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4
要说片子的内容在华人里也算得家喻户晓，--一条千年修行的白蛇为着一个懦弱的凡间男人被镇于雷峰塔下千年。
制片人说：“Crystal,。白娘娘是半仙半妖，我们需要她看起来清澈优雅如水却骨子里妖媚如火，除了你再没有人适合，你看在我如此诚心的份上好歹先看了剧本。”
如此诚恳，曼陀不好意思推却，她看了剧本。
编剧以青蛇的角度切入，述说了个悲剧：白蛇的欲望是做人，为了这个她不惜和一个毫无担当，又贪心不足的男人在一起，不惜偷盗官银以满足他在金钱上的欲望，终于引来了祸端；青蛇的欲望是和白素贞在一起，为了这个她去挑逗法海，去引诱许仙；法海的欲望是成佛，为了这个他杀死他遇见的所有的妖，不管它们是善是恶，终于堕入魔障；而许仙呢，那个懦弱的男人的欲望是不需付出就可拥有美妻娇妾，坐享荣华富贵。每个人的欲望纠结在一起，终于将所有人毁灭。
曼陀迟疑，这样的题材充满了对人性的反思，会得讨国外电影节评委的好，角色也有发挥，可是压抑得叫人窒息，其间同性间的暧昧情愫，更是雷区。
曼陀的大气洒脱一向为人称道，可是她到底是人，有些事她口里不提，造成的伤害却是实际存在的，形成心理阴影，更能直接影响到她对有些事务做出决断。
制片人也算得大方，答允给她时间考虑：“你若是实在不肯答应，我们只好将剧本永久搁置。”
曼陀并没有明确回复制片人的邀约，只说回来考虑。她于3日后返回B市。
曼陀回到家，推开大门，一个小小白色身影直直扑来：“妈妈，妈妈，妈妈，弥弥想你想得要死掉了。”
眼看着弥弥就要扑进曼陀怀抱，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拎在了一边：“小乖，要有先来后到。”
“是弥弥先下楼的。弥弥要妈妈抱。”弥弥用力拖着方旭的衣服。
方旭将脸埋在妻子蓬松短发里，一边回应女儿的抗议：“爸爸认识妈妈的时候，还没有你。”
曼陀在方旭怀里笑出声：“恩，你也好意思和小乖抢。”
方旭在她耳边低声调侃：“没有我哪来她？”
曼陀一手推开他，斜睇了他眼，眼波流转，笑意盈然。
她笑嗔：“啊，你这可是要我谢你？”她惯常的没有化妆，穿一件样式至为普通的黑色衬衫，松着领口，自方旭角度望下去正是一片雪白沉腻，□□耀眼，他需要绝大自制力才能克制住吻下去的欲望。
曼陀顺着方旭眼光看下去，不由飞红了脸，一手捂住领口：“我可不是谢礼。”
方旭笑：“我不计较。”说着一把打横抱起曼陀往楼上去。
弥弥瞧着父母抛下自己上楼，急忙跟上去。
方旭到底是成年人，身高腿长，抱着个人也不影响速度，几步一迈就上了楼，转过弯，就远远将小女儿抛在楼下。
进了屋，曼陀看着方旭将门关上，笑：“嗳，嗳，小乖会哭。”
方旭将曼陀放上床，俯身其上，低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他的手因常年握手术刀的关系，拇指和食指上都生有薄茧，轻轻摩挲在娇嫩肌肤上有异样的舒适感觉，曼陀轻吸口气，抓住他在肩颈处徘徊的手：“我还没洗澡。”
“那正好，我也没洗。”
“可……”曼陀余下的话消失在方旭唇舌间。
次日清晨，芳若第一次瞧见了曼陀夫妇携手出现，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真是有壁人的，两人外形相称，气质契合，顶要紧的是神态间那不可言传的亲昵，看着就叫人愉悦。
曼陀换了件桑葚紫的丝衬衫，愈发衬得她肌肤洁白，整个人似蒙着层晶莹的宝光，不可逼视，她笑吟吟在方旭为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芳若正坐在曼陀的对面，眼尖的她一眼就看见曼陀纤细白皙脖项上有一抹胭脂红痕，衬着雪白肌肤，异样妖艳。
芳若不是小女孩，完全知道那是什么，她只觉得心口鹿撞，涨红了脸，再不敢正视，别转脸去。
她听见曼陀温柔声线说：“杜老师，小乖没有欺负你吧？”
“啊，没有，没有。”芳若低着头，紧盯着眼前的食物。
“逍遥姨说弥弥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聪明最可爱最善良最听话的小姑娘，弥弥才不会欺负老师。”如此多的定语，难为她一个5岁的孩子居然一口气说下来，居然连气也不喘一下，说完了还重重点下头以示肯定。
“逍遥”曼陀骇笑：“你会教坏她的。”这样小就这等自恋，长大了还得了。
“啊，不要紧，她现时还没有学会每日照上半小时镜子。”方旭忍笑。
“方旭！”曼陀半恼半羞，用手上的叉子指着他，叉上有一块焦糖布丁蛋糕，方旭一张口吃了，笑：“谢谢。”
曼陀似笑非笑横他一眼，深褐色大眼里宝光流转，嗔道：“我可不是叫你吃的。”
方旭佯做恍然：“是我误会了，我赔你。”说着叉起蛋糕送到曼陀唇边。
芳若突然泪盈于睫，说了声：“对不起。”放下刀叉，匆匆起身离去。
她听见逍遥笑：“唉，你们俩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肉酸，吓到杜老师了吧。”
芳若奔回房间才一关上门，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失态，可是无法控制情绪。
不，不，她没有被吓到，她是高兴。是的，别不相信，她真的是因为高兴。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时，前苏联有一位叫做梅耶荷德的戏剧家，他创造了梅耶荷德定律：一个艺术作品出来了，假如所有人都说好，那表明这个作品彻底失败了；如果所有人都说不好，那也失败了，可是还能算有特点；若是反响强烈，一部分人喜欢得要命另一部分人恨得要命，这才是真正的成功。
这个定律放在人身上同样合适，黎曼陀就似有这种神密力量，叫爱她的人痴狂，同样也叫恨她的人疯狂。
在当年那次比赛中她以横空出世的方式出现在世人眼前，如平地一声春雷，一瞬间震慑多少人的心神，虏获无数人的目光。
可是这样的出场方式，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国人一向喜欢循规蹈矩，前人挣扎了十年才得出头，后生小辈要是少挣扎了十天半月也是大不肖。后辈们呢？你和我一样资历，我没有红，凭什么你在人前风光？曼陀叫国内同行十分嫉恨。
才出道那些日子，翻开报纸，她的消息经常占据头版。可是别高兴，那些泰半不是好消息，或者有不肯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出来说她歌艺不佳；或者有人直接指着黎曼陀的名字嘲笑漫骂；更有不良人士，拿着和她的多人合影，剪去旁边人，硬充做亲密照，来博人眼球，叫人啼笑皆非。
这些事情就是老江湖也未必能忍耐得下去，可是才出道的黎曼陀的姿态实在漂亮，从不解释抱怨。但凡有记者采访时叫她回应，她或者说，“如果有人批评我，我一定先看看自己是否有错，如果有，我就改正；如果没有，也是加勉。”又或者说“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他怎么说是他的事情，我不会在意。”
这样的态度不是不叫有正义感的人佩服的，可是在这些故意寻衅的人眼里更是十恶不赦，于是寻到机会更会大放阙词。
可是曼陀统共不理这些，她一有时间就练歌练舞，为着能增强舞蹈时的力量感，她甚至在手腕足髁上绑上沙袋，几小时练下来，经常是汗透重衣。这些努力，统统都有回报，她进步明显。
那时候，芳若不过是个初中生，每次看到这样的不实传闻，想起曼陀沉默的努力，都会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哭一场，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会去故意伤害一个努力善良无害的女孩子。
每次哭过，她总会得对自己说：不怕，没关系。旁人伤她一分，我就爱多她十分，爱的力量总归大于恨。
甚至每年新年和生日的愿望，芳若总在以前希望父母健康的愿望上再加上句：我希望Crystal比我们所有人都幸福。
Crystal，你一定要幸福啊。这是曼陀所有拥趸的愿望。
可是，眼见她的幸福，为什么眼泪会止不住？
那种感觉百味参杂，无法言叙，不是一路看着曼陀辛苦走来的人，根本不能意会领受。
芳若独自饮泣许久，直到逍遥来敲门：“杜老师，该吃午餐了。”
芳若吓一跳，她竟哭这么久了？糟糕，整个头脸可别肿成猪头才好，忙去镜子前照了照，可不是，两眼肿如核桃，头发散乱，正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可是别说，心头松快许多，多年郁结的愤懑委屈心疼都得到倾泻。
她洗了把脸，重新梳了头发，自觉比方才好了许多才敢开门出去。
逍遥拉着弥弥正站在门口，小小女孩松开逍遥的手，上来抱住芳若的腿：“杜老师，可是有人欺负你，弥弥替你打他。”
芳若蹲下来抱住弥弥：“没人欺负老师。弥弥将来可会保护妈妈？”
弥弥张着亮晶晶大眼重重点头：“会。弥弥不会叫人欺负妈妈。”声音清脆果决,再没有迟疑.
小孩子就是这点叫人感动, 并没有人教过她什么,可是母女天性,弥弥天然知道要保护妈妈,实在不枉当初曼陀放弃9位数字合约也要生下她.
弥弥的出生原不在曼陀计划中..
当时,曼陀正筹备她入行以来第5张专辑,选歌已近尾声,正准备入录音棚.
黎曼陀这3个字在演出市场日渐萧条的时下,简直就是票房保证,哪怕她是演出嘉宾,也可多出票20个百分比,
更何况她的第一次全国巡演,竟是面临一票难求的景况,多有海外拥趸包了飞机来跟她走了所有7场演出.
是以黎曼陀要发个人第5张专辑的消息一出,立刻有许多演出商来接洽,希望可以说服她进行第二次全国巡演.
已经有演出商开出9位数字天价,并而答应只走6个大都市,从挑选歌曲,聘请乐团,到演出场地舞台设计,等都由曼陀做主,他们全力配合.
条件实在优厚,由不得人不动心.,双方初步达成合作意向.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曼陀发现自己身体异样,她竟意外怀孕.
曼陀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来得未免太不是时间.进棚录音还好说,专辑推出以后就面临大量的宣传通告. 到时顶着个大肚子,上通告也未免太难看相.
曼陀迁怒,都是那个罪魁的错,她直接找上方旭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