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想要关系有突破性的进展，那么一个绝佳的契机是必不可少的，然而机会可遇不可求，刻意的制造反而不美。
就在郁承伤脑筋的时候，韩夏给他送了一个。
事情是这样的。
加班的理由用了一阵子以后，郁承才反应起来，就算他正常下班，也是来不及去幼儿园接女儿的。公司五点半下班，幼儿园四点放学，他怎么样都是迟到的。所以在司机的伤没好之前，他理所当然地拜托了韩夏，在她习惯每天多接一个孩子之后。
但今天例外。
离元旦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马上就到春节了，公司年底的业务非常忙，照理来说更需要加班，但现在以身作则的老板却提前下了班。
原因是他要去幼儿园接孩子。
两个孩子。
郁承一路开着车，分心想着刚刚韩夏发来的微信。
‘今天临时有事，能不能请你帮忙接一下孩子？’
那时是下午三点半，他刚开完会，看到手机上她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十分钟前的了。预估了一下开车过去的时间，郁承回了一个字——好。
对方似乎一直在盯着手机等着他回复，他刚按了发送，没隔几秒钟手机又接到了一条新消息。
‘麻烦你了。’
客客气气的道谢，就算隔了小半个城市，郁承也能想象到她此刻脸上苦笑纠结的神态。
‘不客气，互相帮助。’
发完消息，郁承淡然一笑收起了手机，跟陈方远交代了一句他先下班了，步伐轻快地从会议室回到了办公室拿上包和外套，匆匆忙忙就走了，完全不顾身后陈方远一脸见了鬼的夸张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请他帮忙，这一个多月以来承蒙关照，郁承就算再不方便也不会拒绝。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比起永远做不完的工作，追老婆似乎更为重要。
他其实很想问问她碰到了什么难题，以致于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接。在他这一个多月的印象里，韩夏是一个完全以家庭为重的人，她没有固定工作，大把大把的时间都在家带孩子，可这并不表示她就没有收入，相反，她手上的资产应该还不少。
他观察过，虽然她们家住的房子不大，但是选的小区单价可不便宜，给孩子吃的用的也都是非常好的东西。有一次试着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是做什么的，她开玩笑地回答道：“收租，放贷。”
郁承稍微猜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有多余的房产在出租，可能不止一套；有多余的资金放银行收利息，估计也不少。然而这些只能算赚钱的方式，不能算正经的工作。
“不准备上班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孩子还太小，不放心交给别人带。”韩夏的情绪有点低，笑容淡淡。
她似乎很没有安全感，孩子离开视线一会就会变得莫名不安，恨不得时时刻刻陪在边上。
所以，以韩夏对小明的紧张程度，她接不了孩子，肯定是碰到了大麻烦，他想帮她，但她没有明说，他又不方便直接问，如果问得多了，引起她的警觉，回头再想要拉近距离一定会难上加难。
她今天会开口请他帮忙接孩子，还是因为葱葱也在这家幼儿园的关系。她帮不了他接葱葱，那他肯定是要自己过来，既然他要来，那么帮她接小明也可以算作是顺道，并没有麻烦他多少。合情合理的小忙，也不需要欠太多人情，不然以她对自己的避忌，撑死也不会找他帮忙。
到底是什么事呢？
郁承苦思了一路，这种焦躁的心情在到了幼儿园门口看见成群结队的家长大军时，又暂时压了下去。
四点钟，不早不晚，他在前面拐个弯的马路上停好车走过来，幼儿园放学音乐刚好响起。
按班分区等候，一个个班的小朋友由老师带着，依次跟家长对接，安静又有序。今天是大班的小朋友先出来，小明是中班，葱葱是小班，所以郁承往后站了站，把位置让给其他家长。
等送走第一批家长和孩子后，场地空了三分之一。接下来是中班，郁承的个子高，有一米八多一点，在一群青年妇女中年妇女老年妇女以及头发发白的大爷中，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不过高有高的好处，长得高看得远，他的视线很快就锁定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小明仰着头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自己的妈妈，他有些不安地攥紧了小拳头，重新扫视了一遍人群，还是没有看到，妈妈不会又迟到吧……
视线转回，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小拳头不自觉松了松。
这个人当然就是郁承。
目光一对上，他笑着跟他招了招手，小朋友还没明白过来他是来接他的，朝他疑惑地点点脑袋后又用眼睛扫荡人群去了。
中班的孩子接得差不多了，郁承好不容易挤上前，跟老师说了声：“我来接韩小明！”
林老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请问你是韩小明的？”
“叔叔。”面对老师的质疑，郁承面不改色，现在还不到光明正大说爸爸的时候。
韩小明一向是他妈妈来接，从来没见过他这个叔叔，林老师不太相信，于是把孩子叫到了跟前，笑着问道：“小明，今天是这个叔叔来接你？”
“妈妈没有说。”孩子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看见孩子摇头，林老师认定了他不怀好意，将孩子往后带了带，现在这种穿西装打领带的骗子太多了。
郁承失笑，看着小明说道：“妈妈临时有事才让叔叔来，没来得及告诉你。”
“小明，认识这个叔叔吗？”林老师适时插了句嘴，她怕孩子被陌生人的话套进去，不准备让他和孩子直接沟通。
韩小明是个诚实的孩子，点了点头：“认识，他是葱葱的爸爸。”
葱葱？小班那个葱葱？难怪看他有点眼熟，林老师恍然大悟，父女俩长得还是蛮像的。
既然他也是孩子的家长，老师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韩夏最近接小明的时候经常是一起接的葱葱，所以他们两家走得近林老师是知道的，只不过葱葱的爸爸很少来幼儿园所以她并不认识，之前才会如临大敌。
“那没问题了，既然小明妈妈有事，孩子就交给你了。”老师笑了笑，又低头跟韩小明说道，“跟叔叔回去吧，没事的。”
“嗯，老师再见。”韩小明小朋友基本上是很讲道理的，跟他解释了妈妈不来的原因，他马上就接受了。郁叔叔是熟悉的人，他不会骗人。
成功接到了小明，很快葱葱也出来了，看到他在也是好一通问，郁承不得不给她再解释了一遍，小姑娘才勉勉强强接受，这个不配合的态度跟小明实在差太多了。
郁承看着左腿边站得直直的小男孩，感慨：为什么还不是自己儿子呢……
韩夏坐在不远的咖啡店里，隔着玻璃的印花看见郁承接走了两个孩子，霎时没了负担。
“幼儿园放学有什么好看的？”对面的座位上有一个人不满地抱怨道。
“我喜欢热闹。”韩夏放下咖啡杯，微笑着回应。
“喜欢热闹那你应该去城西啊！”简雯睁大眼，好心提醒道。
韩夏笑笑没说话，简雯当即反应过来说错了话，捂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抱歉，你当我没说过！”
“没事。”韩夏淡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五年多前的事情，如今再想起已经难起波澜。不论是韩家那些人还是温煦，她也并不害怕再见到。不去城西，只是因为那边熟人太多，她不想被人知道小明的存在而已……就算是曾经视为好友的简雯也不可以。
毕竟她这个朋友，是曾经的。
“韩夏，跟你说件事，你别在意啊，”简雯脸露为难之色，思索再三后踌躇着说道，“温煦他……有孩子了，他现在的老婆前几天刚给他生了个女儿。”
既然怕我在意，那就干脆别说啊。简雯的小心思倒是越来越不藏着了，不觉得磕碜人的时候收敛一点效果更佳吗？韩夏心里冷笑，面上故作诧异地问道：“有孩子了？他不是……不是……”
后面的词她没接上去，简雯自发自觉地续了：“是啊，他不是不育吗？现在倒是能和别的女人生了，不觉得奇怪吗？”
“医学发达了吧。”韩夏表现出一副不自然的样子，笑道，“再说，当年医生也只是说几率小，又不是完全不能生，他和尉迟结婚也好几年了，运气好有了孩子也不奇怪。”
简雯轻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当年他骗你那么惨，你们没孩子也好！”
她其实并没有打算深入探讨，只是借个疑惑的幌子把温煦生了孩子的事告诉韩夏而已。成功见到了韩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简雯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最近积压的怨气发泄了不少，心里一时痛快多了。
“对了，都忘了问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韩夏假装不想深谈，生硬地转了话题。
“我有个表姐住在这里，我妈让我过来给她送点东西。你也住这附近？”简雯好奇地问道。韩夏消失了好几年，她还以为她去了别的地方，原来没有走啊……既然没有走，这几年居然没人见过她，藏得可真好！
“我不住这边，不过我挺喜欢这家店的咖啡，所以偶尔会过来坐坐。”
说到这里，韩夏不禁庆幸。今天来早了，就准备喝杯咖啡打发时间，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了简雯，而且对方一眼就看到她，避都避不开。
其实韩夏在去年的时候就见过她，当时正好接完孩子走到小区门口，远远看到她从小区里面走了出来，当即慌乱地拉着孩子进了边上的小超市，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简雯那张脸的识别度很高，韩夏跟她打了两三年交道，不会认错。那次碰到之后，韩夏就留了心，果然之后又见到了她两三次。
怀疑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加上附近有些不好的流言怕影响到孩子，为了以防万一，韩夏下决定搬了家。小明是她全部的秘密，她冒不起那个风险，一点点都冒不起……
原本准备给孩子换个幼儿园，结果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想到小区大门和幼儿园在相反的两边，应该碰不到人，后来也就算了。
没想到还是碰上了……真是要说一句该来的总会来，冤家又路窄。
不过还好是在咖啡店门口碰到她，而不是在幼儿园门口，不然以简雯的聪明，肯定能猜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想小明被发现，简雯又硬拖着她要叙旧，韩夏怕话说多了会被她看出什么端倪，干脆顺着她进了这家咖啡店，然后抽空偷偷发了个消息给郁承请求帮助。消息发过去许久都没回复，韩夏一度担心他上班太忙来不了，心里焦急上火却只能忍着，可想而知有多难受，好在最后他还是赶过来把两个孩子都接走了。
“那你现在住哪儿？”简雯不死心地追问。
“秘密。”韩夏莞尔。
“连我都不能说？韩夏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对你够意思，那吃亏的就是我了！
“这样清静些。”
“什么意思？”听出她话里的敷衍，简雯变了脸。
本来不想弄那么僵的，韩夏轻叹，干脆收了笑，语气冷淡地说道：“简雯，我和温煦已经离婚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和我早就没有关系了，所以你没有必要再为了接近他而来接近我。不管你现在对温煦是什么想法，都跟我没有关系。以前是为了你父亲和他的合作关系，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依然把你当成是好朋友，但现在他的妻子已经不叫韩夏了。
我想说，我住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介不介意温煦的孩子，又或者我会不会回去报复他，这些都属于我个人的隐私，我并不想告诉你，也没有那个义务回答。
我想说，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喜欢我这个人，而且非常讨厌跟我待在一起，这些我还是感觉得出来的。我和他没离婚的时候是没办法，只能难为你了，现在既然已经离了，就没那个必要勉强了吧，你觉得呢？
以上是韩夏想说的，但她没有说，人家明摆着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再像个怨妇一样喋喋不休地倾泻不满，岂不是正合她意。
韩夏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闺蜜”，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知道你和温煦上过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