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宫门之旧事(1 / 1)
苏门玄夜离去后,凤阳清和妙楚出现在三生国的街头。
相对被苏门玄夜两句话气死,妙楚是很喜欢与凤阳清聊天,最主要的是凤阳清知之甚多,对她的问题一般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凤兄,扶苏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凤阳清闻言望了一眼妙楚,近期,苏门兄好像对扶苏国也多了一些关注。
“扶苏国我是未曾去过,湘儿倒是去过两次,说就如书中所述,都城建在水中央。扶苏盛产玉石和金矿,国虽小,却民生富足。是外邦南边的水域之都,气候宜人,所以男子风流倜傥,女子柔情温婉。扶苏国拥有天下最好的玉石炼制和制作之法。”
妙楚听闻,便想少钦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扶苏国了,都城在水中央,一年四季碧叶连天,一到入夏荷莲就会相继开放,有扶摇上九天之景……
妙楚听到凤阳清说苏门湘去过,便问,“苏门府与扶苏国有贸易往来吗?”
“三生国是商贾之都,与外邦关系密切,如今的扶苏王还曾是三生国中的一生,这关系就又密切了一分。
苏门府名下有几家玉器坊,还有很多歌舞坊,所以玉石和金子用度不少,所以与扶苏不仅有往来还很密切。”
“那原来的另一生宫门一族与苏门府呢?”
“这两大世家在三生国落户可有千年之久了,一阴一阳,宫门一族兼济天下,而苏门府则是独善其身。
两生虽然生意上无过多往来,私交上也无过多交集,属于共存,不交好也无过节。
曾交集过深的一次就是苏门府与宫门府联姻,当时是三生国家家户户讨论之事,连天下武林也都关注。
可后来苏门府小姐与宫门府的公子生辰八字占卦得:阴阳相克。两生家主只能作罢,乃至这几百年来都没有再提起联姻二字。
没有了儿女亲家这层关系,加上两家脾性大不相同,一个世袭修炼阴派武功,一个世代修炼阳派武学。在人人富足的三生国,大家们没有权利之争,一直和睦着。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五十年前,两生国因扶苏山庄的入居而更名三生国。
再改变状态就是十八年前,那时三生国大家悲喜相交,苏门大人喜得一子也就是现在的苏门兄,但大人也失去了深爱的夫人,而宫门府老家主坐化,新任家主登位。
相传这个新家主与自己的侄子都喜欢扶苏山庄的大小姐。新家主提亲被拒而后不久宫门就迁居他处,宫门府就人去府空,而扶苏山庄庄主也不久后举迁回了扶苏国,将山庄流转到了苏门府名下。而后大半年,苏门兄也被送出了三生国。”
妙楚闻言有些惊讶,师父说苏门天是苏门府难得的痴情男儿,寻找一面之缘的夫人多年而后不负衷情,喜结良缘,带着夫人游历天下,而后多年才有一子,没想这位夫人生了苏门公子就离世了,那么苏门湘是同父异母?
如此恩爱的两个人,中间还有第二个女人,甚至第三个,第四个……妙楚不由的笑笑,世间男子都是三妻四妾,有财富权柄之人更是妻妾成群,她脑中又想起少钦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天生尊容的男子对世间所求之物竟然是如此。妙楚思及怅然而又轻叹息,也许师傅眼中那个痴情的苏门天一开始也是如此想,只是随着时间,容颜悄逝,两个人的感情就淡了……便也就像寻找新鲜感,第二个女人也就相继出现了。
“原来苏门公子与苏门小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是的,公子不足月夫人就去世了,一直是夫人的师妹十娘照顾。而后几年十娘建议大人再娶,为的是以后公子有可信人可用,而后才娶了二夫人有了湘儿,而后大人就醉心武学。”
为了以后有可信人可用?这个理由有点可笑。不过苏门府家大业大,觊觎的人太多,苏门家主应该是为自己深爱的夫人所生的儿子娶二夫人的,少钦曾有一次说,他看过爱一个人变得扭曲的,方式极端的,但无不带着深情。
三妻四妾是常态,苏门家主才娶了两个。对第一夫人情深意重,娶二夫人……妙楚摇摇头,他人的私事。
“对了,宫门的宅邸可还在?”
凤阳清见妙楚脸上的兴致,意会的说,“你是也想看看?”
宫门的府邸在三生国的东边,到了宫门府不远处,凤阳清有些遗憾的说,“毕竟近二十年了,无人居住,无人打理,好好的府邸就都败坏了。”
妙楚望着宫门府邸的牌匾还是完好无缺的,只是这岁月的尘埃和痕迹太深,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台阶,推开那一扇曾经辉煌,此时有一些木讷的大门,有些沉重带着烟尘的气味。
入眼的是杂草丛生处的轮廓清晰,预示它曾经的精致雅典而后掩埋在时光中。望着偌大的院子,这就是她的祖籍所在。
“怎么就让它这么败坏了呢?”她似自言自语,带着惋惜,夹杂的莫大的失落和惆怅。
凤阳清看着她的背影,“因为宫门迁居时并没有转卖,而是空置。最初两年,到春节前夕百姓还会来帮忙清扫一下,觉得宫门之人也许还会回来,而后也就如此了。”
是的,没错。有一天宫门之人会回来的,妙楚回身望了一眼凤阳清问,“你还知道些什么宫门之事呢?”
望着妙楚淡紫色背影,纤瘦的身姿成了这旧宅荒寂中的一抹惊艳之色,她问得漫不经心。凤阳清望着府墙的斑驳说,“宫门一族惠施事迹,举不胜举,在三生国乃至天下都是有所名声。若说其他特别的事,就是近些年不好的事情。”
妙楚闻言转过身,望着凤阳清,见他眉头微锁,凤阳清也看了她一眼,娓娓道来,“这件事是二生十年间,江湖上传言起宫门一族迁居避世在一个名为莲池镜的世外桃源,一个日夜间被血洗,无一人生还。这件事虽不是天下皆知,但江湖小道上却传言了很久。”
妙楚闻言心很疼,传言?那不是传言!美丽的莲池镜血流成河,成了人间炼狱,亡灵哀怨,那些心狠手辣的人连老弱妇孺都未放过,一千三百多人啊……
凤阳清继续诉说,“我个人认为无风不起浪,传言还细化说宫门一脉都被放干了血,挖了心,砍了头颅……”凤阳清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妙楚揪住衣襟跌在地上。
已死之人还没有全尸……此生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她心如刀绞,凤阳清忙询问她有何不适。
妙楚扯出一抹笑,“我没事,你继续说。”
“其实此事并不真切,宫门一族当时隐居十一二年,突然传言起此事,江湖人又不知莲镜池所在,所以只是传言。
而且那一年江湖四处动荡,比如苏门府,也是那年,苏门家主在三生国因闭关,走火入魔,不知所踪。
江湖中觊觎苏门财富和天下奇具的人络绎不绝来犯,当时苏门湘年幼,无力招架。幸而苏门兄那时回到了三生国,控制住了局面。
苏门兄呢自在惯了,不喜江湖又不爱商贾之事,是在湘儿苦苦央求之下,再加上苏门府丢失八荒,湘儿还不沉稳,苏门兄才留了下来坐镇苏门府,这些年湘儿倒是独当一面了。”
妙楚闻言,苏门玄夜一个人能力挽狂澜,救苏门府于水火。那时候他也不过比她年长个两三岁而已吧,就如此免遭颠覆之祸,就连自己的妹妹也是相安无事。
如果当年她好好习武,有苏门玄夜之力,是不是就不会眼睁睁见着爹爹和娘亲死在眼前?看着宫门上下任人宰割,而无能为力呢?年幼的弟弟还要喊她快走逃命。妙楚陷入自责,愧疚,无助,无能的纠结中。
当年入侵所求不同,凤阳清也没有告诉她,苏门天这些年为苏门玄夜准备了多大的力量。这些力量只听命于他一个人,湘儿只是经营着苏门府面上的产业,一半的财富而已。
凤阳清见妙楚脸色苍白,六神无主,叫她也没有反应,之后竟昏厥了过去。
苏门玄夜正在院中收拾他的花草,见凤阳清抱着妙楚回来,眉头一皱。凤阳清望了一眼苏门玄夜,无奈一句:“伤心过度。”
苏门玄夜望着凤阳清,他跟妙楚关系不错,两个人出去了半日,不由得问,“为何伤心?”难不成她爱慕凤阳清,凤阳清婉拒?
凤阳清当然不知苏门玄夜想的太远,而回答说,“今日无事去了宫门府邸,你也晓她对诸事都要问个一二以解好奇,就问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三生国之事,听了宫门惨案后她就感觉不舒服,脸色苍白就这样了……”
苏门玄夜的视线落在厢房处,眼神无悲无喜,深邃。好奇?扶苏山庄,宫门府?
苏门玄夜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那你下次应该多讲一些有趣之事而不是这些血腥之事。”
“我只是针对她的好奇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生国的民风民俗,三生国的大家之事,她都好奇。我基本说的也都是家户知晓的事。”凤阳清好笑的望着苏门玄夜。
苏门玄夜依然姿态风流,饶有兴趣的说,“本主也很好奇六年前是何人要掀起江湖的风浪?”
凤阳清闻言开始神色凝重,六年前苏门府丢失了八荒至今还未找回。凤阳清望着苏门,这些年他看似不问世事,但江湖发生了什么始终逃不过他那两只异于常人的耳朵。
黑蓝天幕,月华如水,倾泻而下,落在这静谧的夜晚,月柔和地泛着银白色的光,衣角在晚风中飘摇,青丝与绸缎在飞扬。
江湖事看似由天起,却多数是人为。
苏门公子认为,岁月不过长如悲欢一腔,他对世人的黄粱梦没兴趣,他已经富可敌国。只剩下锦衣盛装看着世人你争我夺,而且无人敢笑他轻狂,只因他有着驱天下能人的财富和让天下人折服的绝世武功。
当下闯进来的妙楚让百无聊赖的苏门玄夜觉得有趣:绝色,脾气不佳。刚还在对月思索的苏门玄夜,看到了妙楚走出房门。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不是简单的回故土游玩。而他们阴阳相逢是否是天意?几年前他知道了一些事,就觉得自己会注定生死孤独,如今人生他已经觉得了无生趣,倒是这眼前人打破了一点常规。
苏门玄夜浅淡的说,“白日与凤阳清去了宫门府邸,可是见到了新鲜?”此时他仰望着星辰,姿势随性,脖颈修长与月色同辉。
妙楚闻言望了一眼苏门,语气随意:“新鲜倒是没有,近二十年,岁月早就洗劫了它曾经的辉煌只剩下斑驳和草木丛生。不过我对六年前的事很感兴趣,不知道你久居在外,那一年回来知多少呢?”
妙楚有意无意地偷看了苏门玄夜一眼,苏门玄夜回头,望着妙楚。一抹笑挂在嘴角,而后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白日里凤阳清说的不尽兴?想从我口中得出不一样的东西?扶苏山庄书香门第,外邦贵族,有许多出众的诗词歌赋你一女子不感兴趣,六年前都是江湖恩怨和血腥之事你倒是关心着?”
妙楚一愣,苏门玄夜这话是无心还是别有用意,她心中有所探求便有些心虚。
妙楚稳了稳说,“你爱说不说。”
妙楚已经拉了凳子坐在苏门玄夜的对面,风一吹,妙楚的裙摆还会蹭到苏门的膝盖上,鲜少有人与苏门玄夜如此亲近坐着,苏门玄夜望着妙楚较真的眼神。
“今夜的月亮不甚明朗。”
妙楚也抬头望夜空,“星繁月便暗。”
是的,所以世人都以为那些人入侵苏门府是为钱财,实则是为了奇具。
“凤阳清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妙楚视线回到他身上,师傅说不计手段让苏门公子为己所用,那定是苏门府的力量不可小觑。
这几日苏门玄夜虽然日日在后院,每日闲适快活,但他的眼神和平日的话语细想来与众生不同,而且她觉得苏门公子很敏锐。
凤阳清说苏门公子是坐镇苏门府,他双眸里时而睥睨天下之态是那么的与生俱来。虽然通常被戏虐风流之态掩饰,但妙楚觉得他的眼睛仿佛能探视人心。
“我说了,你不想说就不说。”
苏门玄夜望着妙楚起身,浅浅的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所想。”
妙楚起身的姿态停住,苏门玄夜这是要说?真是出乎意料。
妙楚又镇静的坐下,望着他,他的脸在月色下极致艳丽。迷离,慵懒,清淡的声音传来让人有些入迷幻之境,妙楚挪开视线,听他说:“说起我对宫门之事的看法要追溯到七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