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前年的万里离家出走事件(上)(1 / 1)
「这完全是看个人的意志,只要有那份心,无论人在什么地方,还不都一样!」
「小孩子想要什么,就要跟父母说!」
***
如果世上有母亲的理想图本,那么那一定是以昭妈妈为蓝本做的——不仅是养育三个小孩,甚至还有余力——照顾到邻家孩子的我(再加上隔壁的平的爷爷和奶奶)。
我本身从来不会期待——平常工作已经很忙碌的妈妈做些一般主妇的事。因为期待她做这些事,实在太过残忍。
还有爸爸,七岁以前是爸爸和妈妈虽说忙碌但都经常伴在我的身边,八岁以后是爸爸和我,可十一岁以后到今年我十五岁国三即将毕业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现在想想,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了……不晓得当时的我是处于反抗期呢,还是有外出流浪的癖好呢?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我那时并不真的是想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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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
两年前的我有着较普通的国一生要来的高挑的个子,穿上简单的白色短袖和从柜里翻出来的爸爸年轻时的牛仔裤、将头发往上梳的立起然后用发油将之固定,最后站到镜子前才十三岁的我,外表看上去已经和普通的高中生没有什么分别了。
当时的自己因为无法忍受隔壁的热闹,所以经常跑出去玩。没办法,谁叫阿平总是晚上不到九点就睡了,我也不好意思老待在别人的家里。现在想想,或许那时让我无法忍受的,就是在那个空旷的大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这个事实吧。因为这个原因,为了消耗白天剩余的体力,我只好晚上出门了。
出门后到达的那个地方,我也给它取了个名,叫老地方。那里有着无数的像我一样的不知底细的看上去很是寂寞的男男女女。
因为外表的优势,我在那里十分的有名。
只要一踏进那里,女孩子们便会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到来。
然后——
‘万里!’
‘现在才来啊?!’
‘真是好久不见!’
‘万里不在的话,多无聊!’
认识的,见过一次、两次的人,无论男女就都会将我围在中间这样嘘寒问暖。
而我则享受这样的热闹,客套的笑着回答‘啊?我前天才来了呀!’
嘘寒问暖完之后,女生们会到一边去细语些什么,而男生则会给我递支烟,询问我最近在玩什么,要不要来点酒。
我多半会笑着说最近没什么好玩的,然后反问他最近玩什么。
这个时候他们便会邀请我一起去玩他们最近发现的乐子——比如打撞球。
撞球什么的,我从没玩过,但我想我可以试试。于是比赛便开始了。
女孩子们发现这边的情况后,围过来看情况。
和我对打的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围观,他听带我来的那人说我从没玩过后更是笑着说会好好指点我。
但结果是我赢了,赢得很轻松。
“你为什么光是听人说一遍打法就会了?”那人看着我这样说。
“大概是因为我是天才吧。”我笑眯眯的回。
“少唬人了!你以前一定是玩过!混蛋!别想骗我!”
那人一下子就发怒了,我有些胆怯,但还是面带笑容的解释,“我真没玩过。”
“鬼才信你!”那人一下子就将我的手拐到身后,然后将我整个人按到了球桌上。
这时女生们开始欢呼了:
“哈哈!加油!”
“加油!万里!”
我心里觉得不妙,想着是不是干脆承认自己撒谎了,我的确是以前玩过比较好的时候——
“咦?真幸他怎么啦?垂头丧气的?”压着我的那人突然这样说道。
“啊,他啊,听说是他老妈终于决定要和他老爸离婚,都已经不和很久了。”那边的一个人远远回道。
“这样——”压着我的人总算是放开了我,走向那个据说是垂头丧气的人,“那也没有必要因为这样就沮丧啊,你父母啊他们是他们!知道了吗!真幸!打起精神来!”
得救了!我在原地揉了揉手腕,心里有些感激那个叫真幸的人。
因为这个原因,我便也走到那边看看情况。
“到了最后,我究竟算什么!”
我刚到那边,便听到真幸大喊道:
“一下子说因为有我,所以不会离婚,又说全都是因为我,害他们不能得到自由……他们的意思是,其实我是多余的,他们根本不需要我!那他们又干嘛把我生下来!”
听到这几句话,我心里若有所悟。
这里的这些人,男的女的,全部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里面的有些人甚至比我还要小。
尽管我来到这里的理由和他们有那么一点不同,但是,我最后的选择确实和他们一样,都是逃避。
想到这里时,那边真幸身边的人还在继续劝:
“你别傻了!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管他们做什么,反正你只要从他们身上拿钱就好了!”
“就是说啊!拿钱就好!我们做孩子的,遇到这种父母,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向他们报复了!”
——是啊,现在的确到处都是这样的父母。而这里聚集的人们,不是在家里被父母当做累赘,就是他们自己把管束他们的父母看成是眼中钉。
而我,虽然不曾想过要恨父母,但是,却仍旧如此的不安。
嘻嘻哈哈的度过这一段热闹的不真实的时间后,该回家了。
而从老地方回到家里的我,依旧无法消除心理上的厌烦。
“我回来了!”我打开灯,站在玄关这样说道。
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家,感觉上像是陌生的住处,令我厌烦不已。
现在是22点还是22点半呢?
现在这个点隔壁却依旧热闹的像是过年一样——
“讨厌啦!快住手!小成你放手!我的衣服!大哥你救救我!”平的声音。
“长大了!就要学着独立!”和哥的声音。
“你们两个孩子就别在房间里闹了!”昭妈妈的声音。
我守在加热夜宵的微波炉旁边,有些冷漠的听着隔壁的声音。
“叮——”的一声,食物加热好了。
我端着宵夜走到客厅,打开电视,调到放‘落语’的那个频道,听着那些或许好笑也或许并不好笑的段子,夸张的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呀,哈哈哈哈!”
就这样折腾到隔壁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的时候,我才开始闭上眼。
但也只是闭眼而已,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
但是在真正熟睡前,我会对着茶几上的一只红-色-猫-咪雕刻道一句‘艾杰诺,晚安’。
***
艾杰诺这个名字是我不到5岁的时候,爸爸送给我的一只小小的黄金鼠的名字,是我为它取得。
那时艾杰诺的到来让我很开心,因为三岁以后妈妈虽然还是在家,但是她已经开始总是出差了,所以我会有些寂寞。艾杰诺的到来,填补了我的空白时间。我和平都非常的喜欢它,每天都会在放学的路上,经过田野时捡很多的像是稻谷和碎玉米的果实给它。那些果实艾杰诺很喜欢,但我却没想到也正是因为那些果实,艾杰诺死去了——一些果实在被我从袋子里倒出来时,从院子里的陡坡滚到了外边,艾杰诺为了追回那几颗果实,于是从院子的篱笆缝隙钻了出去,等我绕过院子从大门追出去的时候,艾杰诺已经被车撞倒了。
艾杰诺死去之后,我边哭边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养小动物了。但由于怀念的缘故,我便把艾杰诺生前的最喜欢攀爬的这个猫咪雕塑给取了和艾杰诺一样的名字。
***
一夜无梦,第二天放学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家找平。
与平国一下学期分班后,经过了半年了。我们都各自有了新的朋友,除了以前班上同学的事,或超级爆笑的事情之外,我们在学校就很少有机会谈话了。所以,我想找他说话的话,只能去他家里。
“对不起,伯父,阿平在家吗?”我站在阿平家的玄关叫道。
“阿平被他妈妈带出去买东西了!因为昨天他的衣服被小成扯坏了的关系!”平爸爸笑嘻嘻的答,说着他推了推鼻梁上一只造型奇特的眼镜问我,“嘿嘿!万里你要不要留下来试试我的新型软件?是最新的喔!”
平的爸爸是个程序设计师,是个死宅,多半时间把自己关在计算机的房里。
闻言,我正要委婉拒绝,这时和哥却从他的房间冲了出来——
“万里!啊!你为什么不是女的!为什么?!”
“阿和,千万别犯下终生的错误啊!”平爸爸赶紧抱住和哥的上半身,阻止他靠近我。
“那个,伯父,我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我笑着打着哈哈然后快速朝院子外面跑去。
一直到走得听不到和哥那凄厉的哀嚎之后,我才舒了口气。
唉,一切都是结了婚有了孩子之后的昭妈妈和我的妈妈的错。她们那喜欢将小孩子穿上各种各样的布偶服装的恶习,一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胆寒。
***有关和哥回忆分割线
那时候我三岁,而和哥五岁。
据和哥现在的说法,那时候3岁的平和2岁的小成,简直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一旦昭妈妈不在家,他们就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而且还总是会打来打去,闹的凶了,还会一起嚎啕大哭。五岁的和哥,在这时就得自己做些简易的食物端给他们哄他们开心。而这时候上门来,和平他们一起抢食物,吃完以后又一起加入破坏家里摆设的我,就是和哥心里的第三个恶魔。
而就在这时,和哥遇到了他生命里的天使——也就是被妈妈强迫穿着洋装,戴着假发的我了。
因为日语里,万里有玛莉的意思,所以妈妈哄骗着五岁的和哥道:
“这时我们家的玛莉,是万里的双胞胎姐姐噢!”
因为以上的话,可怜的和哥陷入了长达六年的单相思——
『那是一次命定的相遇,让我年轻的心越过那道地平线,敲响紧闭的心扉。
看到那从门后突然探出半个身子像个洋娃娃的玛莉的第一眼,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开始燃烧,仅是三岁的她,在我心中已经是一位完美的淑女了。真不敢相信她竟然和她的恶魔弟弟万里是同年。
啊,我决定了,等玛莉长大了,我要和她结婚!』
造成这一切的妈妈在看到和哥的长达几年的痴恋之后,内疚心突然发现,于是将实情告诉了和哥。但和哥那时已就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根深蒂固的相信这个世上有着这样一个叫做玛莉的女孩。这样的信念直至持续到和哥念国二,我读小五时,他看到我的裸-体,才破灭。
在那之后,内心也有些抱歉的我,就一直躲着一看见我就发狂的和哥。
***回忆完毕
现在13岁的我,在和哥的眼里似乎依旧还有三分之一像是女的。
这种说法,我不太明白,或许是我的身材比较纤细的关系?
有时候经常会觉得,如果我真是个女的,或许现在的情况真的会好一些。那样的话,妈妈会不会因为担心女儿家的我一个人在家,所以会多抽出一些时间陪我呢?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我看了看日头,这个时候好像连晚6点都没到吧?这种时候,就算去了老地方,大概也没有半个人在那里。真无聊啊,做什么好呢?
我漫不经心的踢着一颗石子,想了半天,突然想到记忆中的一个地方,点点头,于是我下决心朝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等我回过神的时候——
“这里是什么地方?应该就是这个车站的啊?”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四下看了看,“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原本以为到了车站就能知道路,结果是根本不记得。”
动物或鱼都有自己回巢的本来,可我——
“啊,想不出来的时候,就交给老天来决定吧。”我从口袋掏出一个硬币,朝天掷去。
哐当一声,硬币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传来。
“OK!就朝那边走吧!”我鼓励了自己一句,然后开始朝一个方向进发。
似乎总是这样的,和阿平他在一起的时候,硬币只是一枚普通的硬币,因为阿平他啊,在听天由命之前总是会先依靠自己,是他的话就有本事靠本能回家。但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一枚硬币却也变得非常有用。
就这样一路扔着硬币,我到达了一片海滩。
这里的天显得格外的蓝,风吹起来也好舒服。
“对了,这里好像是海滨城市。”
我自言自语着,不断地沿着海滩走着。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从前的家究竟是在哪?离这里有多远?
呼——真的是好舒服啊!这种感觉!没有人知道我,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不-被-干-涉,不被监视。
不过,好怪的说法,真怪……搞不清楚这种感觉,是否就叫做寂寞?
正当我即将陷入一种虚无的境地时,一种沉重的压力突然压到我的身上。
直到有根热热的舌头舔到我的面颊我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只体型很大的狗。
与此同时——
“巴儿朵,你在干什么?孩子,你没事吧?”一个大叔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