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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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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木格窗向外撑起,半山绿树在微雨中反溅起蒙蒙的水雾,丛丛树冠仿若披着一层薄莎的少女,美得发光。木彦坐在窗前,拢了拢快从肩头滑落的披肩,将手中那根快要磨秃的绿色铅笔换成一根橘黄色的,在一张厚白纸上厚重的浓绿下方,描画着点点亮色。

昨晚下机后重柏直接在机场提了一辆提前租好的越野,载她在盘山路上兜兜转转近两个小时。经过一个转弯时她向车窗外看去,右侧便是深深的山坳,只见无数点橘色亮光疏而不断,直向远方蔓延而去。后来她知道那是一条大河。雨夜里河上的渔船休息,便在船头点起一豆渔火,反而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雨声,遥远的唢呐,铅笔的窸窣。木彦几乎快被这份静谧催眠,便放下笔,转头望向身侧床上沉睡的老人。

黄奶奶睡得越来越久。医生说起码这可以减少疼痛的感觉。旧伤与衰老疾病一起袭来,老人的生命在以可见的速度枯竭。尽管在清醒的时候,见到木彦和重柏的到来那样惊喜讶异,连连说自己并无大碍,但很快她就会昏昏沉沉睡过去。木彦看看身边那个小火炉上面的中药罐,今天的剂量需要在两三个小时后让病人喝下去。也仅是保一夜无痛苦的安眠而已,别无他法了。

医生委婉的表示,尽量把病人的生活安排得像一个普通老人舒适美好的晚年生活就可以了。她的身体经历了太多的伤痛和劳累,请尽量做到让她享受。

木彦抬首打量身处的这栋屋子。这里原是那个联系重柏的、被称作做戚姐的故乡,由于黄奶奶拒绝了戚姐联系的位于海南的疗养院,而是执意要回到这个村落,戚姐便投入重金重新翻修了她们幼年时住过的这栋木楼。除了现代化的内部设施和必要的医疗器材之外,这栋木楼的外观依然保持了古朴精致的年代气息。屋后竹林,屋前池塘,不远处就是通畅的盘山公路,便捷却又幽静,气候适宜舒爽,倒也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去处。楼上颇有几间空着的客房,重柏和木彦便住了下来,亲自照管。

门吱呀地推开,木彦回过神来,重柏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木彦忙递过一条毛巾,轻声问道:

“戚姐怎么说?媒体呢?”

重柏首先看了看沉睡的老人,木彦摇摇头,他便拉过床边另一把椅子坐下来,轻轻搅着罐子里的药汤,说道:“过去几十年,凭几张纸寻人就是大海捞针。戚姐还在四处找医生,刚在电话里她特意叮嘱我们俩,一定要照顾好黄奶奶。黄奶奶原来是个老兵的。她身上的伤,当年就是在这里,掩护部队过路时,中的子弹。当时医疗条件恶劣,弹片只取出来一部分,差点死掉。”

木彦沉默许久,边递给重柏一杯热茶,边低声说道:“黄奶奶给过我一张她年轻时的照片,确实是穿军装的,非常漂亮,她是部队里的文工团。可她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度过……”她顿了顿,不忍心说下去。

重柏抿着茶汤,倚在藤椅靠背上,继续说:“戚姐当年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很多事也只是大概有个印象了。那个年代兵荒马乱,很多人都在那次战役里牺牲,换来了部队的成功撤离。黄奶奶命大,被村民藏在山洞里,捡了条命回来,可是伤的非常重,那里都去不了。她不想白白靠别人养活,就靠自己的心灵手巧,教给这里的女人们一些手艺,裁剪,刺绣什么的。戚姐是里面灵性最好,学得最快的。长大后,黄奶奶组织乡亲们靠这么多年的技术办起了企业,她有文化,见识高,把这一切做得很成功。这里的人们都很感激她。”重柏对窗外扬扬下巴,“比如昨晚你很喜欢的河上的渔船,其实就是戚姐她们开发的一个体验项目,类似农家乐那种,但已经非常成规模了。而这期间,黄奶奶一直没有结婚。再后来,她忽然把这一切都移交给了戚姐,只身一人离开。”

木彦心里一动:“去了S城?”为什么要到S城,她的家乡?

重柏略带赞许的点点头:“嗯。她一个人在那条小巷子里生活了二三十年。现在又回到这里。这就是她的一生。”

炉子里的火星渐渐黯淡下去。重柏有些疲惫的扶着额头,闭起了眼睛。

木彦心里那个翻滚的问题,终于没能忍住:

“也可能是我多心,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一件事情。老陈…我师兄陈设计师,你在拍会上见过的那位,他主持设计,栾氏投资的那个项目,就在这个村落附近,翻过那个山头,就是他们圈中的地。”

重柏挑了挑眉:“确实有些巧合,不过这片山里植物资源丰富,有不少天然药材,气候地形也适合规模培育,栾氏虽然今年走多元化经营,但主业毕竟制药起家。选在这里,也不能算意外。”

木彦有些失落地点点头:“也有道理。可能每个人的世界真的很小吧,兜兜转转就会发现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联系。也算是缘分吧。”

重柏脸上再次露出那个熟悉的嘲讽的笑容:“缘分?这么温情的词,用起来还真是得心应手啊。”

木彦再次被噎住,正不知该怎么答话,却听见床上老人轻轻说话:

“彦彦,小重,你们过来啦?”

木彦一阵欣喜,扑到床前,轻轻扶着老人坐起,拍松了枕头倚在背后,笑着说道:“您醒的时间刚好,戚姐刚来电话还问您怎么样呢。”

老人也是笑吟吟地看着木彦,轻轻拍着她的手问道:

老人点点头:“哦,小戚妹妹你们也见过了啊。之前她跟我说,你们两个要过来,我是不同意的,你们那么忙,但小戚妹妹说你们态度那么坚定,我真是感动。”老人摩挲着木彦滑腻的手背,又抬手轻轻摸着她颊边的头发,垂下眼,然后抬起:“我这一辈子,没有孩子,现在想想,临走时还能有你们两个好孩子陪着我,送我最后一程,我好造化啊。”

木彦没想到老人对自己的病情如此清楚,一时间不知是否该按照人们常做的那样说上几句宽心的话,只能维持她的微笑,然后侧身去看重柏。重柏面无波澜的在碗上蒙上一层纱布滤网,将热气腾腾的中药倒进去,慢悠悠地说:“我上学时也学到过一些真实的案例,不治而愈的伤病,不分年龄,都有发生的。另外黄奶奶,我和木彦小姐都是因为一个有交集的项目才过来的,就在山头那边,一个在建的小山庄,但因为人有点多,那边住宿已经安排不开了,住在您这里既能照顾到项目,又能陪您聊聊天,是我们该谢谢您呢”。

木彦用几乎仰慕的目光深深看了重柏一眼:“是啊黄奶奶,明天上午我们还要过去开个会,不过到晚上就回来了,戚姐回过来陪您吃个午饭,顺便给您带些药来,说是按照新的方子抓的,是个神医。”

木彦用力地咬着神医这两个字,但老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治得了病,治得了命吗?也不过是耗费人力物力。我唯一舍不得的是这个地方,好像没有离开很多年似的,现在想想,中间生活在他乡的几十年,好像一场梦一样,醒来我还呆在这里。不过也马上也就要葬在这里,永远不离开这里啦。”

重柏捏着一柄勺子,走到床前,双手沉稳地将药碗交到木彦手中,对黄奶奶温和地笑着:

“是的,命运是最没有办法的事,但好在我们一般都会有这份运气,兜兜转转回到老地方。或许一些遗憾能够得到弥补,也是说不定的事呢。”

木彦捏着勺子的手没来由抖了一下,药汁洒回碗里,等到她攒足勇气去抬头看重柏的眼睛时,他已经回身熄灭了炉中火。

老人用过药后很快困倦,他们伺候老人睡下后,互道晚安,回到各自的屋里。

花洒下,木彦胡乱地回忆起重柏刚才似乎无心的话,以及那天重柏敞开的衣襟,光滑的胸膛。

停止神经质吧,否定过的,就不要试图再次求证。

木彦用力关上花洒,拧干头发,套上一件长T,毫无睡意,便在一片晦暗与安静中推开门走到廊下。冷风夹着雨丝扑在她的脸上和光着的腿上,让人愈加清醒。她凝望着远处山坳里点点渔火,现实和回忆犹如人世与冥界这般模糊不清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无法抑制地想起一个记忆深处的小男孩。他有着明亮而怯弱的眼睛,还有苍白的脸。与老人那个流浪的梦和永恒的故乡相反,多年来她的远行与归来都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漂流,只有那个男孩出现的梦境仿佛才是她灵魂上的故乡,在这汹涌摇摆的人海中唯一恒定的支点,除此之外,她的世界面目全非。

呆立许久,身边传来熟悉的烟草味道,木彦转过头看着微光中那缕有些湿漉漉的卷发,重柏倚在门廊的另一端,指尖一点红光明灭。木彦呆呆问道:

“你学过医?”

重柏弹弹烟灰,一点红星亮亮灭灭:“没毕业。用了一年去处理些事情,然后做珠宝。”

“你为什么要学医?”木彦声音有些恍惚。

“心里的一份执着。”

“为什么中途放弃了?”

“那份执着消失了,换了一份新的。”

“那换对了吗?实现了吗?”

对这似乎莫名的问话,重柏认真而模糊地一一回答着,直到这一句,他沉默了一会儿。烟灰慢慢积多,终于不堪重负落在地上。

“不会后悔,但很抱歉。”

木彦也终于沉默下来,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江面上的渐次熄灭的渔火,她的双手在夜雨中已经冰凉。

一件开衫披在她的肩上,带来男人的体温与清凉的薄荷味。那是重柏香烟的味道。

“去睡吧。任何情况都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尤其年轻时。”

29.1 鲜美

【唇齿间的天堂】

似乎是很高兴看到两个年轻人在身边,一连几天,黄奶奶的精神都很好。今天一早,也是很精神地倚在厅里一条长榻上,依靠着木彦给拍的松软的枕头,身上盖着略厚的毯子,榻前的小药罐在火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是重柏刚煎上的药。

戚姐忙到不能来也会派人每天早上过来探视一番,顺便带来一大篮新鲜的食材,木彦自告奋勇承担起了一日三餐。重柏常常会跟戚姐在这里找的大夫进山里采来新鲜的药材,分身乏术的戚姐非常感激,更是经常派人送来各色鲜果、山菌、野菜,乃至老乡家里土制的熏鱼腌肉,一时间厨房居然不够用,索性在不大的厅里支了一张桌子堆在上面,让黄奶奶能直接看到这鲜亮的一堆,提起点食欲,想好吃什么,木彦就挽起袖子开做,给老人做的基本很少爆炒一类的,都是炖得烂烂的汤菜、蒸菜,或是爽口的凉菜,没什么油烟,她索性把烹饪的器具也都挪到桌子边,无非是电磁炉和各种锅,老人看着也会觉得有意思,中午能多吃些。一般上午是黄奶奶精神最好的时候,很少昏睡,便会在木彦烹饪的时候,指点一二,甚至炖汤用哪里的山泉水,屋后哪棵树上掐下的叶子特别提鲜,切肉的时候刀工怎么调整能更入味。

木彦系上一条围裙,一一照做,很快收拾好了一桌子原料,开始动手。

泡好的红豆加水和多晶冰糖熬煮红豆沙,准备做馅儿用,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人守在旁边,不停搅动、加水。利用这个时间,她又隔水蒸了几块金黄的南瓜。南瓜几分钟就熟了,取出后不关火,继续放入一碗切好的腊肉隔水蒸。南瓜沥清多于水分,放入糯米粉搅拌,最后和成一个面团,晾凉待用,之后会做成南瓜饼,是今天的主食。

旁边是一尾收拾好的活鱼,木彦这几天和黄奶奶聊之前在部队上南北混杂,尝过一种北方炖鱼,鱼肉绵烂入味,口味比南方常见的清蒸鱼口味重一些,今天忽然想起来了很想吃。木彦拍着胸脯表示那就是她小时候常吃的做法,保证做的地道。便回想着爷爷做鱼时的步骤,照猫画虎,拎刀在鱼身上划了几道深深的斜口,用花椒大料葱姜蒜料酒先腌一会儿。

趁这个功夫,木彦走到后屋厨房。这里有个小土灶,用来炖鱼正好,那滋味是现代厨房里亮晶晶的炊具做出来比不了的味道。她准备了些木柴,把铁锅刷了一遍,倒上一点油,锅一热就把腌好的鱼拎着鱼尾巴,刺啦~一声下到锅里,两面煎到金黄,就倒进山泉水没过鱼,添好柴,水开后把柴放的稀一点,用老抽、料酒、白砂糖调了一小碗调料,倒了进去,小火炖,剩下的交给时间。

她翻身回到厅里,却看见重柏已经回来了。他正背对这她看着炭火上的药罐,倒了一碗出来,往里面加了什么药材,继续熬着,边给黄奶奶喂药边轻声聊着天。

她站在大桌后,把几根青笋叶子剥掉放在一边,给小锅里咕嘟咕嘟的红豆加了些水,甜甜的豆香味弥散在屋子里。重柏回过头来,她对他大方一笑,仿佛昨晚那一瞬的尴尬未曾有过:

“香吧。”

重柏侧过头拨着炭火,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恩,很香。”

黄奶奶喝完药,看着屋子里两个年轻人,很是高兴:

“小重,你看,彦彦这姑娘,是不是特别贤惠,一直忙里忙外的,谁要是娶到了她,那时多大的福气啊。”老人眼里含着笑,木彦的脸却有点红。刚刚掩盖过去的暧昧气氛,像是重柏拨过的炭火,再次升温。

“啊,那个,我就胡乱凑合几个菜,呵呵,”木彦窘迫地挠挠头,“哪有您夸得那么好啊,这不是也一直没嫁出去么。”

黄奶奶乐呵呵地说:“早或者晚,没那么重要,老天爷有时是为的让你等到对的人。你看小重这么年轻有为,又这么善良,不也是一样单身么。”

木彦瞪圆了眼:“哈?他还是单身呐?”

重柏略带轻蔑地看了她一样:“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木彦发出干巴巴的笑声:“我以为怎么着也有个不比容悦差的。”

重柏也笑了一下:“不错,现在的恭维行云流水得多了。”

木彦瞪了重柏一眼,低下头继续忙活着。

雨后初晴,在铺满屋子的阳光里,黄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打嘴架的年轻人,扭头看着窗外,渐渐沉入回忆。

满眼绿树,在山风里轻轻摆动,世界不再是当年战火纷飞时的离乱模样,年轻人可以像这样不紧不慢地在一起聊天、好奇、试探,和平年代的时光像是没有尽头,可以任由他们享受慢下来的感情中让人沉醉的一点一滴。

而不像是那个年代。老人渐渐闭上眼,靠在榻上,昏昏睡意一天比一天来袭地更早,虽然这能帮老人忘掉又在脑海中响起的炮火和凄惨的哭喊声,让记忆只停留在她想停留的地方,定格。

看着再次昏昏欲睡的老人,木彦和重柏对视一眼,默契起身。重柏走过去扶着老人到卧室里休息,关好卧室门,然后去屋后翻晾戚姐送来的药材。木彦把炉火和灶火调到最小火,药和饭菜都慢慢炖着,离老人再次醒来起码还有三四个小时。她接着刚才停下的活计,又做了起来。

红豆沙早已弥散出甜香味,她接着搅动,水分基本蒸发完,关火晾凉些。刚割下的青笋削去硬皮,切成嫩绿细丝;切成片的腊肉也已经隔水蒸好,半透明金黄色,再切成和笋丝差不多粗细的肉丝,等吃的时候现淋上一点橄榄油一点盐,简单一拌,金黄肉红嫩绿,煞是惹人食欲,也可以让黄奶奶多吃一点,补充营养。

又削了一根山药,切成一厘米见方一指长的细条,在滚水里稍微焯到半熟,捞出来晶莹剔透的,放进一个小陶罐子里。平时她都是放在冰箱里冰一下,黄奶奶生病不能吃太冷的东西,她看屋旁有一口甜水井,便将放着山药的小罐子用绳子吊起,半浸入井水中,用这种办法天然制冷,不会伤身。上桌前会再淋上一层桂花蜂蜜,戚姐特意嘱咐过黄奶奶爱吃,送了一大罐,淡淡琥珀金色里,细小的桂花舒展开来,拆封后香甜不腻,润人心脾。

她又拿出一个小锅,里面泡着一早放入的大米银耳百合,加足水放在火上煮了起来。这时红豆沙晾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制作南瓜饼。糯米粉放得很少,不会让老人胃口不舒服,南瓜和红豆都是清热祛毒的好东西,医生也说过让多吃一点,可但做成粥菜又不会让人很想吃,所以她干脆多做一些点心出来,香香甜甜符合老人的南方口味。面团上揪下来小面团,捏成窝,放一勺黏糯的红豆沙进去,包好,团成团压成饼,蘸一点面粉放在案板上。手中不停,渐渐就摆满了整个案板。她重新打开火放上一个平底煎锅,倒上一点油,等到温热,放进南瓜饼,煎至两面金黄。饼和馅儿都是熟的,所以煎起来很快,只剩下十几个,留着黄奶奶醒来吃饭时现煎好趁热吃。

重柏拿着一大张碧绿的荷叶走进屋子,看着木彦一抬眉毛:“很香。这是你的?”

木彦用长筷将煎好的南瓜饼夹到一个大大的青花瓷盘子里,靛蓝映着金黄,煞是好看。所有的活都做完,她边刷洗着煎锅对重柏咧嘴一笑:“嗯,荷叶是我早上摘来洗干净,正要煮荷叶粥用的。”

重柏有些不解的问:“已经炖了这么多汤了,老人家恐怕没那么好的胃口再喝粥。”

“这是给你煮的呀。”

重柏眼神一震:“……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荷叶粥。”

木彦最后案板上的面粉仔细扫干净,头也不抬地答道:

“元浅就小就爱吃这个,我经常给……”木彦猛地停住,下半句生生咽了回去。

第一次,她在重柏的面前,提到元浅,竟是在这样远离家乡、两个人刚刚可以自然相处的情况下。以往各种胡乱的揣测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她彻底呆在那里,几乎不能呼吸。

满室一片让人窒息的寂静。并没有想象中顺其自然的一句询问“元浅是谁”,那样她可以迅速地编造一个答案蒙混过去,让气氛回到刚刚的融洽。但是没有,仿佛只有几秒钟,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她硬着头皮微微扭过身子抬起头,看向重柏。

他正坐在一张竹椅上靠着墙,双手拄在双腿上,捏着荷叶的柄轻轻转着,嘴角抿成一条一直线,直直盯住她,眼里看不出什么表情。她想找点什么话岔开话题,却紧张地把刚扫好的面粉洒在案板上,急忙去收拾,却慌手慌脚的弄在了身上。顺滑的黑发就在忙乱中滑了一缕出来,散在颊边,想去挽头发,手上却都是面粉,又急匆匆从在围裙上擦手,用的力气太大,直接把围裙的系带拉得松开来。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窘迫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重柏心里忽然一动。他把荷叶放在一旁,站起身,一步步向木彦走了过去。

木彦紧张到毛都炸了,一个激灵差点蹦了起来,一边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将头发一把挽到耳后,一边用手指着步步逼近的重柏叫着,步步后退,又怕吵到刚睡着的黄奶奶只能压低声音:

“你、你忽然凑过来干嘛!这些活我都干完了,不、不需要你过…….”

身体撞到墙角,再没有退路,重柏已经走到身前,她绝望地贴在墙上,像条被猫拨弄的壁虎。

重柏伸出手,将她困在墙角。

她犹在挣扎:“你再发什么神经快走……”他却并不说话,双手忽然握住她的肩膀,拉向自己。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跌入他的怀抱,整个人已经吓傻了,看着自己满是面粉的手下意识地想自己不能推开他因为会弄脏对方的衣服,只能将手臂举起来紧紧贴在自己胸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屋顶。

男人的双手直接搭在她的腰上,她整个身子一下子僵直,正在纠结是踢还是打,却只感到身上的围裙绳子彻底松开,又是一紧,闹钟恍然明白过来。

他在替她系围裙。

她在他怀里猛然睁开眼,彻底懵掉。啥啥这都是在干啥。

男人只是将她松松围在怀中,没有过多的碰触,只是他的头低下来,蜷曲的头发垂在她的颈边,带着一股令人内心安定的清新香味。她这才发现重柏很高,今天他穿了件简单的黑色T恤,胸前几粒扣子解开一半,以自己修长的身材,站直平视也只能看到他的颈窝。稍不注意眨眨眼睛,睫毛就会扫过他的锁骨,呼吸之间又都是他身上一股温暖的味道。心跳在主人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逐渐明显了起来。

围裙很快系好,木彦如获大赦般刚要从他怀里钻出来,却被一把捏住了下巴。刚刚平复了一丢丢的心跳瞬间再次狂飙,生生把那句谢谢咽回去,低低吼了一句:“重柏你干嘛捏我——”

男人手上一个用力,痛的她把剩下的半句再次卡在喉咙,这下可是顾不得手上的面粉,双手直接推在他的胸口,弄了他一身面粉。

可他只是拿起一块方巾,给她轻轻在脸上擦着什么。

木彦反应了5秒钟。哦,是自己刚才摸脸时蹭到的面粉啊。

想到自己现在整个大花脸的狼狈样子,木彦气馁的垂下来双眼,旋即又偷偷抬起眼看着这个忽然行为反常的人,试图找出原因。可他的眼神安静而又专注,此外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木彦从未见过的东西。这种东西木彦只在重柏照顾萱萱两兄妹时才看到过。

难道是温柔么。

木彦被这个念头惊吓的再次闭上了眼,任由柔软的毛巾略过自己的脸颊,眉眼,鼻尖,和唇角。间或触碰到他的手指,不再是冰凉的指尖,第一次,木彦在他身上体会到了温暖。

或者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不过当局者迷,这个因素被很大条地忽略掉了。男人的手停了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最后对上她睁开的眼睛,一双凤眼眯了起来,笑了一下。

靠,妖孽。木彦在心里骂了一句。

男人却直接转过身去,重新拿起那片荷叶,嗅了一下,盖在一旁咕嘟咕嘟的粥上,推门而出前,低声说了一句:

“我去换个衣服。别放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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