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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分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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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清晨,当木彦发现老陈的衣服似乎松了一圈儿,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将晨跑坚持了一个月。

一件小事,坚持很久,就会带来肉眼可见的改变。比如运动,比如练字,比如某种决绝的心情。一个月高强度的会议终于在总结会上让栾承咏有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老陈精神抖擞地站在人群里鼓着掌,木彦已经能够正常地和明朗微笑着四目相对了。就这样,一座新的建筑将会在南方一座风景如画的深山中按照图纸上每一个线条和每一个数据被复制出来;而木彦和明朗心中与纸上那座曾经的桃花源,那座已经成为浮出时间海面的岛屿,却要将每一个线条和每一个数据从他们共同的回忆中抹去。

栾承咏的外公够倔,木彦也是;只是前者是在尽了一生的责任后卸下担子,远远逃开安度余生,而木彦却像是一只从清凉黯淡的沙堆中被迫拔出头来,面对浮生沙漠的荒凉与炙热的鸵鸟。木彦看着幻灯片上那副兀自搭建的3D图,控制不住地在脑内倒带,想象着这一切终有个烟消云散的时刻,彼时彼地,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那时它的主人应该已经去世了,不会见到那样的满眼凄凉。木彦自嘲地放心下来,生命尚属仁慈,既然早已设定百年时光这样的生死界限,便意味着总不会让你体会到你无法承受的戏剧性。

于是何谓长生,何必长生,她亲手搭建的,亲手勾画的,到头来只是妄图留住时间的痴人。

木彦头痛到不能思考,杀青宴上干脆一杯一杯地替老陈挡着酒,活脱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里的鸡犬小助理,得道的老陈已经颇有酒不过三的仙尊气质了。是怕啤酒肚再反弹吧,木彦心里恶狠狠地笑道。

最后,依然是栾承咏安排好了车,送大家回去。木彦也一样,照旧跟明朗的车。她嘟嘟囔囔着不要回家,于是明朗带她回店里。

可能是由于心里有事,木彦今天喝完酒罕见地有点晕晕的,所以当她听见多日不见去处理国内业务的明朗慢慢地说,航班就定在这个凌晨,从现在算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这样一个短短的午夜,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明朗把车稳稳停在店门口,扭头看着在副驾驶座上醉眼惺忪的木彦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清脆天真,宛若孩童。他将木彦的头扳过来,对着自己的脸,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天各一方了。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辛苦地懂事?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木彦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用朦胧的眼睛愣愣地盯着明朗看了一会儿,笑得更加厉害了,明朗几乎带着愤恨摇了摇她的肩膀,长发蒙住了她的侧脸,他用手拂去,看着那张笑嘻嘻的面庞,终于抑制不住,低下头来就要吻下去。

怀中的人却没有丝毫挣扎的反应,方寸之间的呼吸尚带着酒的丝丝甜味,她的眼神却忽然变得清冽。

明朗终于明白,迷醉的人,只有他。他痛苦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将头埋在木彦的颈间,用那股熟悉的发香将自己的灵魂紧紧包裹住。

木彦的手指掠过明朗的脖颈,轻轻摩挲着,像是抚慰一个即将离家远行、再不归来的孩童,她望着车顶的灯光,依旧是轻笑出声:

“你知不知道,我见你第一面时,因为你,我喜欢上了落日。”

明朗微微颤抖,将她拥地更紧,木彦眼中雾气弥漫,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只是慢慢说着那些挣脱了束缚从心底升起的话:

“你知道,落日为什么要比日出美么?因为落日太过朦胧,它美化了一切,包括那些不是很美的东西。明朗,其实,我们早晚都要这样。你,和我,我们之所以在少年时彼此吸引,就是因为我们是一种人,步伐沉重、迟缓,不会轻易放下心中执念的人。所以我会重建这所房子,所以你会和时艺订婚挽救家族。我的过去幸福得太过完美,不仅仅因为你,更因为那种生活的方式,那种色彩和气味,我无法找到那意外的办法去继续一个人的生活;而你,则是为你身为人子的责任,你不可能抛下一切选择我,不是因为你不珍视我,而是太过珍视。即便你没说,我也都知道。但是我们迟迟都没有发觉,才会有痛苦的感觉。”

“所以,其实,我并不是在痴等,你也没有背叛。我们都只是抗拒甚至恐惧改变的人,我怕彻底的失去,你怕彻底的玷污。你看,到现在,我们依然是这么相像,不愧这么多年的死党。”

明朗摩挲了一下她的脖颈,低低笑出了声,便慢慢地抬起头来,湿润的眼睛看着木彦,只是微笑着,木彦也报以相同的、彻底释然的微笑。

冲散他们的并非突至的洪流,而是那条幼时共同嬉戏过的小河。弱小柔和的东西看起来总是无害的,但时间终会让任何事情都滂湃起来,他们忘记了这一点,差点双双溺死。

明朗揉揉木彦的头发:“你会遇到......”

木彦没有一秒钟犹豫的摇摇头:“不不,别说,起码现在先别安慰。可能有一天,我会,但是现在我不想像你说的,继续伪装我不难过。我会好起来,这点你别担心,但现在我真的无法再考虑其他的事。生活下去本身就是一件费神的事,我们小时候真的太幸运了,太幸运,所以才要珍惜现在所有的。”

明朗笑笑:“我明白。但我要说的不是安慰。这是我的心愿。”

木彦也笑:“好,那就再帮你实现一次。”

他们相视而笑,像是两个逃课的中学生,笨手笨脚地跑过了学校森严的铁门,第一次发现循规蹈矩之外的生活是这样的新鲜有趣。一如现在。

明朗的电话想过无数次,助理在电话那端记得冒烟儿。终于不能再等,分离终于来临。

话语在方才的几个小时已经诉尽,此时剩下的只有窒息般的沉默,木彦从车里出来,靠在店铺结实的大门上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像是多年前放学后等在家门口的孩童。明朗发动车子,默默看着这个场景,他知道她只是没有足够的力气站得笔直。

车子开了出去,很快拐过街角不见。他们都没有说再见。

木彦坐在台阶上,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

四周渐渐静下来,当一盏盏灯火熄灭后,灿烂的星河在她头顶渐渐显影,像是她刚刚大雾散去的生命,清澈,冷冽,重回缓慢旋转的恒定规则。

酒劲终于上涌,疲惫而舒适,她干脆倚在紧锁的大门上哼起了歌。那个黄昏的操场,他们三个就是哼着这首歌,无忧无虑,不远处的看台下元浅在偷偷听着,一切美好而缓慢。

现在,他们四个真的是天各一方,她扎根在故乡,有一个已经阴阳相隔,另外两个占据世界的两个尽头。少年时的情愫,爱恋的,已被斩断;亲密的,因着交错的爱恋,只能用这样遥远的距离粘连在一起。像是一只贪恋茧子的蝴蝶,她忘记了去长大,牢牢加固了一个茧,自封了筋脉,痴痴傻傻地以为自己是可以等来一个结果一般。

如今茧子已破,世界清朗,她该出去走走了。

这样的声音似乎是从头顶遥远的星空传来,又似乎只是来自她内心深处的什么地方。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世界失去固定的方向,她在心里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那些想见的人。

爷爷,不在了;从元浅之后,晓鸥、明朗先后离开;一些长大后交往的朋友,虽然亦可谈笑甚欢,但终究不是可以半夜被没头没脑的女人拎出来的亲密;再有的呢?

木彦摇摇晃晃沿着小街向前走去,来到一家熟悉的小店前。那个绿色的小树苗的灯箱还在亮着,但店铺早已上锁,空无一人。是啊,那一对年幼的兄妹还是学生,自然要早早休息了。他们二人虽然不像平常人家孩童,但兄妹彼此依靠,感情那么好,还会有人帮他们为生活打算,真的很幸福了。

幸福的地方,从很久之前就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处。她站在原地,看着那颗绿色的树苗呆呆出了会儿神,继续向前走去。

昏昏沉沉的,她下意识地沿着熟悉的路,又来到那条巷子。曾经,这里有位老奶奶,让她依稀找到了当年和爷爷在一起时放肆欢乐的时光。可是,没过多久,老奶奶也离开了。现在的房子似乎是住了一对小夫妻,阳台上架着超市里买的合成材质的衣架,上面挂满了艳俗的化纤衣服,房间里传来电视机里娱乐节目的哄笑声,小夫妻打情骂俏的声音。如果他们此时探出头来看看窗外,大概会看到一个女的死盯着他们家看,肯定会以为是神经病吧。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而且大多是神经病。那些幸运地轻易得到世俗幸福的人永远不会懂。

强烈的孤单和蚀骨的迷茫终于像一个被延时的炸弹在她心中炸开,泪水伴着酒劲涌上来,她的脚终于软软地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一双手臂及时接住了她,她用手粗鲁地擦了擦眼泪,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依然带着飘渺的嘲笑,像是捏着一个破布娃娃的小王子:

“只有这样,就要倒下去了吗?那未免太便宜我了。”

可怀中的女人显然已经意识模糊到无法思考这句奇怪的话中隐含着何种危险的、呼之欲出的含义,只是用怅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眼睛,忽然一笑:

“元浅,你回来了啊。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你们都没走呢,真好。”

然后,她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带着最后一次自欺欺人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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