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指婚（1 / 1）
最近这几天，我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到来。我不断安慰自己是太敏感了，可是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
就像今天，我竟然失神到把要换茶的茶杯打烂。等到那一声破碎声响起，我才惊觉自己又走神了。我急忙想捡起地上的碎片，但康熙却叫住了我：“欣如，别捡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是，皇上。”我走了过去，等待着康熙发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康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多了几分探究与深沉。“欣如，费扬古今天向我辞官了。”康熙淡淡地道。
我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阿玛辞官了？虽然我也希望阿玛能享享清福，但是……事情来得好像有些突然。
康熙继续说道：“他还提及了你的婚事。”
这句话像炮雷一般砸在我脑里，我蓦地睁大双眼，一时愣住了。他说的是……婚……事？
几乎是本能反应，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奴婢愿意终身不嫁，一辈子侍奉皇上。”
康熙脸色一变，尔后无奈地笑了笑，道：“胡说什么。看来朕真的是把你宠坏了，哪有姑娘不嫁的？你看你也不小了，朕可不想耽误了你。”
我心中一片紧张，但仍装出镇静的样子，重复着刚才的话：“奴婢愿意终身不嫁，一辈子侍奉皇上。”
这次，康熙的脸沉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你知道费扬古为什么要辞官吗？那都是为了你！朕告诉你，他就是不想你的婚姻里搀合任何政治因素。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浪费了你阿玛的一片苦心！”
阿玛竟然是为了我才辞官的？是啊，只有阿玛辞了官，娶我的人才不会是因为利益，我的婚姻才会是最纯粹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全是感动。虽然我不是欣如，他也不是我的阿玛，但是，他却给了我一份从未体验过的父爱，处处为我着想，甚至是……辞官。
我虽然心里感动，可是我却不愿嫁人。我不想在一个小院子里，和别的女人一样，天天等待着自己的丈夫来看自己一眼就满足。对我来说，只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是幸福的，虽然……我已经没有了喜欢的人。
“皇上……”
康熙厉声打断了我：“好了！朕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你先下去吧。”看康熙的样子，好像真的是生气了。
我默默地走了出去，心里却一片翻腾。
当我回到自己的处所时，才冷静了下来。如果康熙真的要把我指婚，那我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谁叫他是皇帝。
我越想越烦恼，难道真的就这样嫁了吗？
“桐儿。”是姐姐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姐姐正一脸纳闷地望着我，看来是来了挺久的了。“姐，你来了。”
“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姐姐挨着我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
对啊，我可以找姐姐帮忙……不行！刚想到这里，我就内疚极了。我不能这样做，我不想姐姐因为我的事情而和康熙争执，我不想破坏姐姐这么辛苦才得到的幸福，我不想成为姐姐的……负担。过去，我一直都是姐姐的负担，她为了我，拼命地工作，她为了我，放弃多个好的交往机会，只是为了好好地照顾幼小的我。我对她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姐妹之情了，她更是我全部的生命力和精神支柱。过去已经是这样，现在，我又怎么忍心再让姐姐操心，成为她的负担呢？
我，宁愿放弃一生的幸福，也不愿拖累姐姐，成为她的负担。
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啊！”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姐姐眼眸里充满怀疑。
“真的没事啦！”
虽然康熙还没有什么大的决定，但我还是想先去找十三。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依赖他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的习惯？
在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后，十三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坐到他身边，道：“十三，皇上好像要我嫁人。”
“嫁人？好事啊！”十三不假思索地道。
“什么？！好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好。”我愤愤地说道。
“为什么不好？每个女人都是要嫁人的啊。”
天啊！和这些人简直是没有办法沟通的，毕竟我们之间是有四百多年的思想代沟。
尽管如此，我还是说出了我的想法：“我不想嫁人！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女人嫁人？为什么一定要听从皇上的指婚？为什么一定要和一堆女人一起守着自己的丈夫过一辈子？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意愿？！”
十三诧异地望着我，不可置信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很烦躁。
“你以后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十三突然变得严肃，说道。
他见我还是没有说话，知道我是在生闷气，便柔声道：“欣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种话还是不能乱说，传出去可能是大逆不道的罪。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很特别。”
我知道十三是为我好，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十三，是不是我嫁给别人，你也不会在意？”我望入他的黑眸，不放过任何一丝波澜。
“欣如，你要相信我。”他眼里的真挚和感情让我几乎深陷其中，但是，我没有。因为在很久以前，我也因为相信一个人而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坚持地追问道。
蓦地，他吻上了我的唇。不是那种霸道的侵略，他的动作出奇的温柔，温柔得仿佛要把我融化。唇舌纠缠间，我似乎感受到他那份浓烈的爱意。
许久，他才结束了这绵长而醉人的吻。我轻声喘气，看着他那坚定而温柔的眼神，听着他说道：“欣如，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好吗？”
对不起，十三。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该不该把我的心交给你？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以为事情不会来得这么快，但是……
一用完午膳，李德全就来了。他一脸笑意地望着我，道：“欣如，真是恭喜你了。”
“恭喜我？公公，到底怎么回事？”我疑惑道。
“乌喇那拉氏欣如，接旨。”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那一卷黄色的圣旨。
“步军统领费扬古之女乌喇那拉氏欣如，品性贤良，温婉聪慧，居乾清宫期间恪尽职守，甚得朕心，今册为四皇子嫡妃，钦此。”
这一道圣旨仿佛把我打入我地狱，我呆呆地立在了那里，也没有听见他的催促声，脑海里只闪烁着那一句“今册为四皇子嫡妃”。
我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要去找十三，呆在他身边，因为那样我才能安心。我飞快地跑了出去，也不管身后李德全的喊声。
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感到害怕，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复杂，甚至还带着一丝决然。我声音颤抖地道：“十三，你都知道了吗？”
“嗯。”他的语气里全是压抑的痛苦。
“不如你去跟皇上说，说你喜欢我，好不好？”我拉着他的手，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俱意。
他眸子里的痛色是那样的明显，让我觉得心惊。“欣如，”他似乎是花费了全部的生命力来说出这句话，“对不起。”
我一愣，拉着他的手僵住了。半晌，我才松开他的手，那一刻，我松开的已经不仅仅是他的手，而是我们之间所有的情谊。在我的手快要垂下来的时候，他用力地握住了我，温暖的感觉传到了我的心上。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复杂。但是，他还是松开了手，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我相信你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我缓缓地向后退，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语气漠然地道。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因为，那是四哥。”
我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在他的心里，我还是不如他的四哥。眼前的这个人竟是那样的陌生，他可以对我说出假惺惺的承诺，他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亲手把我推给别人。说什么爱我，说什么我是最重要的，其实全是骗人的！是我自己笨，傻傻地相信他，错了一次还是错下去。
“好，如你所愿，我嫁。”我冷漠地道。
这句话是对他说，但也是对我自己说。我承认我的确有些赌气的成分，但是，我却不后悔。因为我没有选择，就算我可以不顾自己，也不可能不顾欣如的家人。他们……都是我想保护的人。抗旨拒婚的罪名，我没有能力承受。反正我已经无所谓了，嫁给谁都一样。
回到乾清宫，发现李德全竟然还在我的处所那里。
“欣如。”李德全一脸不悦。
“对不起，公公。”我赶忙道歉。
他虽然很不满意，但仍不敢责骂我，毕竟我现在是未来的四福晋。“欣如，接旨吧。”
“是，奴婢遵命。”
我突然觉得手上的圣旨很重，它似乎承载着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