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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独坐
失魂落魄一般，她任由自己脚步走回办公室，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晓柔。
晓柔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本要张口问她要不要下班一起去逛商场，但看到这幅样子，到嘴的话说不出来，神情中忽然浮现出一丝了然。
晓柔试探地叫了一声：“易易？”
“嗯。”她心绪如麻，只这么应了一声。
晓柔的担心越来越得到验证，但她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有话一定要问出来。她说：“录用结果出来了吗？”
听到这话，易易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她抿了抿唇，说：“我没留下。”
“为什么？你这么努力？”晓柔叫道。
眼看晓柔又要在办公室里暴跳一番了，她赶紧拉住她，说：“我也偷过懒，而且考核成绩不好，这种结果不是意料到的吗？没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话本来是易易逗晓柔开心的，却没起到作用。晓柔依旧满脸不情愿，见易易已经开始忙活着收拾起东西来，本能地想要拦住她。可是手刚放上去又拿了下来，讪讪地问道：“你有打算了吗？”
她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
见晓柔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易易连忙补充道：“不过很快就有了，我回去好好规划规划。”
说完她又忙了起来。要带走的东西并没有多少，两支从家带来的笔，几摞这一个月收集的文件资料，卫生纸，水杯，夹子，一个纸袋就装完了。
她走到公共衣架那里，取下自己的那件开衫T恤，折成一个方块，也塞进了纸袋里。
晓柔自始至终站在那里，看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脸上满是郁闷。
小明这时候也从外面回来了，推门看到办公室里气氛沉重，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声不响，一个人来来回回收拾东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易易没说话，晓柔开口了：“易易要走了。”
“要走了？去哪儿？”小明问完，突然明白过来，也噤了声。
他们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易易只感觉到自己身上两道沉重的目光，有些不习惯，咧嘴笑道：“你们别这样嘛，又不是生离死别，还会见面的，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抽时间一起吃饭。”晓柔说。
“好。”她答应道。
小明也开口道：“有事要帮忙就说。”
她心里升起感激，虽然工作没有了，但是这些认识的人都还在，她鼻子里涌起酸意，点点头：“好。”
“我送你出去。”晓柔整理整理衣服，走了上来，提起她放在地下的纸袋，和她一起出门。
边下楼，易易边听晓柔唠叨：“你不要灰心，谁还没遇到个挫折失败，有坏事就一定有好事发生的。”
易易静静地听，晓柔又说：“如果你不想进翻译公司了，找个别的事做也是可以的，在家做自由翻译。至于介绍项目这些事，我和小明都会替你留心的。”
“谢谢。”她很感激。
“要常联系，出了这个公司我们还是你的师兄师姐不是？”晓柔又说。
快走到公司门口了，她接过晓柔手里的包，笑着说：“你快回去吧，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吗？不用操心我。”
见晓柔还磨磨蹭蹭的，她又说：“你要珍惜眼前人，跟小明的事要抓紧了。”
听了这话，晓柔的脸倏地红了，易易不由地乐了，说：“抱一个吧，我要走了。”
晓柔毫不犹豫地拥住了她，在恋恋不舍中放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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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反反复复走过很多遍了，不过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走这里的必要了。除了依着本能，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茂物广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祥和热闹的场景，每天在这里逗留的孩子、情侣、老人，都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热爱。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在花坛边上坐下来，抱着膝盖，额头靠在上面休息。解决了别人的担忧，现在要空出时间来修复自己的情绪。
和风扫过脸颊，夏日的暑气还未完全散去，这是她能感受到的最切实际的温暖。
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靠着，偶尔凝神听旁边的小贩在和顾客说话，偶尔抬眼看看周围四处乱跑的小孩。她什么也不敢想，唯恐懦弱战胜一切，绝望扑面而来。
一群孩子在旁边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推搡间总是碰到她的后背，甚至倒在她的身上。她丝毫不阻止，甚至不挪动地方，任凭他们玩耍。
“阿姨，你的包倒了。”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指着她的纸袋子说道。
“谢谢你。”她边说，边扶起了包。
小孩子没嫌她占着他们的“地盘”碍事，她也不嫌他们闹腾。
夜幕将至，夕阳终于落下了山。那帮小孩子被家长领回家吃饭，一个个背着书包走了，她这才想起来到了饭点。
在往常，如果她或安宸有一个人不回家吃饭，都会给对方事先打个招呼。可是今天她连电话都懒得打。没关系，安宸见没人做饭，自己可以解决的。
休息了这么久，她觉得脑子似乎能转了，心头也清明了一些。那些原本拒绝进入大脑的东西开始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工作、薪水等等最实际的东西。
工作是没有了，没想到刚毕业一个月就成了无业游民。不过还好，公司给了双倍薪水，下个月还有钱吃饭。
爸妈向来通情达理，但是如果在这个城市落不下脚，他们会要求自己回去跟他们生活。
新一轮投简历又要开始了，这种事情在不久前就经历过，是白项禹把她从一次次的失败中拉了出来，但是这次只能靠自己。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想到白项禹，她的脑袋更疼了。不用多久，他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打包袱走人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从膝盖之间抬起头，望了望四周。
街灯尽数亮起，广场灯火通明，华灯初上，竟然有一丝萧条之感。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第一次生出无助感。
她埋下头，鼻子一酸，涌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