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七、（1 / 1）

十七、双面间谍（二）

明公馆傍晚时分的天空被一片橘红色笼罩着，连洁白的云朵也染上了这种格外灿烂的橘红色，世界也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明楼穿着定制的浅灰色针织衫在书房内批阅一些日常的行政文件，办公桌上的紫砂壶杯正腾腾冒出热气。

阿诚敲敲门，走了进来，“先生，他们两都已经到了。”

明楼停下手头的动作，抚了抚耳边的金属镜框，“叫梁秋实进来吧。”

“好的。”阿诚点头。

阿诚合上书房的门，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对着一旁稍息的梁秋实说道：

“梁秋实，长官叫你先进去。”

梁秋实忽地立正站好，向阿诚点点头。

他正穿着严谨的黑色西装，看起来是刚下班的样子。他缓缓走向明楼的书房，在门口停了下来，规矩的敲了两声门。

门里传来明楼低沉的声音，“进来。”

梁秋实扭开金属门把，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他不敢上前，只是与明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他的理念里，长官一直是他必须服从的人，而长官所说的话，一直是他必须服从的命令。

明楼正双手背后，站立在窗边眺望着窗外那片绿草坪，他说道：

“我交代你那件事，现在可以开始了。”

梁秋实愣了愣，他有些慌张，“长官，必须要这么做吗？”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对长官的命令提出缓和与疑问。

明楼转身看向他，声音不容反驳：“必须这么做。”

梁秋实低下头，他的眼神充满着愧疚感，“可是我不想欺骗她……”

明楼对他说道：“你只须编造这一个谎言。”

梁秋实没有作声，瞒着她，欺骗她，这一个谎言，一个巨大的谎言，足以让她跌进崩溃的深渊。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如何能够让她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中活下来呢？让她活下来……

梁秋实看向明楼尖锐的双眼，忽地问道：“长官，你爱她吗？”

“吱吱——”初蝉吱吱的叫声传进田早的耳朵里，他看向窗外，又听到书房关门的声音，他看到梁秋实缓缓从明楼的书房中走了出来。

梁秋实走近阿诚与田早，说道：“食人鱼，长官叫你进去。”

食人鱼，是田早的代号。他习惯性的用舌尖舔舔嘴角，对梁秋实点点头，走向了明楼的书房。

他不在意的敲了两声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明楼正直视着他，这种目光平静而有力，似乎能穿透他的脑子，知道他所想的一切。

田早低头，“长官。”

明楼带着磅礴的气势走近他，缓缓说道：“计划有变，现在A组B组作战方案相互对调，由你们B组接替敌后战场。”

田早并不是一个经常服从命令的人，他的思想游走而难以控制。

他问道：“这种方案对调，辣梨知道吗？”

明楼说道：“她不需要知道。”

他又问：“她会有危险吗？”

明楼正声说道：“这个计划中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

一向没有人能从明楼这里得到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田早顿了顿，说道：

“我可以服从你这个命令，但是，长官，我希望你能满足我两个要求。”

明楼挑眉，“什么要求？”

田早说道：“我希望以后辣梨所有艰险的任务我都能协助她一起完成，还有，如果有一天她必须牺牲，我希望，我可以代替她。”

明楼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田早对乐容是有感情的，但他大概没有估量到这份感情已经到了超越生死的程度。

他理解这份感情，而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放任这份感情，他希望自己可以视而不见。

“如果她有一天必须牺牲，那么谁也无法代替她。”明楼如是说道。

田早瞥过头去，“我会拼死保护她。”

明楼抿了抿嘴，这是一句，他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向了窗外，转而问道：“中统那边，有什么新动作吗？”

田早回答他：“陈立夫下达了严肃组织纪律新命令，我暂时断开了和那边接头人的联系。”

明楼略微点点头，“继续监视中统一举一动，一有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田早称道，“是。”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长官，我不明白。我既已投靠了军统，为何还要继续与中统的人保持联系？长官，这难道不叫作背叛吗？”

看来，田早看似杀人嗜血不眨眼，内心却是十分简单且忠诚的人。这种单纯的忠诚，使他无法做好一个双面间谍的职责。

明楼向他解释：“中统一直致力于迫害中国之进步人士，并且多次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国难当前，我们不得不对他们严加防范。这难道不是你选择退出中统转而投向军统的原因吗？”

田早根本无法反驳明楼，他叹了口气，他知道，计划必须这样实施下去，他也必须继续保持双面间谍的身份。

明楼见他已经认可了一切，便说道：“出去吧，把他们都叫进来。”

“是……”田早朝他低头，退出了书房。

不一会儿，阿诚领着田早、梁秋实三人一同走进明楼的书房。

一贯的军姿，一贯的严厉与肃穆，明楼说道：

“新的计划变动已经告知你们，这个变动将只有你们二人知晓。为保计划畅通无误的实施下去，你们二人将没有权利将此变动告知第三人，明白了吗？”

“是，长官！”田早与梁秋实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