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回(1 / 1)
自从上次有了那事,蒋玉菡也不再与北静王爷私下说话,只仍在席上一同谈笑。只那北静王爷偏是十分赏识他,见他有推辞也知是惧惮忠顺王爷,依旧待他谦和如初,还将一处房交与他,名唤紫檀堡,只说做安身之处。蒋玉菡也少不得推辞,不过强相收下,只得千恩万谢。
隔天随着另一友人冯紫英赴酒席时,蒋玉菡终于认识了金陵有名的富贵人家,贾家名唤宝玉的,形容有北静王之风,又恰是其世交,蒋玉菡也不免留意此人。却不料这人先搭上来,让他一同出去说话。那贾宝玉提及“琪官”,这名儿几乎被忘了,也让他想起不少事来。话完也照旧是互换了汗巾子,又把前儿北静王爷的送了出去。
自家败落的前车之鉴在,世间难有长久之事,蒋玉菡是一刻不敢忘记的。原在大牢、船上时,他只顾自己便罢,只是此时不一样了,一切需从头计议,一点闪失不得。
只是这王爷却一点沙子容不得,他不过偷偷躲了身后的探子出来半日,稍易容了想前去下市里买些下三滥的药来备着,等回去才知王爷已闹的全城皆知蒋玉菡私逃出来,还从贾宝玉那里逼问出来紫檀堡的事。见了盛怒的王爷自又是好一番哄劝,直僵了几日才回转。
转眼过去几年,蒋玉菡已有了点钱,开了几家铺子,俨然是小本商人背后坐吃的,不依托别人也足够生计。戏班子也渐渐退出来,交给别人去做,自己基本不管了。
这日正在街上逛些玩意儿,忽远远看见身形高大体态风流的人物,像极了出去云游的柳湘莲,近前了一看,可不就是柳二郎,两人相见自是一番叙旧。
“蒋弟,你可曾说过想学那易容精湛之术?”柳湘莲喝下一口酒道。
蒋玉菡听了连连点头,“多谢柳兄还记着,我只是一直挂念着,将来自有用处。”
“那可得了!我走到那西域之地,有一奇人被我所救,因此将家传的易容术教与我。既蒋弟如此,便一并教与你!”
他连忙行礼拜师,柳湘莲扶起他。
“这术奇妙非常,原是卸下不易,需三月有余方可用药除净。”听便大呼“正合我意”,当下便授予药方要领,蒋玉菡一一记下,不免又是一番感谢。
秋事渐近,北静王爷已成人,王侯间明争暗斗便来了。忠顺王养的众多探子令人心畏,且是皇室正经子孙,与其世袭郡王就已是大大不同,只是北静王依靠的贾史王薛四大家在金陵实力过厚,一时难以连根拔起。
另有一条,北静王虽坊间议论少有王爷气度,到底忠顺王爷威严更胜些。只是听闻那忠顺王爷养着戏子,这可不符儒道之义了。
此话传到蒋玉菡这里,他也知这事总会戳出来,早了倒比晚了好。便趁王爷再次来时,请示了这事。
“这有何妨!那水溶没有几日活头,不过先放着不理他便是。”王爷揽过他的细腰,“让你这般忧虑即是我的大过错了,以后只替我顾好你自己便罢!”说着又是一番调笑,并不以为意。
蒋玉菡拿了果子喂他,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王爷的名声毁在这里终究不值,只想个法子遮盖住,也省得其他人再来背地里编排了。”
“既这么说,我回去想想便是,你不必再劳神。”
说着话,王爷忽然想起来件事,好笑的看着他。“那戏班子的柳官,是你玩的好的姐姐?”
蒋玉菡心觉奇怪,应了下来。“是此人,从小颇为照顾的。”
“前儿我那表弟,竟来讨了她去,痴心着要她做正房太太呢!”说着便大笑起来,“你不知我这表弟,平日最是胆怯的,在我跟前说句话像要了命似的,居然就死撑着来我面前求亲来了!竟是个痴情种子!”
他心下活动,莫名想起头天来这金陵碰上的人,莫非就是这位表弟?
“王爷可还记得,当初为何找了我们戏班子来?”
提起这事,王爷眯了眼想想,“约莫是投奔了来的姨妈说起这戏班的……”忽然想过来什么,王爷睁大眼睛,又大笑起来,“是了是了,姨妈是极爱这表弟的,必是那时便有了心思!倒也难为他憋了这些年,竟现下才说出来!”
蒋玉菡也笑起来。“王爷既如此喜爱,必是极好的人,那便赐了这桩亲事罢!”
王爷点头称是,忽又转头看他,“不许看上那表弟!”蒋玉菡失笑,只赌气拿了果子塞王爷的嘴,玩闹了一阵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