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韩夏如她所说，很快就煮好了一碗面端到了餐桌上。
“我只放了鸡蛋和青菜，胃不好晚上还是吃清淡一点。”
郁承笑着说了声谢谢，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碗上端放的筷子，不客气地开动了。他吃的很慢，一筷子就夹三四根，吃到嘴里细嚼慢咽，似乎是在细细品尝着面条的味道。
韩夏提醒了一句小心烫，就径自走开回房间陪孩子去了。
人家在吃东西，她不好坐边上看着他吧，两个人又不熟，她不自在，觉得十分别扭。
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象过有一天她会在半夜为了一个陌生人下厨煮东西，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以前连想都没想过的事，现在做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从遇见葱葱这个孩子开始，短短的几小时，她的很多原则和习惯就在被慢慢地打破，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吃得再慢，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郁承看着眼前干干净净一点汤都不剩的碗，有些出神。面条就像她说的，味道真的很淡，她的厨艺应该也就一般，这碗面没有让人惊艳的感觉，却并不难吃，他甚至还有些回味。
这就是温馨的感觉吗……
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有个会为晚归的丈夫准备宵夜的妻子，还有一两个可爱的孩子。
这些，都是他以前期盼过的生活，一个普通家庭的生活。
郁承突然有些后悔当年的决定，他甚至嫉妒起她以前的丈夫，那个人曾经幸运地拥有过这一切。
而这一切，原本是可以属于他的……
窗外庆祝新年的烟花仍在绽放，声音忽近忽远。郁承暂时收起了那些虚幻的妄想，将空碗端回了厨房，随手把锅和碗都洗了放到一边的架子上。
这些简单的家务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做，回来这几年工作忙，家里就请了保姆帮忙，他也就很少再进厨房，不过必要的生活技能倒是没有生疏，洗个碗洗个锅子还是驾轻就熟的。
整理好厨房，郁承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很轻很轻，不过够里面的韩夏听见了。
“吃完了？”她开门走了出来，小声问道。
“嗯，谢谢款待，很晚了，我该带孩子回去了。”
韩夏看了看时间，也就没打算象征性地挽留一下，重新进房间将孩子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地给她套上衣服。小姑娘任她摆弄，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乖得不得了，韩夏心里暖暖的，低头悄悄往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将人送到门口，韩夏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下次还是给孩子里面穿厚一点吧，羽绒服里面就那么一件很容易着凉。”
郁承点头应了，随即脱了大衣裹在孩子外面，仔细将边角漏风的地方包好。韩夏看他把大衣脱了，里面就剩一套得体修身的西装，那件西装外套不厚，看得出里面也没多穿一件羊绒衫，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她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家外面穿多里面穿少的风格都是怎么来的，这高冷路线走的……
“你不冷吗？”她看着好冷。
“还好，今天麻烦你了。”
“小事，互相帮助应该的，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路上当心开车。”
被打乱的生活节奏，这一天错乱的轨迹终于要回归正途，韩夏的心情不错，便多嘱咐了两句。郁承颔首，再次表达了感谢，就抱着孩子进了电梯
唿！终于走了。
韩夏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进屋去了。
元旦的凌晨并没有多冷清，不远处相约跨年的年轻人才刚散场，路上还能碰到三两个经过的大学生，意犹未尽地交谈着。
郁承的车停在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他将葱葱塞到车子后座的安全椅上坐好，关上车门后没有急着坐进驾驶室。
靠着车子的玻璃，郁承点了根烟，夹在指缝间却没有抽。微微抬头往小区看去，韩夏的家就在他眼前那栋房子的15楼，正中间的位置，亮着灯很好认。
大概是厨房的位置，灯开了，很快又关上了，他猜想，是想洗碗却发现他已经把碗都洗了吗？
马上，客厅的灯也灭了，屋里再也没有亮光，昭示着房子的主人已经去睡了。
郁承掐了烟，将堪堪燃了一小节的烟身丢进了前方的垃圾桶，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间漆黑一片的屋子，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随后，毫不留恋地驱车离开。
不急，还不急，很多事他还需要理一理，所以不急，先等一等吧……
今天是元旦，幼儿园放假不用上课，韩夏没开闹钟，陪儿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的时候看到孩子没醒，她也不急着起床，躺着养养神。
韩小明睁开眼，发现身边只有妈妈一个人，爬坐起来揉着眼睛问道：“妈妈，妹妹呢？”
妹妹？她没生过女儿吧，噢……说的是葱葱。韩夏跟着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昨天晚上被她爸爸接回去了。”
“哦。”
小明的情绪有点低落，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想到要说什么，默默爬下床去了卫生间。
韩夏心想，儿子肯定是舍不得这个难得碰到的玩伴。但是她又不能主动开口说如果他想的话她可以经常邀请葱葱来家里玩这样的话……
葱葱的家庭跟他们一样特殊，不同的是，她们家是单亲妈妈，而葱葱家是单亲爸爸。如果同样都是单亲妈妈，韩夏会很乐意邀请她们来玩，妈妈之间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孩子一起玩家长也能相处融洽，但是爸爸就不一样了，异性间总会有很多的不方便。
每个小区总会有一些好事的人，成天没事盯着别人的小道八卦。她一个离过婚还算年轻的女人经常和另一个男人来往，在那些人眼里很容易就能衍生成各种各样的花边，不管多正常的来往从她们嘴里过一遍都会变了味道。
这些闲言碎语多了，对韩夏来说是没什么，但她怕会影响到孩子。所以，就算她也喜欢葱葱那个孩子，也不打算和她们家有过多的交集。
“小明，妈妈今天带你出去玩。”
儿子从卫生间出来还是冷着个小脸，韩夏就提议带他出去玩。小孩子忘性大，带他出去玩一趟散散心，就能把不愉快的心情都忘忘掉。韩夏决定了，今天开始她不再限制孩子的行动，让他去和那些小朋友一起跑一起闹，才是小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活方式。
听见要出去玩，小明惊讶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要出去玩？”
“你不想出去吗？！”韩夏同样惊讶地看着他。
小明摇了摇头，抿着嘴不说话。
韩夏失笑：“摇头是想还是不想？”
“想，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带葱葱妹妹一起去？”小明看着韩夏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妈妈说过人要说话算话，他昨天晚上答应过葱葱的，不可以骗人。
韩夏一愣，有些抱歉地说道：“妈妈不知道葱葱妹妹住在哪里，等妈妈下次问清楚了再带她一起出来玩好不好？”
“妈妈，有手机。”
小明的意思是她可以打电话去问，不用等到下次，这一点韩夏当然知道。但是她一早才深刻反思了不宜与人家多多交流，现在被儿子两句话说说又要来踩自己的脚，她没办法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只觉得噎得很。
借口不知道住在哪里，本来就是随便找的理由想把儿子忽悠过去，结果这孩子根本不上套，韩夏默默捶地！
“妈妈，打呀！”小明催促，昨天都说好了早上要去公园玩滑滑梯，不能说话不算数！
韩夏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逼上梁山，完全没有退缩的余地。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拧的……
硬着头皮拿出了手机，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韩夏已经准备好破罐子破摔了。
“喂？”
男人有些迷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拖着悦耳的尾音，很明显地表现出了没睡醒的状态。
“你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不是吵醒你了？”打电话之前忘记看时间，不小心打扰了别人的美梦，韩夏一阵懊恼。
话刚说完，那头的声音似乎精神了一些：“韩夏？”
“对对，我是韩夏，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葱葱爸爸。”
其实她更希望他称呼她“小明妈妈”，因为被不认识的家长直接叫名字，她真的不习惯，很不习惯！
郁承揉了揉眉心，一大早被吵醒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不过对方是韩夏……他下意识地收敛了怒气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葱葱起来了吗？”韩夏小心翼翼地问道，刚问完又突然发现自己这个问题很蠢，他这个爸爸都没起来，孩子肯定也没起来。
郁承侧过头看了眼睡得东倒西歪的女儿，坏心眼地捏住了她的鼻子，看着孩子皱着脸有了醒过来的迹象，他笑着回道：“正在醒。”
正在醒？那是醒了还是没醒……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韩夏一头黑线挂了下来，想着直接撂电话算了，一抬眼瞄到儿子殷切期待着的眼神，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小明想叫葱葱今天一起出去玩，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
难得放个假，郁承原本打算在家休息两天，不过现在他改了主意：“方便，我们大概半个小时左业健！
整理一下二十分钟，开车五分钟，半小时足够了。
他没有告诉韩夏，其实他们住的小区离得不算远，之所以会和她一样舍近求远送孩子去那边的幼儿园，主要是因为葱葱的脾气，那么多家幼儿园换来换去都不满意，换到最后这一家才勉强肯去上学，郁承也是很头疼。
“不用那么赶，吃完早饭再过来吧。”
半个小时！她也是刚起床，半小时只够她勉强把自己和孩子收拾好！
“你们吃过了吗？”
韩夏老实回答道：“还没，我们也刚起来。”
听她这么说，郁承直接提议：“那等下一起出去吃吧，我请客。”
“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你了。”韩夏想也不想，赶紧拒绝。
“昨天葱葱的事情还没谢谢你，一顿早饭而已，请务必赏光。”
如果条件允许，他原本的打算是去她家蹭个早饭，但是今天就算了，出去玩就不要耽误那么多时间在家里。
“好吧。”对方都这么说了，韩夏也就没再矫情推脱，“那等会你们到了再打我电话。”
“嗯，一会见。”
说完，郁承心情很好地挂了电话，看到女儿已经醒了，就把她架了起来让她坐着。
葱葱没睡够，一脸呆呆地坐在床上打哈欠，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爸爸在一边笑得奇奇怪怪，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于是她不高兴了。
不高兴怎么办？哭呗！
“别哭！不然一会不带你出去玩。”郁承逗着她，假装冷了脸威胁道。
“不玩就不玩！”她现在就是要哭！
“真的不要出去？”
“不去！”
“那爸爸马上打电话给昨天的阿姨，告诉她你不去了？”郁承作势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昨天的阿姨？葱葱懵着脸想了想，急忙去拉她爸爸的手：“要去！”
她和小明哥哥都说好了！爸爸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说不去吗？”
郁承笑着看她，小姑娘抓着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肯放，拼命点头强调着：“要去！我要去！”
“那还哭吗？”郁承拿着手机和一个虚岁刚到五岁的孩子谈起了条件。
“不哭了。”葱葱乖乖地摇了摇头。
“那就起来穿衣服。”
郁承不逗她了，翻身站起来去柜子里给她找衣服，昨天晚上刚被教育过，今天得给孩子找件厚点的衣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