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顾家过去种种(1 / 1)
顾威霆拖着疲惫的身躯到家时,已经敲过十二点的钟声。
姜圆端上一碗杜蓉汤,轻轻按着顾威霆僵硬的肩颈道:“喝点汤补补元气,瞧你最近这脸色。”
顾威霆阖上眼,拍拍姜圆的手,叹息道:“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苦……”
姜圆眼圈一热,背过身拭了拭泪,柔声嗔怪:“两口子,说这些做什么。”起身道:“水放好了,你去泡个澡解解乏,衣服留着我给你熨好挂起来。”
顾威霆点点头,喝完汤,缓步走入浴室。
氤氲的水汽蒙上镜子,顾威霆浸在热水里,他真的不再年轻,曾经硬朗的线条已有些模糊,两鬓不知何时也多了些斑白。到了这个年纪,有一个破碎的重组家庭,儿子也处处和自己对立,好在侄子还算争气,把他推荐给石锦荣做事,虽然充满考验,但也算对得起哥哥嫂子的在天之灵。
顾家一共有两个儿子,老大顾威霖,老二顾威霆。在那个年代并不算人丁兴旺,所以顾老爷子格外疼爱两子,并且从小在教育上煞费苦心。顾威霖生性敦厚温和,不喜争夺,相反的,弟弟顾威霆的性格就十分强势,自小就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高中毕业后,顾威霆立即入伍,在当时没有背景,在部队十有八九都面临着服役期满就退伍还乡的命运,而顾威霆不然,他立志要考进政法军事学院,才能赢得转干的机会。在每个熄灯的夜晚,甚至飘雪的除夕,战友们都聚集在营房里看春晚,和文艺班的女兵们联欢,享受一年来之不易的放松。顾威霆则带着两件军大衣,一件披着,另一件裹着腿,倒满一搪瓷缸的啤酒,在营房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抿一口酒,迎着寒风大声地背诵着课本。
功夫不负有心人,顾威霆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政法学院,立了三等功,毕业后,回到部队当上了指导员。而顾威霖则是子承父业,回到家乡从医。两人走的原本是不相干的路,可是……
顾威霆揉了揉眉心,却揉不去那一团凝结的愁云。
周二校庆放假,两人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顾海就被手机铃吵醒了。
他不耐烦地“喂”了一声,表情瞬间变得肃然,点头应着,说了句“我马上到。”便挂了电话。
白洛因揉揉眼睛,“谁啊?”
顾海边穿衣,边有些含糊地答道:“警局那边有消息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冰箱里有饭,自个儿热着吃啊。”便匆忙出门了。
顾海一走,白洛因也没了睡意,他起身把早饭丢进微波炉,就坐在餐桌前发呆。
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上,“一小时后,景山公园门口见。顾洋。”
景山公园就是那天和尤其拍照出事的地方,白洛因挠挠头,还是简单洗漱一下,刮刮最近没来得及收拾的胡子,带着温热的早饭出了门。
到了地方,白洛因远远就看见一袭黑风衣,黑裤黑鞋,再加上一款明星款超大黑超的顾洋,他上前挪揄道:“你这是出席葬礼还是演骇客帝国?”
顾洋摘下墨镜,露出冷峻的双眼,颔首:“你还挺准时的。”
“你为啥不能放过我?整天没事就撩骚一下是不是特带感?”白洛因不满地抗议。
顾洋正色道:“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我信得过的人。”
白洛因吃了一惊,反问:“顾海呢?”
顾洋的嘴角掠过一丝苦涩:“他?那小子巴不得跟我划清界限。”接着又促狭笑着捏捏白洛因的下巴:“而且,对着感兴趣的人,干起活儿来更有动力不是?”
“滚蛋!”白洛因打开对方的爪子,心想这个人刚表现出几分诚恳,转眼就没个正型了。
两人来到当天拍摄的场地,顾洋踱着步,四下打量着,随口问道:“你知道顾海他妈去世的事情吗?”
白洛因老实说:“顾海只说了四年前,因为交通意外去世的。”
顾洋不置可否地笑笑,眸子笼上浓稠的忧伤,“那你知道吗,我爸妈,也在那辆车上。”
那是在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神情,白洛因也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顾洋并未直接回答,他靠在树下的石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衔在唇间。
白洛因并没有追问,就这样沉默地陪着他。
顾洋悠悠地呼出一口烟雾,“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
白洛因怕这又是个无聊的陷阱题,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顾洋笑道:“因为你很安静,知道不该出声的时候闭嘴,不像顾海那么聒噪。”
“那是跟你没话说。”白洛因冷冷地反驳。
“哈哈哈哈…”顾洋爽朗地笑出声,此时,恍然间望去,他更像顾海了。
像有只柔软的小手,在白洛因的心尖轻轻捏了一把。
“你过来。”顾洋拍拍石墩。
白洛因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坐在顾洋身边。
顾洋横过身,躺在白洛因的大腿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白洛因的身体一寸一寸僵掉了,他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丫适可而止。”
顾洋仰望着白洛因略带青涩的下颌,轮廓清晰的喉结,甚至有些泛红的耳垂,心中一动,支起胳膊,吻上他还带着剃须水清香的胡茬。
“你!”白洛因倏地站起身,把顾洋摔了个趔趄。
白洛因正要上前补一拳,跌坐在草地上的顾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扬扬下巴,目光定格在斜上方。
白洛因顺着望上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黑黝黝的监控摄像头闪过了红色的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