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新生(1 / 1)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官道上。
冷无双充当车夫驾车,让他这样一个冰山美人驾车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冷若冰霜的俊朗脸上除了比天气还冷的冰冷外,再也没有了其他表情。这是有那么一点儿好处的,就他那样一个冷峻的气质就足矣吓死一帮人了,那些不识相的人也都很自觉的绕边站,不会冒失地来打这辆马车的主意,遭惹不必要的麻烦。
赵晚雪和双儿坐在车厢中嘻嘻哈哈的聊天,说到高兴的事儿还忍不住哼几句小曲儿,偶尔也拿冷无双来逗弄一番,只不过前面的冰山美人不为所动,怎么逗弄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真是无趣极了。
就在前天,赵晚雪终于走出了东陵国的皇宫,她也不再是人质,莫天昭还给了她自由身。她现在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所以,她也不着急赶路,一路上慢慢悠悠悠哉游哉,就像是小鸟儿被关在笼子里久了,这下终于得以解脱,放出来游山玩水周游大好河山来了,兴奋劲儿也相当浓烈,恨不得将天下美景都游览个遍。
这是离开东陵皇宫的第三天,他们三天一共就行了不到五百里的路,现在还在东陵国界内,换言之是还在莫天昭的地盘上晃悠。
赵晚雪明白,从东陵国皇宫走出来,离开莫天昭远远的,再回到西岐国,面对已经坐上皇位的太子。其实只是从一个魔窟跳到了另一个地狱,换汤不换药罢了。她现在是难得轻松舒坦一下,所以要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时光。
赵晚雪掀开窗帘,放眼望去远处的原野里透出淡淡的嫩绿色,不由想起韩愈的描写初春景色的诗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公……小姐,看什么了?”出了皇宫,她们便是平民,为了掩人耳目,赵晚雪严令双儿改了称呼,双儿叫惯了赵晚雪公主,连在东陵皇宫作人质都叫公主,这会儿改口别扭到不行,常常叫了一半才发现错了,又忙改了称呼。
“春天来了,看风景。”赵晚雪轻声道。
“真有那么好看吗?”双儿也被引起了好奇心,凑个头过来挤着看,远处除了星星点点的绿色和一些淡薄的白色雾气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由失望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呀!”
赵晚雪轻敲了一下双儿的脑袋,斥道:“小丫头不懂欣赏。”
双儿委屈地摸摸被敲疼的额头,瘪瘪嘴,“本来就是嘛!”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候,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就像我们一样!”赵晚雪发自内心一笑。离开东陵皇宫,也代表着她的复苏吧!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她不再是以前的赵晚雪,她是一个全新的,一切都是新生,欣欣向荣。不管前途多么坎坷,她都会用一个全新的自己去面对。
“小姐,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听到赵晚雪这样说,知道她是已经放开,双儿十分替她高兴。
“傻丫头。”赵晚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正打闹间,就听到马车后面一行人纵马而来,马蹄疾驰,喧嚣着与马车擦肩而过,带起的强力巨浪震得马车都颤动不已,多亏了冷无双的高超架势技术才没让他们的马儿受惊。
是什么人啊?
赵晚雪皱眉,掀开马车帘子探头出来,只瞧见马蹄掀起的漫天尘土中三个人飞快地打马而去。
望着那三人远处的背影,赵晚雪问冷无双,“无双哥哥,他们是什么人啊?”冷无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比起她这个关在深宫大院锦衣玉食的金贵公主来,知道的东西多得多了,问他准是没错。
“不知道。”冷无双摇摇头。
“你也不知道吗?”赵晚雪显然有点儿失望,还以为他能知道很多了。
“小丫头,你以为江湖就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冷无双轻斥一句,却没有真的责备的意思。
“好啦,知道啦!”赵晚雪调皮地吐吐舌头,看天色不早了,“无双哥哥,我们还是快点儿赶路吧!等晚了又错过了住宿的地方,我们就只能露宿荒野了。”
昨天他们就是错过了住宿的地方,在荒野里露宿的一夜。初春夜里天气还冷,尽管和双儿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还是觉得冷得厉害,再加上夜间野兽的嚎叫声惊得赵晚雪一点儿也没睡好。一想起那难受的滋味就不舒服,还是早点儿找个客栈住下的好,好好泡个热水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路上走走停停在日落时分才赶到了一个名叫枫林镇的小镇,小镇因东边有一片枫林而得名。镇子不大,从镇东到镇西也就一条大街,半个时辰就能走完。不过枫林镇地处交通要道,来往的客旅络绎不绝,小镇上坐落着三家客栈,两家妓院,数间酒楼茶室,外加各种商铺,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悦来客栈”的招牌响当当。
“老板,来三间上房。”赵晚雪财大气粗的拿出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放,挑眉看着圆脸的中年老板。不得不说莫天昭还是很大方,要不是他给了她足够多的银子,她这一路上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好过。
老板精明世故,一看到银子就眼前放光眉开眼笑,上下打量着赵晚雪三人,“小姐是要三间上房是吗?”
“没有吗?”没有就把钱收回来!赵晚雪作势要收回银子。
“有有有……”老板眼明手快地将银子收了起来,对一旁的小二道:“阿贵,赶紧带这三位贵客去天字一、二、三号房。”
叫阿贵的小二忙过来领着赵晚雪三人往楼上走。双儿在赵晚雪耳边轻声说:“小姐,双儿其实不用住这么好的房间,这个太贵了。”
“你不用替我省银子。”是不用替莫天昭省银子。反正不是她的钱,谁叫他内心有愧说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她就拿了不少的银子,这个最实用。临走,莫宁清还塞了不少银票给她,她现在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富婆。
“是这样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呀!”双儿无奈地说。
“行啦!”赵晚雪不以为意。
说话间已到了天字三号房门口,小二打开了门,赵晚雪一把拉过双儿将她推进去,笑道:“好好休息一下吧!”
天字三号房的隔壁是天字二号房,没等赵晚雪开口,冷无双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住这一间。”
“喜欢住就住呗!”赵晚雪笑着耸耸肩。看他急得,她又没有要和他抢。
“小二,旁边这间是天字一号房了吧?”赵晚雪指着旁边的房间问。
“是的,小姐真有眼光,天子一号房是我们悦来客栈最好的房间了,也最符合你这样高贵身份的人住了。”小二不忘拍马屁,嘴巴甜得像裹了一层蜜,说得赵晚雪心里甜滋滋。
“行了,去帮我打点热水来吧,我要沐浴。”赵晚雪进到屋里,看了一下里面的摆设,勉勉强强还过得去,便掏出一两银子打赏小二。小二乐呵呵地接过银子,连声道谢之后就忙着去准备热水了。
房间的摆设还是不错,虽比不上皇宫的华丽和奢华,但比起初到冷院的那番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那样破烂陈旧的地方都能住得下去,悦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也不会另外。今晚上能睡得一个美美的好觉了。
房间的东面墙上有一扇窗户,赵晚雪走到窗户边望出去。这里是二楼,下面是悦来客栈的后院,院里种着一棵大槐树,树枝丫都伸到了窗边上,伸手出去就能拉到。
看到这样的小院,不禁想起在冷院过的那一段日子。有喜有悲,有欢乐也有泪水,还有许多无法忘记的人和事。不过现在她是真的离开东陵皇宫远离莫天昭了,就将那些记忆都尘封起来吧!一切都是重新开始,她也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嘴角不由地泛起一抹笑来。
“小姐。”赵晚雪扭头看向推门进来的双儿,双儿微笑道:“热水准备好了。”
“不是让小二去准备的吗?”拿了银子就是这样干活儿的?她得好好找那小二算账才是。
“不关他的事,是我说要送过来,他没法就答应我了。”双儿笑着走近,“小姐总还是要我伺候沐浴才好。”
“小妮子!”赵晚雪笑着摇摇头,张开手让双儿帮她宽衣解带。
“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准备妥当之后,双儿退到了屋门口。
屋里热气淼淼,朦朦胧胧之间,□□的赵晚雪踏进浴盆,慢慢滑进浴盆里,温热的水呵护着她的肌肤,发至内心的舒爽感觉轻溢出口,“真舒服啊!”
水上漂浮着沐浴用的花瓣,手指拨弄着水花,轻柔地擦拭着肌肤。这一刻是难得的放松,闭上眼,享受着美好的感觉。
此时,街对面的茗香茶楼里,一个白衣男子细细地品味着上等碧螺春,目光似看非看地注视着窗外的大街。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一动也不动的黑衣侍者,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模样。
“小暗,坐下陪我喝杯茶吧。”白衣男子轻声道。
“是。”黑衣侍者在白衣男子身旁坐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主上。”又一身着黑衣的男子推门进来。
白衣男子没有回头,悠闲地喝着茶,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查到了?”
“是的。”
“那就按计划办吧!”白衣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喜悦。
“主上,这样……”
“我的主意已定,你不用劝我。”白衣男子从来就说一不二,他都这样说了,小暗自是没有话说,只得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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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后,一身清爽,换上干净的衣裙,再让双儿帮忙随意梳了一个简单的法式,整理完毕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拉了双儿的手,“走,吃饭去。”
“吃点儿什么好了?”赵晚雪看看左边坐着的双儿,再看看右边坐着的冷无双,指望他们能给点儿主意。
“小姐,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双儿笑着说。
“我无所谓。”说了等于没说,还不如不说。
看看两个人都没太大建议,赵晚雪就只能勉为其难了,“好吧,我点。”抬头看了一下小二,示意他记下菜名,“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八宝野鸭、凤尾鱼翅、鼓板龙蟹、麻辣蹄筋、乌龙吐珠、三鲜龙凤球,”店小二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差不多都快要哭起来,赵晚雪没看到店小二哭伤着脸的表情,顿了一下继续道,“再来……”
“小姐,”突然被打断,赵晚雪不解地看向店小二,“我还没点完了。”
“小姐,”店小二硬着头皮说:“不瞒您说,您点的菜,我们小店一样也没有。”
一旁的冷无双低低地笑出声来,赵晚雪回头很瞪了他一眼。你故意不点菜,是存心让我出丑是吧!
冷无双压抑着想笑的冲动都没有用,飞扬的眼角显出他绝色的美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难相信他这样一个满面冰霜的冰美人也会有笑得这么好看的时候。
“冷无双!”赵晚雪低呵他的名字,危险地磨了磨牙。
“你一路上没少拿我当笑料,我们算扯平了。”冷无双收起笑,一本正经的说。
“那你了,双儿?”危险地看着左边的双儿,“我平常待你不薄吧!”
“小姐,我是真不知道。”双儿委屈地道。她才没有和冷无双合谋。她是真的没想到让赵晚雪点菜她会点这些。前两天都是冷无双在安排吃的,今天是第一次坐进酒楼里点菜,冷无双不点,她让赵晚雪点也是出于身份考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笑话。
“哼!”赵晚雪恨恨地磨了磨牙,强忍住火气道,“你们店什么最好就上什么,把招牌菜通通都端上来。”
“是,是是。马上就来。”小二忙奔了出去。
“你们两个真是讨厌极了!”小二一走,赵晚雪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双儿忙端茶倒水安抚,冷无双也识相的收起笑容,这才让赵晚雪没那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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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晚雪嚷着说要在枫林镇多玩一下再走,双儿是什么都听她安排就好,冷无双也没太大意见,他们便多休息了一日才从新上路。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天空蔚蓝蔚蓝,透彻得像一块晶莹的水晶,白云随风浮动,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图形,幻化不穷。鸟儿欢快的在树上跳跃飞舞,唱着动听的歌。
赵晚雪和冷无双并肩坐在车前赶马车,她右手拿着鞭子,偶尔抽一下马屁股,马儿听话地向前跑着,一路畅通无阻。
“看,谁说我不会赶马车了,我现在不也学会了。”想起冷无双先前的嘲讽,赵晚雪不忘得意的炫耀一番。
“还算合格。”冷无双勉强评价道。
“什么,这样才算合格?”赵晚雪倍受打击,不甘心地大声嚷嚷。
“那当然,赶这么慢,跟乌龟爬一样。”
哼!赶得慢是吗?我就赶给你看!
赵晚雪一扬马鞭很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飞快地拉着马车往前跑去。马车突然加快速度,又加上大道坑坑洼洼坎坷不平,马车颠簸得十分厉害,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坐在马车里面的双儿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这真是要命啊!
马车飞快地向前面奔驰,转眼前面就是一个右急转弯,左面是一个大土坡,马车要是撞上去,就算不会车毁人亡,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情况十分危急。
赵晚雪刚学会驾马车而已,对于这样的棘手案例还没有遇到,正在慌乱间,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冷无双一把拉住缰绳,马车就着惯性还向前冲出好几米,最后在离大土坡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吓死我了。”赵晚雪拍着胸脯后怕不已,要不是刚才冷无双及时出手,马车一定就撞上去了。
“不知道刚才谁在逞强。”冷无双没好脸色,他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要是他不在,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事情。赵晚雪从小就没少让他操心,长大了还是恶性不改,他又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得每次都替她收拾残局。
“无双哥哥。”赵晚雪开始撒娇。
冷无双不理她,从她手里抢过马鞭,一脸严肃,“从现在开始,你进马车里去坐着,没我的允许不准驾车。”
“无双哥哥。”
“撒娇也没用!”
冷无双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赵晚雪气鼓鼓地站起身,回头要进车厢,却蓦地瞥见旁边草丛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白亮的光,定睛一看,好像是个人!
拉了拉身旁冷无双的衣袖,“无双哥哥,那边好像有个人。”说着就跳下了马车,冷无双要拦她都没来得及,也只好跳下马车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走近一看,草丛堆里卧倒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白衣男子,说他穿的白衣还不如说他穿的是血红衣服,身上有好几处又深又宽的刀口,流出来的血将他的衣服都染红了。
“无双哥哥,快救救他!”看他气息微弱生命悬于一线,赵晚雪急忙拉了拉冷无双。
“我为什么要救他?”冷无双淡淡地看了一眼重伤者,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
“你不是大夫吗?”赵晚雪急了,在她看来大夫就应该就人,这是做大夫的天职。
“谁说大夫就一定要救了,”冷无双拉了赵晚雪就要回马车,冷静地道:“江湖险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他是好是坏,救了他不知道会不会引火烧身。”他现在的职责只是保护好她就行,其他的人和事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无双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了?”赵晚雪拉着冷无双的手不肯走,极力劝说冷无双, “你不是说做大夫的不能无视生命的存在吗?现在明明有一个重伤的人等着你去救,你竟然不救!”
“晚雪,江湖险恶,你没有经历过不懂,你的身份特殊,不要牵扯进不必要的麻烦里,懂吗?”冷无双耐着性子劝说。
赵晚雪固执的摇摇头,失望地道:“不是这样的,你这样说全都是借口,谁说身份不同就不能救人了,你是不想救,你一个号称苗疆第一的药师见死不救!”
她失望的眼神让冷无双的心很痛了一下,她以前对他苗疆第一药师的身份是十分崇拜而骄傲,每每当他解决了那些别人也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时,她看他的眼神里全是赞赏,他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望着他的,但是没有想到,她现在竟为了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对他失望,这样的失望让他几乎承受不了。他的心动摇了,他不愿她对他失望。
“好,我救他。”
“谢谢无双哥哥。”赵晚雪满意地笑了。
冷无双掏出一粒药丸给重伤者服下,又撕下内衣给他包扎伤口,“他的伤很重,现在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我们得赶快赶到附近的城镇才行。晚雪,你负责驾车,我照顾他。”又不放心地补充道:“小心些。”
“嗯。”赵晚雪听话地点了点头。
赵晚雪认真的驾着车,一路上马不停歇,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进入到东陵国的第二大城渝城。
渝水从南向北,贯穿整个渝城,这里的人依水建城,借水路兴漕运,水上交通十分发达,再加上又是东西路上交通要道,带动整个商业兴盛繁荣。不能说家家户户都有钱富有,但一日三餐温饱是不成问题,被誉为东陵国的“藏金库”——上缴国库银子最多的地方之一。
冷无双给昏睡在床上的人盖好被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听到开门声,在门外等得焦急的赵晚雪忙拉着他问:“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冷无双对救这样一个身份成谜的人还有些排斥。
这是什么话啊!赵晚雪微微皱眉。
知道他不会有事了就放心了,赵晚雪笑得献媚地道:“多谢无双哥哥了,无双哥哥辛苦了,我已经让小二准备好了饭菜,全都是你爱吃的,洗洗吃饭吧!”
冷无双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小丫头。”提步便走,赵晚雪笑着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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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啊!
赵晚雪瞧着昏睡在床上的俊美男子,由衷地感叹了一番。真是一个很漂亮的人。
说男人漂亮其实很别扭,但他真的很漂亮。飞扬的剑眉,高挑的鼻梁,略带苍白的红唇,要是一样一样分开来看也没什么奇特,但这些东西组合在一张脸上,再配上他昏睡不醒的安静模样,真的美丽得让人忍不住赞叹,天生尤物或许就是这样一个道理吧!
男人的美丽,跟莫天昭的俊朗、冷无双的冷艳、莫宁清的媚惑一点儿都不相同。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睡着的缘故,他的美很自然,安静,舒适,让人看了就觉得像是沐浴春风之中。
白风冥冥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他不太喜欢那样被人看着,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只困在牢笼中的小兽,随时等人待宰。
“你醒啦……呀——”
赵晚雪看到床上的人幽幽转醒,脸上不由浮出喜悦的笑容,谁知轻盈的身子突然被人往后一拉,惊吓得失声叫了出来,心脏都堵到了嗓子眼。
冷无双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白风隐约透出的杀气,还好他及时将赵晚雪拉开,并且眼明手快地与白风凌空对接了一章,划开了他袭击赵晚雪的掌力,不然赵晚雪要身受了那一掌,不死也重伤。
白风本就重伤在身,刚才那一掌也就他的三层功力,被冷无双这样一接之后,全身力气都没了。伤口被扯裂开来,血染红了纱布,伤痛使他煞白了脸。咬着牙道:“你们是什么人?”
“救你的人。”冷无双冷冷地道。他对白风一点好感也无,一想起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赵晚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就十分恼火。“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是你们救了我?”白风为刚才想要出手伤赵晚雪的鲁莽行为感到惭愧,“我以为你们是……”
“是什么?害你的人?”冷无双不给他一点儿好脸色看。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白风满是歉意地道。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因为长得美,从小没少被人骚扰,他就养成了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喜欢别人太靠近,更厌恶别人盯着他看的性格。
“没关系。”赵晚雪抢在冷无双前面先开口。
“白风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白风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也是那么柔美,瓜子脸,瘦削的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笑起来弯弯的,十分可爱,整个人活脱脱一个灵动的精灵。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依白风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亲近他的各色美女多了去了,但像这样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呆了一呆。
“白公子,你伤口又裂开了,赶紧躺回床上吧。”赵晚雪没注意到白风看他的眼神,心思都放在他的伤口上了。
“哦……多谢姑娘关心。”收回略显痴迷的目光,白风对赵晚雪感谢一笑。
“那个,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白公子不用这么客气,还是养伤要紧。”对于美男子的感谢还真有点儿不适应,赵晚雪笑了笑。
“好了,我还要给他检查伤势,你出去吧!”白风看赵晚雪的眼神丝毫不漏地被冷无双看在眼里,他很不喜欢白风这个人,还是尽快将他医好送走为妙。
“那我先出去了。”赵晚雪对白风笑了笑,相反转身的时候却瞪了一眼冷无双,冷无双当作没看见,赵晚雪也生不起气来,出门回房去了。
等赵晚雪离开,冷无双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白风,白风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任由他看,对于他的态度不以为然。
“不管你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既然我救了你,就一定给你治好伤,”冷无双话锋一转,“只不过请你伤好之后尽早离开。”
“你是乎很讨厌我?”白风早看出了冷无双对赵晚雪强烈的保护欲,他在乎她,自然讨厌他,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讨厌谈不上,只是不喜欢。”冷无双毫不掩饰地道。
“不喜欢不就等于讨厌?”白风挑眉。
“程度问题。”冷无双低头帮白风检查伤口、上药、包扎。
“也就是说我还没有到你想要讨厌的地步。”白风自喜地道:“不过我不讨厌你,我对你满感兴趣,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我不需要朋友。”冷无双冷漠又客气地疏远,不想给这个陌生人有接近的机会。
“呵呵。”白风无所谓的耸耸肩,“或许吧!”你不和我做朋友没关系,不过那个美丽的女子一定会乐意和我做朋友。
“把这药丸吃下去。”冷无双递给白风一颗治刀剑伤的良药。
白风接过却没有吃,瞧着药丸道:“是什么?”
“能将你毒死的药。”冷无双毒舌地说,不再理他,转身出了房门。
面冷心热的人!白风把玩着手中的药丸,嘴角扬起一抹有趣的笑来。
吃饭的时候,冷无双一直面色寒得吓人,赵晚雪原本还想多问一下关于白风伤势的情况,无奈他一张吓人的□□脸,赵晚雪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这家伙一定是在生气了。
“有话就说。”冷无双早就看出赵晚雪有话要说了。
“那个,白公子他的伤怎么样了?”他都开口了,还不赶紧问才怪。
“没什么大碍了,再休息个一两天就可以下床。”冷无双像汇报公事一样说。
“嗯,那就好,看他伤得很严重的样子,不过无双哥哥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赵晚雪还在为白风刚才伤口裂开小小担心着,这会儿又高兴的笑了。
冷无双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白风那人来路不明,晚雪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哦。”赵晚雪嘴上是这么答应,心里却不这么想,对白风还是满有好感的,不想冷无双那么抗拒他。
“江湖险恶,人心不古,谁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冷无双低声说道。
“无双哥哥,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坏心眼好吗?”赵晚雪不认同地摇摇头。
冷无双抬头盯着赵晚雪看了一会儿,“赵晚雪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小时候的她对人的防备心是很强的,总是把人想得很坏,少有人能和她走得近,西岐宫里多少人和她有过节,真是数都数不过来。
赵晚雪停了一下,想想说:“很多事都会让人改变。”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现在对一切事物都看开了,想法做法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长大。
“总之还是小心些好,毕竟你的身份特殊。”冷无双还是不忘提醒她。
知道这是冷无双关心她,赵晚雪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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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风是江湖第一大派百战堂的新任总堂主,这个位子是他自他老爹手中接过,才上任不久,威信不足以完全压制那么跟随他爹几十年的分堂堂主,好几个老前辈对他都很有异议,其中以曲和高为最,曲和高本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早就想退出百战堂另立门户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白风接任总堂堂主,他就是第一个跳出来不服的人。
白风本打算先礼后兵,不想前天去分堂的时候竟中了曲和高的埋伏,自己带去的亲信里出了叛徒。曲和高凭着人多势众,想要将他毒杀,一场殊死搏斗,贴身护卫小暗为护他离开不幸身亡,他带伤将曲和高斩杀之后杀出一条血路终于躲过追杀,最后失血过多晕倒草丛里。幸得赵晚雪他们路过相救,不然会不会已经尸骨无存也不得而知,对于此,他对赵晚雪是十分心存感激。
小暗,你放心,你的血一定不会白流。
白风一把捏紧了手中的玉坠子,他已下定了决心,乌黑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白公子,吃饭了。”
白风回头,见是一个不认识的粉衣女子,从她的衣着打扮辨认出她应该只是个丫环,不过先前没见过,便问:“你是?”
双儿微微一笑,提醒他道:“白公子,是我家小姐救了你。”
“真是很感谢你们家小姐。”白风客气地说,想要撑起身体来。双儿见状忙把饭菜放到桌上,过来将他扶起来。
“谢谢姑娘。”
“白公子不用那么客气,你可以叫我双儿。”
双儿端过饭菜来要喂他。白风觉得他只不过受了点伤,又没断手断脚,让一个姑娘喂自己吃饭过意不去,笑着伸手接过,“双儿,我自己来就行。”
白风吃饭,双儿无聊地坐在窗边望风景,听到白风在身后问,“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双儿扭回头,“我家小姐没告诉你吗?”
“她没有。”白风摇摇头,又察觉出这样问一个姑娘家的名讳不太合礼节,忙解释说:“你别介意,我只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又苦于不好开口问她。”
双儿明眼人一听就明白了,嘻嘻一笑,“你还是亲自问我家小姐好了,她不说我也不便告诉你。”双儿故意为难他。
白风低头笑了一下,小丫头故意逗他开心了。
“不说便算了,我吃饭。”说完心无旁骛地大口吃起来。
双儿瞧他好像真的打消了探询的心思,便也没什么了,偶尔找几句无关大雅的话跟他说两句,一会儿饭吃完了,她便收拾好碗筷出了房门。
不得不说冷无双不愧为苗疆第一药医,经他之手再重的伤也能很快治愈,白风在他的调理之下,三日便能下床走路了。
“还真是要谢谢赵姑娘的救命之恩,还有妙手回春的冷大夫,不然我白风也不会好得这么快。”白风已经知道赵晚雪姓赵,冷无双姓冷,不过他也就只知道这一点儿而已,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名,他们用了化名。
“白公子不用这么客气。”看他伤好了,赵晚雪也挺高兴。
“白公子现在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了,我们明日就可以动身离开,我会再附送几粒药丸给白公子用以疗养之用,大家就此别过了。”冷无双冷冷地下逐客令,他们已经在这里也呆了好几天了,该是时候分手赶路了。
“这个……”白风看向赵晚雪,他还想多留两日了。
“你不用担心伤的事情,我保证你没已经身体无碍了。”冷无双将话都说绝了,他是真的不喜欢白风。
白风想了想说:“既然这样,今晚就让白风设宴为大家践行,以表救命之恩。”看向赵晚雪征询她的意见,“赵姑娘意下如何?”
“好的。”赵晚雪点头答应下来。冷无双再想说拒绝的话也没有用了。
渝城最大的酒楼叫醉君阁,酒好菜香,闻名遐迩,常常宾客爆满座无虚席,白风也就安排在这里给赵晚雪他们践行。
赵晚雪他们四人进入醉君阁的时候,正值晚饭时间,大堂里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喧闹嘈杂,没有位子的人还两三人将就拼成一桌。
“人真是不少啊,这里的菜一定很有名。”赵晚雪看大堂这么热闹,想必是这样了。
“醉君隔是渝城最有名的酒楼了。这里有名的酒是女儿红,有名的菜是鲜味四品,每天慕名而来的人多得不得了,要是不先定位子付押金,我们就只能像那些人一样站着等了。”白风指了指一旁几个站着闲聊的人。“走吧,我们先上二楼吧。”白风早就预定好了二楼的一间雅间。
小二领着赵晚雪他们上楼去,没有人注意到大堂一角落里两个神色可疑的人,其中一个穿土布褂子的胖脸男子不着痕迹地推了推一旁的同伴,眼神偷偷示意他看楼上。
“白风?”
同伴警觉地瞄了一眼,低声道:“走。”两个人立马结账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