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1 / 1)
“昔昔……”温暖的嗓音颤抖。
林寒笔直地看进温暖的眼里,温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她仍旧在犹豫,但是她也知道,面前的形势根本就由不得她选。她握着手机的指节似乎在咯咯作响,这样的声音将她心里对于林寒的害怕和愤恨尽数展现了出来。温暖知道,她必须要照着林寒的意思去做,一切才会有消停的可能。但是……真的和阿岳分手的话,她才是完全无路可退。
温暖想,一旦她按下了手机的打字键盘就意味着,从这一刻起,她整个人就已经完全被林寒拿住了。温暖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不敢相信林寒,任何林寒说的话,她都不敢相信,她怕他。
林寒看见她脸上变化无常的表情,知道她此刻正在左右摇摆。他很了解她,知道她不是那种非常单纯的女人,知道她会考量很多的东西,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妥协。所以,林寒眉头微蹙,又想了一个办法。他蹲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强硬般地使得她的手指碰触在键盘上。他语气轻佻,“林嘉昔就是那个被我害死的女儿。她是你的女儿,你不记得她了么?温暖,我现在手上有她的脐带血,这世上也只有她的脐带血能完好的救助温和。温暖,难道到这一刻,你觉得你现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林寒不知道温暖为什么会以为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并且还是被他这个做父亲的人害死的。可是,林寒从之前温暖的言语中,他能够推测出这一点。他小心翼翼地吸一口气,使得自己内心稳定一些,他很爱她,但此刻他无计可施,为了让温暖下决定和林岳分手,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攻破她的心墙。
林寒其实知道温暖在误会他,却要利用这种误会让她畏惧他。此刻,林寒整张脸已经因为要强忍住内心对温暖的那份心疼而泛起了异常的白,但是,他还是勉强稳定住自己,让自己表现得尽量狠心一点。林寒看着温暖,那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是世上最温柔的感情,他浅浅勾住了唇角,那笑容里有一丝的讽刺,林寒想,没想到有一天,他要爱得这样小心翼翼。温暖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并不能捕捉到他的深情。温暖甚至也不会知道,他处心积虑做这一切,为的其实只是让她在温和病好以后,离开林家,离开过去的仇恨时,走得更加决绝一点。
林寒看着温暖,他在想: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林寒微微松出一口气,他想好了,只要救好温和,就把温暖送得远远的,让温暖离开所有的仇恨,带着温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温暖听了林寒的话,果然全身都发起愤怒的抖来。而林寒却在这时适时地站了起来,碰得一声关上了书房的门,完全不给她一点点质问的机会。温暖屈腿坐在地板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忽然觉得,林寒可真是一个天生的攻心家。他就像她心里的虫子,知道她多疑,知道她有小聪明,于是断绝了她所有的退路。温暖靠在身后的桌子上,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缴械投降,她打开了那部特殊设计的手机,一字一句地给林岳发了条分手短信。
发完了短信,温暖像是全身都松了下去。她将自己额前的头发向后捋了捋,她内心在这一刻下了一个决定——假如温和的病真的好了,她一定要带着温和离开这里,然后再也不回头。
想到这里,温暖的唇角微微上扬,其实吧,她活了这么多年,前面是为姐姐的仇恨活,后来是为儿子的健康活,事实上——她真的无比渴望去过一种完全为自己而活的生活。她曾经想象过无数遍那样幸福的场景:温和恢复了健康,她也靠着自己的努力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在云卷云舒的日子里平淡且幸福的活着。
温暖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窗外的阳光温暖而又让人贪恋,温暖摸到了窗边,她的手指划在窗棱上,咔哒一声,她推开了窗户,外面的风立刻扑簌簌吹了进来,她探出了脑袋任由风吹在她的面颊上,她静静闭着眼睛。此时,岁月静好。
虽然温暖知道,她的整颗心还是会因为不确定林寒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不确定温和的手术是否真的能无比顺畅,不确定林岳收到短信后会有怎么样的作为,不确定离开以后能否真的过得一番风顺……而忐忑不安。
可是,也许是因为梦想真的太过美好了,所以,就算是在内心有着众多不确定的时候,温暖潜意识里却还是带着星点的雀跃,甚至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竟然就已经忍不住勾勒起以后的日子。
那一定很美好。当这样的念头从温暖的心头冒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整个人怔在了那里。她万万没有想过,她期待已久的幸福,有一天会被最恨她的那个人用这样一种怪异的方式达成。温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又想到了林寒刚才的所作所为,她心里好不容易冒出来的愉悦,一瞬间又都被恐惧覆盖上了。
过了几分钟,温暖又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反正她也不要复仇了,林寒那样狠辣,她这辈子也不大敢回湘市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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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书房的门,林寒脚步虚浮,他的双腿软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上,而他原本紧握着的拳头也在出门的那一刹那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松散开来。方骁迎面走过来,见林寒面色发白,不由得上前一把搀住了他的肩膀。
林寒感谢地朝方骁笑笑,他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果然有些虚脱,一米八几的个头碰得一下向着后面的墙壁靠去。他的手掌心抵押在白色的墙壁上,鼻子里的呼吸声颤抖得像是蝉翼。他的肩膀微微上颤,过了好长的时间,林寒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方骁见林寒这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寒哥,你这不是折磨她,是在折磨你自己。”
林寒歪在墙壁上,他的嘴角勾着着最和煦的笑容,他眉眼上扬,轻轻摇了摇头。他对方骁说:“温暖这样的女人,警戒心太强。不这样把她的心理防线全部打破,她不会按照我说的做。我爸妈、阿岳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这样,一旦她六年前做的事情暴露出来,苦的那个人还会是她。现在好了,她主动跟阿岳分手,明面上看就是普通男女的离合,就算我爸妈还有阿岳有想法,我都能帮她兜着。我想,我有能力为她编造出一个天衣无缝巧合,巧合到所有人都不会再去怀疑她,都能够放过她。”林寒声线温和,像是在说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林寒看着方骁懵逼的表情,偏了偏头,“方骁,我以前骗了你,我其实很爱她,所以舍不得她以后被别人辱骂,舍不得她过得不安宁。”言毕,林寒又笑了笑,“方骁,我有时候想,我还真是个自私的人。我恨不得将全世界会伤害到她的因素全部扼杀在摇篮里。因为在我的心里,谁都不可以伤害她。我想为她圈定一个正常的世界,然后看她喜乐无忧。”说着,林寒顿了一下。方骁也不讲话,两个人沉默了良久,林寒嘴角牵起,他想到了什么,又问方骁,“方骁,小和没事了吧?”
方骁闻言点头,他也顺势靠在了墙壁上,他双腿微微屈着,双手抱胸,浑身吊儿郎当的气息一点也没有收敛,他偏过头嘴角勾起,“啧啧啧,寒哥,你刚考虑完爱人,现在就紧着孩子了,我看你现在,你满脑子里全都是姓温的了。”笑完了,方骁耸耸肩,“温和那边寒哥你就真的甭担心了。那些药你之前不是都试过嘛,你又做了改进,温和那小崽子他早就没事了。你现在要去,没准他能跟你活蹦乱跳起来!”
“那就好”林寒点头,终于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林寒就带着温暖去了临川市一院。
林寒也不啰嗦,直接把温暖带到了保存林暄脐带血的地方。偌大的保存库房里,四周似乎都发着白光,空阔无比,各个角落里泛着丝丝凉气,让人觉得像是身处在冰柜里。温暖手指颤抖地摸着那份属于林嘉昔的脐带血的名牌。名牌是长方形的,温暖的手指就从名牌的四个顶角摸起,反复摸索了好几遍。名牌上有女儿的名字,温暖觉得,借由名牌上中英文两排的字符,她似乎能感受到女儿的气息。
在这空阔的库房内,林寒与方骁站在她的身后。
女人的背影高挑而纤瘦,林寒的手放在裤袋里,他站得笔直,目光缱绻在她的脊背上。他其实想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给她一个吻,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可是,一想到她和他之间的仇恨、和林家的渊源,林寒明白,只有让温暖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破镜重圆,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似乎总想方设法在一起。可是林寒明白,仇恨能够存在,是因为真的有过伤害。既然伤害一直存在,强行在一起,只会是尝不尽的痛苦。林寒想:爱她,但不一定要得到她。只要她能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才是比什么都强。
“昔昔。”温暖嘴角含笑,轻轻吐出了女儿的昵称,林寒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阿寒,阿寒,你快来听听,昔昔有胎心了,她有心跳了!”
——“阿寒,阿寒,昔昔长得可真像你。”
——“阿寒,昔昔太重了,我要你抱她。”
存储室内没有人讲话,一片安静中,温暖忽然转过脸来,目光恰巧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寒。“你什么时候留下昔昔的脐带血的?又是为什么?”
林寒闻言璀然一笑,他想他是不能告诉她,他曾经想过跟她拥有长久的未来的。他也不能告诉她,他留下昔昔的脐带血,是因为想过她们的以后,为的是给他们以后的孩子做不时之需的。林寒曾经想过:温暖恢复健康,他们育有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可是现在,林寒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能。”林寒连表情都没有松动,他上前一步,继续回答温暖的问题,他故意语带轻松“毕竟那时候,她是我女儿。”
“哦。”温暖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林寒看见她的表情,蓦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他把她往外带,“现在看完了。我们可以走了。”林寒怕温暖在这多呆一秒,再想到什么关于女儿的往事,温暖的情绪上会崩溃。
温暖说了声好,随着林寒他们出了门。之后,他们径直去看了温和。温和还是恢复了活力,见到妈妈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温暖也是在那时,露出了笑容。
林寒站在他们不远处,见到温暖的微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治好温和,让他们离开过去的一切恩怨,她才会像这一刻一样,快乐。
他走过去,摸了摸温和的头发,笑着问:“小和好些了么?”
温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脆生生回答:“小和好多啦,只要医生叔叔多来看看小和,小和见到医生叔叔会更加开心的。”
“好啊,小和,接下来叔叔要跟你一起跟病魔作战,会经常见到小和的,小和答应叔叔,要很坚强地面对,然后好起来好不好?”
“像欧特曼打怪兽一样么?医生叔叔,我可是最厉害的。”
“那么说定了?”
“嗯!我们拉钩!”
温和小小的手伸向了林寒,那一刻,仿佛天地都温柔了起来。
温暖抓住了病床沿,听见他们这样热络的声音,却忽然生出一种父亲对儿子的疼爱感。
怎么会呢?她嘲笑自己的想法,他不过是个演戏高手罢了。
“小和。”温暖声音柔柔的,她拿过包里带着的盲字故事书,坐上了床搂着孩子开始像以前一样给他讲故事。
而林寒和方骁,搬了两张椅子坐在一边。
上午的光线柔和又温暖,她读书的样子特别得美丽。林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在她全神贯注给孩子讲故事没有在意。这一刻真的太过美好,林寒忽然想让时光永远停驻在这一秒,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样子。林寒第一次希望,在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一种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
温和听着妈妈讲的故事,感受到林寒的目光,温暖高兴地朝林寒招招手,“医生叔叔,我想听你讲故事。”
林寒闻言有些讶异。他看了看温暖,温暖放下了手里的书。温暖无奈地冲林寒笑了一下,她嗓音温柔,“那你来吧,孩子不愿意听我讲故事了。”温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口吻多么像一个母亲对着孩子父亲。
林寒点了点头,他搓了搓手,居然有一些局促。唔,刚才不是说想讲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故事吗?林寒坐在了温和的床边,忽然露出了无比舒缓的笑容,他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老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个小和尚讲故事,老和尚说,‘从前有座山……”
温和听了咯咯直笑,温暖听着听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随手拿起了床上的书,一把打向林寒的方向,她嗓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整张脸上都散发着快乐的光芒,飞起来的故事书落在林寒大腿上的时候,她轻灵的笑声像是铃铛,“你要不要说完啦?你这故事,就是讲一辈子也讲不完的。”
他在闹,她在笑。他在想:这个故事要真的一辈子也讲不完,就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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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林寒留在医院。温暖戒备地呆在病房,算是监督林寒,兼守护儿子。
温暖已经抱着儿子睡了好几个小时,大约是凌晨三点的时候,小孩子想要上厕所,于是温暖起了身。解决好孩子的问题,她忽然没了睡意。哄着孩子继续睡下后,她披了一件外套,走出了病房。
医院里静悄悄的,她站在落地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穿堂风将她的衣服吹出一个大鼓囊,长长的下摆一下子飘起来,过了几秒钟,飘扬起来的下摆再次搭落在她的小腿上。
温暖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后来,她披着衣服的她在医院里散漫地走了开来。不知怎么地,走到了一个门边,她摸了摸门上的字,发现是诸如练习室的所在。练习室是医生练习医用技术的地方,以前跟林寒在一起的时候,她曾经听说过,一般医院的实习生里,会有晕血的,或者各项技能不是很精巧的,所以遇到这样的实习生,医生会带他们做脱敏训练或者技术练习。而练习室正是这样的一个供医生们练习的地方。
按理,此时的练习室应该是一片静谧。但温暖却听见了里面有动静,她试探着把门推了一个小缝,里头露出一线光。
“温暖?”林寒的声音带着诧异。
温暖却更加惊讶。
时候似乎不早了,他不睡在这里练习什么?不过既然被发现了,她就大方走了出来。
她走过去,循着林寒的声音站定到他的面前,她困意突然上来,打了和哈欠,“你刚醒么?”
方骁坐在一边,也打了个哈欠,却嘴欠地吐露真相。“寒哥一直没睡,在做练习。”
练习?
在温暖的印象里,林寒的本事一直很大。即使是需要练习,也不用这样拼命。忽然间,她的脑子像是通了电。十分犹疑地,她皱眉:“你在练习小和手术的项目么?”
“是。”林寒承认。
这样拼命。温暖心里一个咯噔。即便是看不见,她也不由得用奇怪的眼神挑了挑,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林寒这样用心去救温和,她的心口莫名袭上了一种奇怪的柔软。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于是她顿了顿,没有讲话。
倒是林寒,突然又开了口。他似乎放下了什么器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方骁。”林寒拿起了凳子上的外套,一把搭在后背。方骁刷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方骁疑惑,“寒哥?”林寒转头一笑,“我们哥俩出去喝两杯。”
温暖站在那里,林寒径直走过她的身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温暖握了握拳头,等他出去了,她肩膀一松。深深地嘘出一口气。她发现她真的看不懂他,所以就算是他在为温和尽力,心软之余,她还是会紧张,还是会犹疑。
温暖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薄薄的汗水黏在手心里。门口吹进来的风,将她所有的汗水吹动,她觉得凉丝丝的。在这个夜里,她心头再次冒起了众多的惶恐。因为看不明白林寒,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她清楚地明白,时至今日,她还在怕。因为她并不确定林寒是否真的能信守诺言救下温和,因为就连她自己都知道,用她的离开去换取温和的性命,无论如何,她是赚的那个。
林寒那么恨她,她生怕这一切只是另一个陷阱。
她觉得现在的每一步,都有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她很不喜欢这样被人完全拿捏的状态。所以,她也仍在暗自想办法。
过去的恩怨,在温和的面前,不值一提。温暖明白,当林寒真的不爱她的时候,她早已斗不过他。所以,无论如何,她这边不能懈怠。
温暖想过了这些,转身出了练习室。
温暖彼时并不知道,她所有的思量,所有的忐忑,所有的忧虑,所有的考虑,其实都被林寒掌控在内。她更不会想到的,他要的就是她的忐忑与不信任,她的畏惧与逃离。
可是,这个世上哪里会天生就存在一个对温暖洞若观火的人呢?林寒对她的所有了解,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林寒爱得深,用的心就多。
“她这会儿,估计早在想逃离的办法。”方骁望了望温暖的背影。
林寒没有讲话,从拐角处大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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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温暖没告诉林寒。
这件事其实是关于她的视觉的。林寒之前因为特丽莎婚纱店的事情发现她并不是全盲。但其实他不知道,她看不见,并不全是谎言。
因为那场大火,她的眼睛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即使丁晓朦当初把她救了出来,后期也找名医诊治,但仍旧于事无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眼睛会越来越坏,最终她会全盲。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以盲人的要求要求自己,为的就是以后还能够自立。她虽然与林岳达成协议,但她当初决定,即便是婚后,她也要万事靠自己,不要为林岳乃至林家再添上更多的麻烦。
她并非没有羞耻心,只不过为了拯救自己的儿子,她宁愿不要羞耻心。
她大抵能猜出来林岳爱她,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到底,她对他总是愧疚的。她当初以为林寒与林声闹翻后,并不会回国。所以她打定主意,即便不爱林岳也会一生对林岳对林家好,报答他们对温和的救命之恩,同时弥补自己的罪孽。
但她没想到,她的一切未来,都在林寒的计划内。
大约过了三天,那天晚上,温暖觉得眼前一阵发昏,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看不见了。
她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盲人。
那天晚上,林寒和她在家里。为了使得林寒保持好的精神,不在手术的时候犯浑。她特意琢磨了很多天,买了盲人专用的厨房用具,每天晚上为林寒熬汤。
彼时,她正在厨房。汤刚好。
发现自己看不见了,她并没有惊慌。多年来的经验使得她自如地端汤去找林寒。也是那一刻,她非常庆幸,这些年,即便吃了多少的苦,她都选择自力更生。这样,到了这一天,她才能一点也不慌张。
她只是可惜,原本,她还能看见世界的光亮,而如今,一片漆黑。
温暖端汤步的调缓慢,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摸到了林寒的书房,她慢条斯理地把汤按着经验放好。
不过,正因为温暖看不见。所以,温暖并不知道,今晚停电了。她也不知道,当她畅通无比地走进书房,一丝不苟地端汤放碗的时候,林寒的表情有多么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