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你还是出国吧(1 / 1)
周一,同时缺课的四人又同时出现在校园。
尤其不愧是校园偶像,不但黑板上大字写着“欢迎尤其痊愈归来!”,一路上更是零食、饮料、甚至营养品纷纷递上,杨猛又成了小跟班儿,怀里被尤其粉丝团的礼物塞得满当当。他暗付:继续送吧小丫头片子,反正到最后都是本大爷的。想到这儿,又不由得嘴角上扬了。
顾海和白洛因乐得清闲,两人拎着邹婶亲手烙的卷饼,悠哉悠哉地上了楼。
早自习下了,罗晓瑜把白洛因单独叫到办公室。
一进门,政教处的王主任正襟危坐在罗晓瑜的桌前。王主任有两点特别出名,一是他的体重,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特殊才艺。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呼哧呼哧地说:“白同学,你坐。”
白洛因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落座后等着下文。
王主任和罗晓瑜交换了一个眼神,罗晓瑜缓缓开口道:“白洛因,你本来是个好孩子,我接管27班之前看过你的成绩单和行为操守,前五名,平时也团结班里的同学,是个全面发展的好苗子。我就想知道,怎么我当了班主任,你就开始不安分了呢?”
白洛因沉默不语,平心静气地看着两人。
王主任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白洛因。
《留校察看申请书》
尊敬的校领导、团支书、政教处主任、班主任老师:
我是高班的学生,名字叫 ,学号是 。本人曾在年月日因为违反学校管理条例犯下了严重的错误,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学校根据《XX》第X条第X款规定,给予我相应的开除学籍处分。
因念及入学以来表现良好,成绩优秀,特给予将功补过的机会,记警告一次,保留学籍。在留校察看期间,我保证规范自己的行为,深刻反思,提高思想觉悟,在思想和实践的结合中,彻底改过自新。
申请人:班主任:罗晓瑜
白洛因的脸色倏然变了,他看看手里的处分书,又看看端坐在办公桌前的两人,颤抖着开口:“这,这是什么意思?”
王主任眯起水泡眼,呷了口茶,“白同学啊,我们从小错说起。学期初,你就可以损坏公物,还恶意拨打呼救电话,这些嘛,保卫处的张主任都和我说了。不过念在你家里的情况,学校也就既往不咎,不用赔偿了,啊,不过这个过错呢,还是要记的。”
那还是和顾海斗智斗勇的时候,自己一时兴起搞出来的恶作剧。白洛因咬咬牙,问道:“那大过呢?”
王主任摆出“你明知故问”的笑脸,干哼一声:“顾海把武放打成重伤,虽然你没有直接参与,可是间接总有干系吧?武家也不是好惹的啊,顾海的父亲可以动用关系,你父亲呢?你和顾海关系特殊,校方才迟迟没有处理你,可是武放鼻骨移位,下颚骨脱臼,眼底出血,诸如此类加起来也算轻伤一级了吧?我们调查过了,本来武放是去找你寻衅滋事的,是顾海同学打抱不平,才导致这一出闹剧的啊。”
白洛因把手里的纸攥得起了皱。
“还有,尤其鼻骨受伤,校医室可是白纸黑字有记录的,是你送去的吧?有同学举报说他又是被顾海打伤的,你和杨猛也在场,你这个怎么解释?”王主任陡然提高了声音。
白洛因翕动着薄唇,隐忍地摇了摇头。
王主任撑着肥胖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来,踱到白洛因面前,不屑地说:“别以为有顾家撑腰就可以作威作福,顾海年轻气盛替你屡屡出头,始作俑者是谁,还用我说吗?这次还加一个尤其,更是差点危及性命,白同学,说你是扫把星还是祸水合适呢?”
白洛因脸色一凛,作势要出手,罗晓瑜急忙跑过来按住,盯着白洛因的双眼摇了摇头。
王主任满意地笑了:“还是罗老师识大体,好好管管班里的学生,就填几个字的事,申请书最迟后天交上来,不然后果自负!”丢下一句威胁,便扬长而去了。
“你要不找顾海家帮帮忙?现在不仅是保送机会可能泡汤,连能不能读下去都成问题了。”罗晓瑜关切道。
白洛因冷哼道,“老师您字都签了,就别操心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晓瑜呆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尤其等在办公室外,看到白洛因黑着脸出来,立刻猜出几分:幕后黑手已经着手对付白洛因了。
他好不容易躲过顾海的眼线,把白洛因带到学校花园里的僻静处。
“罗晓瑜找你什么事啊?”尤其虽然心里有数,还是想听白洛因怎么说。
白洛因故作轻松:“她和胖子王要给我记过,留校察看。”
留校察看尤其没想到的,他心里一紧,“怎么回事?你能犯什么事儿?”
白洛因大概把王主任挪列的过错说了一遍。
“操他大爷!”尤其忍不住爆了粗口,“丫就是个狗腿子!这肯定是上面的主意!”
白洛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还用说,没有校长的意思,他也不敢搬出留校察看这一说。”
“你听我说!”尤其攥住他的手腕,焦急地吼道:“这不是开玩笑啊,白洛因,你之所以被学校逼到这个地步,不就是看你家里没势力不塞钱吗?你去找顾海他爸,他肯定会帮你的,怎么说,你也是他……”
“得了吧!”白洛因红着眼睛,“再怎么也不会找他家,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尤其语塞,攥着白洛因的手也垂了下来。
白洛因坐在石墩上,带着几分阴郁地回忆道:“从小,我妈就因为我爸没钱,没出息,整天和他吵。我记事以来,就没吃过她做的一顿饭,没穿过她洗的一件衣。上学前班的第二天,她破天荒地给我炒了一桌菜,结果,她就再没回过这个家……”他吸了吸鼻子,“不久,她就勾搭上了顾威霆,可那时他还有家庭,她就等到顾海的妈妈去世,熬了这么多年成功上位。”
尤其凝视着白洛因破碎的神情,心如针扎。
“我不恨他们,这是上一代的恩怨。我和顾海,都是受害者。”白洛因释怀地笑了,“可我也不会接受他们的施舍,更别说去摇尾乞怜了。”
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白洛因,对于姜圆的感情是复杂的,多年母亲角色的缺失,使他敏感而自我保护意识极强。而对于白汉旗,他内心是深爱着他父亲的,但他绝不会做第二个白汉旗,他的自尊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制高点,俯视着芸芸众生,将曾经视他们家为蝼蚁的小人们揪出来,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膛破肚,接受最残忍的洗礼。
这点,别说顾海不懂,尤其不懂,就连白汉旗也不能体会自己儿子。
“因子,你出国吧。”
这是尤其第一次叫白洛因“因子”,如此亲昵的称呼,此刻却添了决绝和悲凉。
白洛因疑虑地望着他。尤其的嘴唇颤抖着,嘬嚅着,良久才开口道:“石慧来找过我,说你会遇到麻烦,想必也就是学校施加压力了吧,她也料定你不会找顾海帮忙,这样一来,和她一起出国留学,是最好的出路。”
白洛因愣了愣,旋即潇洒一笑:“你放心吧,该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搂过尤其佯作恶言警告:“今天的事,你敢告诉第三个人,咱这哥们儿就没法做了!”
尤其像被感染似的,也笑出了声。他反手勾起对方的脖子,幽幽地说:“白洛因,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