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离开（1 / 1）

五天后，我就跟着四阿哥回府了。接下来的日子，我都趁着四阿哥不在的时候，忙着准备东西。是的，我想离开。当我有了这个决定时，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姐姐。

这些天来，我总算想明白了。其实这并不是逃，我只是想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生活。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我能接受的。虽然以前曾经看过很多小说，男主角为了女主角改变一切，甚至放弃一切。但现实并不是故事，世界并不是围着我转的，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四阿哥将来是皇帝，很多事情都不是天真地想改变就能够改变。既然不能改变，我也接受不了，那么就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不必委屈自己的地方。我不明白姐姐的想法，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想离开。

这晚，我陪着四阿哥在书房里办公，其实我想多陪他一会儿。艳红的烛火燃得正旺，我倚在暖榻上，两手摆弄着旁边桌台上的棋子，眼睛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四阿哥。其实围棋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只是无聊到在玩搭棋子。

“怎么了，很闷吗？”四阿哥睨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走过来坐在我对面，伸手把我一缕掉落下来的青丝轻轻地置在耳后，柔和地说道：“我陪你下盘棋吧？”

我想了想，道：“好吧。”

下了几盘棋，我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心思便脱离了棋盘。我看着棋盘，放下一子，四阿哥看了我一眼，也跟着放下一子，瞬间便将我拉到了下风。慢慢地，一盘棋又结束了，我依旧是输了。

四阿哥用深不见底的眸子望着我，蹙眉说道：“欣如，你今天似乎心不在焉。”

我看向棋盘，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我没有心不在焉，只是觉得下棋有些闷。”我嘴硬地说道，“你还是去干你的事吧，我在一旁坐着。”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回去继续忙他的活。我看了他一阵，便起身去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在他的书桌旁边的靠椅上坐下。我其实无心看书，眼眸一直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我真的不知道，离开他，我会怎么样。

他蓦地抬头看向我，正对上我的双眼，那一刹那，我似乎看到他眼底的暗流涌动。我一怔，连忙移开目光。

他轻轻一笑，道：“欣如，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分心的。”我不禁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全是笑意。

我撇撇嘴，不满地嘀咕了几句。

他微笑，颇感无奈地摇摇头，又继续埋头做事了。

翻了翻那本不知道讲什么的书，无聊之下只好我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半晌，他说道：“你累了就去里屋睡吧。”

我睁开眼睛，想了一阵，淡淡说道：“不了，我回房去休息。”

他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好吧。”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书房，但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阵，走到他跟前，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然后微笑道：“晚安。”

我凝视着他，看到了他眼里深刻的情愫，那一眼，仿佛是天长地久。我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把我的所有情绪隔离在门外。那一瞬间，我觉得那一扇门好像把我们分开，永久地分开，他在房内，我在房外。我突然有一种冲动，要走进去找他，但最终，我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在我们中间的，不仅仅是一扇门。

我回到我的房间，拿出那个我准备了几天的包裹，然后换了一件简朴的衣裳。我环视了房间一周，看着那些每天都熟悉的东西，想起了我和四阿哥的点点滴滴。

我悄悄地走出院子，想了好久好久，还是向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远远地站在外面，我看到了房内光亮的灯光，眼眶一阵湿润，但我还是忍住了。

“再见了，胤禛。”我悄声说道。

站了一会儿，但我却觉得那是好久好久，久得让我都忘记了时间。我压抑着心里复杂的心情，转身就要离开。是的，既然我决定了，那么我就不会再犹豫。

“你去哪里？”

我的呼吸一滞，说不出任何话语，心里的感受不是害怕，而是无奈，无奈上天的安排。我更不敢回头去看他，只听到他一步一步走进的脚步声。

他走到我的身后，双手挪过我的身躯，逼着我面对他。他颤抖着拿下我背在我肩上的包袱，眼神不停地打量着我的衣服，说道：“你要走吗？”他语气中的恐惧听得我一阵揪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停顿了好久，终究还是无语。

“你这段日子是与平常无异，但我是你丈夫，你的每一个细节和眼神，我都能看出来，你是有什么心事的。”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但我却不知道，你竟然要狠心离开。”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压抑着心中的痛楚，还有那一丝无措。

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吗？”他轻声问道，带着疑惑和不解，还有丝丝害怕。我知道，他是害怕听到什么让他面对不了的。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是阿哥，一定会有很多妻妾，将来也会是有增无减。我相信你心里有我，但你却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你不仅是我的丈夫，你也是别人的丈夫，也许在我想着你的同时，你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但是，我不想和其他人分享我最爱的人。我不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绝对不能。这并不是因为我嫉妒，只是在我的想法从来都是如此。你以为我是个贤妻，但其实我不是的，我也有我的痛处。”

“你能为我改变一切吗？就连我自己也骗不了我自己。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默默地接受痛苦呢？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离开。因为每呆在你身边一刻，我的痛苦就多一分。你懂吗？”

我由始至终都看着他，看着他眼里慢慢地产生震惊和诧异。说到最后，我更是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喊出来的。但说完之后，我却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他竟没有因为我那违背常伦的话生气，只是看着我，他眼里的感情是那样的复杂，让我的心一紧。“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他不懈地辩解着，又像是告诉我我的重要。

“不！我只不过是你其中一个女人！”我绝望地说出这个事实。

他的眸子变得沉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我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但很快，我就没有再这么想，我凄凉一笑，我说得也只是事实而已。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又重新望着我，似乎望到了我的心坎里。“我知道我不能改变现状，但我只想问一句……你愿意为我接受这一切吗？”

我的心猛地一颤，身体也僵硬得不能再动弹。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千百遍，但当他再次问我的时候，却是另一番感受。

我愿意为他接受吗？

那样的不顾一切……

我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说不出那个伤人的答案。顷刻间，我的所有理智都消失了，心里只有真真切切的感受，无奈与凄然。怀有现代思想的人来到古代，本来就是件荒唐的事，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劫难。

我低着头，无措地说道：“我不知道，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想一想……再想一想……”说完，便像逃一样地离开。

我毫无阻碍地离开了府邸，我知道，这是他允许的。我不禁在犹豫，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顾忌到他的感受，就连要离开，也从没有想过我离开后，他会怎么样的难过。

我发现，离开府邸后，我竟不知道要去哪里。在这个时代，我长期地在宫廷和府邸居住，不是没有想过要回阿玛那儿，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决定不明智。我突然有种感受，世界这么大，竟没有一个地方是我能容身的，不禁觉得悲哀。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挨到天亮的，但很快，我就发现了自己被人跟踪。可能是因为晚上天暗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心情太过昏暗，我竟没有发觉自己一直被人跟着。我这一大晚的行踪，应该都到了四阿哥那里了吧。也许是想知道我的行踪，也许是想保护我，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一定是会派人跟着我，因为这才是他的作风。

我故意走进了一堆热闹的人群中，东窜窜西走走的，不知道是我太聪明还是那个人太笨，我竟然很快就甩掉了那个人。

我拼命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我走了好远才停下来，之前本来打算离开京城的，但自从被四阿哥撞见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因素，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留在京城里。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现在，我应该先找一个能住的地方。有了目标后，我便开始在大街上张望。

“欣如！”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