语涵给他生下过一个儿子么?没有。当下对太子殿下最重要的是储君之位,而不是妻儿。”韩虢耐心地分析,“我若单单迎合他,万一太子哪天被废。我们的好日子也就跟着到头了。唯有站在太子和端王的中间,才时刻拥有同样的时间做出最为关键的选择。”
“老爷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语涵日后也可能成为……一个棋子?”曲大夫人突然暴露了母亲的本性,焦躁难安,“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万不该让语涵嫁给太子。”
“胡话。太子妃也是想当就当的么,当初要不是因为我们韩家的势力,太子殿下会满心欢喜地娶她?”“早知道这样。你怎么不让她嫁给端王殿下?或许现在我们还不至于这么龟缩不前,难以抉择!”曲大夫人有意识地朝地牢瞥了一眼。
“当初不是你说的么?万一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伙同端王来对付我们?岂不是……”韩虢道,“再说了,太子和端王注定是死敌。只要牵涉其中一方,我们处境就更加危险。可拉拢豫王,只要这丫头死心塌地地认我为父。就一定会为了我们竭尽全力地帮助太子。太子多了一方胜算,不是更好?”
“可老爷,闹成这个地步。是我们失策了!”曲大夫人轻声哽咽。
“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韩虢背手望了她一眼,“好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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