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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浇落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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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荣忙松开盛苡的手,福身退去。

盛苡慌着喊了声:“嬷嬷!”手心一暖,又被人拉了起来。

皇帝一手轻提起她的四指,柔若无骨,似是握住了一窝鸟羽,脉息微微,跟他的续接在了一起。

他牵着她往前走,木底子轻磕在青砖地面上,鞋帮的五彩丝线花绦错落起伏,缓慢扑落在砖隙里,渲染一片青绿。

偏头打量她,对襟小坎肩掐腰,领口镶缀着四合如意铜纽,襕边吃着风,微微张着口,边饰的缠枝石榴绦借势缓缓抽条摇曳,娇如其人,茕茕而立。

从阶下绕过院心的太湖石,仿佛走了有一世那么远,他回想过去这二十多年,从卧薪尝胆,秣马厉兵,再到坐拥百态,分明万事亨通,却时常感觉踽踽独行于世,在天穹殿里遇到她的那时起,她就不经意地烙在他的心头,烫出一个缺口,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填补圆满的缺口。她像是渗入他骨骼血脉的经络,刻骨铭心。

在御花园遇到懿嫔,他透过她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十年前满脸天真喜庆,追着他讨赏的人。岁月把她浸润得惊为天人,却距他远隔天堑。天子一言重于九鼎,他却食言而肥,迟迟不兑,他想如果从头来过,会是什么结局?被她缴了那枚虎符,他折戟沉沙,敛手待毙,凭她那时候的心智,会不会也留他条命,过后又时时想起……

“奴才能走稳了。”她突然停下脚笑起来,杵杵着等待回应。

皇帝回神往旁边看了眼,小六子欺身上前笑道:“盛苡啊,是我,你六哥。”

盛苡一惊忙要抽手,小六子忙道:“别恼别恼!咱们这类人算不上是男人,你别松,看摔着。”

她放下心,想想各宫主子,甚至连太后都驾着太监的手四处遛弯儿,一方面听他话说得卑微,心里也跟着窝囊,太监去了根子也是人,是兄妹又同是奴才,哪儿用得着降下脸面衬她的位份。

她深现出两只酒窝问:“六哥怎么来了?”

小六子看眼皇帝,回笑道:“今儿睿亲王进宫来了,万岁爷打发我上四执库办点事儿,顺路瞧瞧四格格规矩练得怎么样了,不想你倒先练上了,我怎么好意思不帮把手,走稳不算什么,也得能走快,跟着我,咱们再练会子。”

盛苡听了点头,走了两步,抿了抿着嘴角问:“听说万岁爷要出宫巡视?”

见皇帝略怔了下,小六子眼皮子活,立马就嗯嗯啊啊地敞口说起来:“说得正是呐,要到固安县巡视永定河工,原定后个就要出发了,这几日行营大臣们把万岁爷出巡的路程,日期,驻跸的地方,前锋营,护军营扈从的侍卫人员也都定好了。”

盛苡嗯了声,略垂着头往前走,又听他道:“这一程可走得远了,估摸着至少得俩月才能打个来回。”

盛苡笑了声,“六哥唬我呢,固安县近在京畿,脚程快一点儿,四五天就打个来回了。”

小六子卡了嗓子,差点没被皇帝瞪出个窟窿,连咳了几声笑道:“还真骗不着你,”接着叹了口气道:“可就苦了咱们万岁爷了,昼夜不停地赶路,到了地方,少不得要在河坝上站一站,虽说这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也架不住河边湿气大,一个不当心就把人给熏着了,这路上的形景儿难熬得紧,紧吃紧睡的,盛苡啊,你可别心疼我,熬下去两斤油,权当紧实皮肉了!”

盛苡闷着头不吱声,手心里渐渐凉了起来,又走了几步,忍不住问:“六哥,随扈的不是有太医吗?”

“有是有,”小六子道:“太医院右院判高老头,那是个雀蒙眼儿!怕见光,一到晚上什么也瞧不见!”

盛苡的眉心堆叠起来,接着另一只手也被人握住,小六子收到指示,悄默声儿地退走。

她逐渐醒过味儿,太监失了命脉气血,手掌哪能这么温厚,虎口凉森森的,被一方玉质扣紧,挣脱不得。

“六哥?”她心里砰砰乱跳。

“是我,”皇帝声音略干涸,又细细碎碎下起小雨来,雨露打在她的唇瓣儿上,来回颠颤,他目光晃了晃,丢开手猛地把她匡进怀里。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透过太湖石的圈缝看出去,殿檐下的花篮雀替繁复交错,像是榫卯相合,一瞬把他的膛子里给填满了。

盛苡磁骨着两眼呆住了,脑袋里成了一盆糨子,任由他拥着,皇帝膛心里的热息缓缓渗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不忍推拒,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似是陷入了泥沼中,再也挣脱不了。

雨滴仓促落在脑门上,把她敲醒了,忙摘下帕子,挣开他往外跑,被他一把揪了腕子拽回来,抵在太湖石上。

雨水浇在他眼睛里,化成森森寒雾,“你是在担心朕?”

盛苡粗脖子红筋,眼神惊跳着左顾右盼,雨水浇在她的瞳仁里,漾出一层层细波,嘴角紧抿着,隐隐不语。

他就喜欢看她憷窝子的小模样儿,面子颈子腕子,遍体通红,似是一笔朱墨,点进他心头的那片万水千山中。

他抬手捻去她嘴唇上的细珠,顿了下,低头凑近。

盛苡被他抬臂括住,后间顶在石头棱子上,硌得生疼,抬眼就见他离着眼儿冲她倾了过来,惊得五魂六魄都散了,鼻息咻咻燃起来,吹在他的面门上更是一种撩拨。

探近却扑了个空,她别开脸只留他一条肩缝,皇帝颇为扫兴,强摁了火道:“还不明白朕的心意?”

盛苡被雨水打下眼皮,“万岁爷放过奴才,奴才不值当。”

他的呼吸就在耳旁:“咱们俩那仇帐子,早该掀篇儿了,不是已经说好,原谅朕。你随了朕,朕抬举你做主子,保你一生无忧,一世无愁。”

盛苡看向他,摇了摇头,“奴才不恨万岁爷了。”

皇帝拘目看她,“那为什么不答应?”心头倏地一紧,寒声问:“你不待见朕?”

他突然失了心神,他是皇帝,没想过抬举谁,还要问问对方愿不愿意的,碰见这么个臭硬石头,原来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便横下语气道:“朕这会子就下旨册封你,难不成你还要抗旨不遵?”

盛苡往地上跪去,被他掂了起来,死死扣紧手肘,“瞧着朕说话!”

她一颤,抬眼对上他目,眼檐儿下挂着雨帘,落珠不断,“万岁爷认错人了。”

皇帝懵了下,几乎笑出声来,“你是说懿嫔?朕眼睛有那么潮?你跟她我都分不清?”

盛苡看着他,想伸手拨掉他眉峰上滴挂的雨水,却硬生生忍住了,分明对他动了心,做梦都会被祁氏祖祖辈辈戳鼻头的业障,她却明知故犯,她愿意就这么一直仰望他,偶尔产生交集,隔远得知他的近况也就知足了。帝心凉薄难测,眼下只是因为她的不服才跟她缠磨,新鲜劲儿过去了,一切也都变淡了,她不愿青灯枯坐,巴望着他翻她的绿头牌,也不愿顶着四方天地,琢磨他在旧爱新欢跟前的音容笑貌,暗自神伤,至少眼巴前儿,作为奴才,没有奢望,她便姑且能受得住。

“雨大了,万岁爷身子要紧,先进殿里避避罢。”她不愿意,他终究还是不忍逼迫。

皇帝颓下目光,一瞬又恢复清明,“你待见他吗?朕可以做主,替你赐婚。”他不过是试探,她却犹豫了,他火的百爪挠心,野腔无调的凑性!心里容不下他,就背地里惦记着找野食儿!

盛苡是被他的提议震住了,她一扑纳心的想要出宫,眼面前来说,这是最快的法子了,可她不该带累宋齐,把人家当冤大脑袋利用。

“不,不……”她急急道,说着偷眼觑向他,捡了句暗含心思的话说出来:“奴才愿意呆在宫里。”

声音呐若蚊蝇,却把皇帝的火场子给救了,细雨不甘休地下着,对方的面容在各自的眼里影影绰绰,化为一汪春水。

皇帝松开手,垂下视线点头,“回去罢。”

盛苡道个福,一溜歪斜地走,被他拦腰追了回来,皇帝握住她的肩头,呼吸略显急促,“尧尧,朕会等,等到你心甘情愿。答应朕,你会尝试着喜欢上朕。”

她怔怔看他,清冽的眼仁里照出她的影,胸前的龙头绣被雨水浇皱皱巴巴,失了神气。她无力地笑了下,原来跟亡国灭亲比起来,他才是她命中最大的劫数。

他孤高不可一世的面骨下,四处汇积着溪流,狼狈地等她开口,这原本是她十年来做梦都能笑醒的场景,眼前却无比攒心。

盛苡认栽似的点了点头,心头竖起的围墙隆隆塌陷,碾为齑粉。

皇帝眉目舒散,轻拢着她的背心靠近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叩了一记,耳语道:“等朕回来。”

望着他背影匆匆融入雨中,她靠在石壁上,惶惶不知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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