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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闭眼!听到没有?”杜邦左手臂夹着沉睡了三千年的木乃伊,右手抱着失去知觉的江心月,背上还有一个沉重的旅行背包,表情异常难看。
她头发、眉毛、睫毛都结了一层冰粒,一进入对流层,温度从零下70度逐渐回升,冰粒融化后变成水珠从她脸颊滑落下,那顶火红的长发在空中飘扬,显得格外醒目。
直到周围的气温接近体温,他才意识到他们降到了接近赤道的地方,现在正值炎夏,赤道穿过非洲的那块区域由于地势较高,温度虽不像上海那么高,但接近人体的气温还是酷热难耐。
该死的!下面有一个大湖在等着他们!杜邦嘴里咒骂着各国语言,现在他想改变着陆地点却空不出手来。
如果不是这个意外出现的女人,他可以轻松地降落到陆上任何一个地方,而现在他必须顾及这个因自己一时发善心救来的女人!
这个时候把她推开还来得及……
他盯着眼前那张苍白的脸,抱着江心月的右手迟疑着要松开,却想起她不久前说过的话:“看在我们都是人类的份上……”
人类?这两个字让他心情沉重,如果他不是现在这样的外表,她还会这么说吗?
“好吧,留着你做储备血库!”杜邦像是下了很困难的决定,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温暖湖水。
江心月像只死猫,任由他抱着,任由湖水慢慢淹没她的身体,进入她的鼻腔,淹没她的整个头部。
“没用的女人!”杜邦迅速把她的头捞出水面,后者一头火红的长发一下子聚成一束垂直到水中。
他愣了两秒,这三千多年来,任何颜色的发型他都见过,为何今时今日对着这个女人的长发发呆?难道他经历了三千多年的世俗生活还不觉得烦腻吗?
他现在找到了他的恩人,他应该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让它复活的重任上,而不是浪费时间去欣赏这个女人的红头发!
可是,她的五官连苍白的时候都那么精致漂亮,那双紧闭着的双眸曾在世博会上与持枪的他对峙,那两片没了血色的嘴唇曾逸出惊人之语……
俗!杜邦暗骂自己差点为这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动情。
举目四望,他马上觉察到这里的环境是他曾经来过的,但他随即发现他们的“落湖点”实在太差了——维多利亚湖的中央,无论游往哪个方向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体力!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个女人刚才已经喝了几口湖水,如果不把水从她肺里排出来,恐怕她要葬身维多利亚湖了!
此时,四周围都是湖水,阳光照在湖水上反射着刺眼的强光,近处根本没有岛屿或其他可以依靠的小木伐,目之所及,唯一能漂浮在水面上的就是他和木乃伊身上穿着的太空服。
杜邦长长地吸了口气,像是破坏了自己某个重大的原则似的,紧紧地闭上眼,纠结着眉头,慢慢呼出一口气,才迅速把江心月扶到漂浮着的木乃伊的太空服上,让她平躺下来。
反复做了十来个人工呼吸,仍不见江心月醒来,杜邦激动地抓着她双肩用力地摇晃,后者还是没有反应,甚至连微弱的呼吸也没有。
她死了吗?
杜邦伸出两指摸她的颈部动脉,没有动静;把耳朵贴到她胸口,没有心跳;翻开她的眼皮看,只剩眼白;但她的身体还有迟迟未降的温度,跟他一样的体温,她究竟还活着吗?
“快醒来!”杜邦气急败坏地再次晃动她,慌乱了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后,她还是没有反应,他终于失去耐性,伸手从背包里拿出小手枪指着她的脑袋,近乎失控地喊道:“快醒来!我下了多少决心才决定救你!明明叫你别闭上眼睛,你却给我装死!给我醒来……醒来……”
江心月没有反应。
“Shit——”杜邦握紧小手枪,用力指着江心月的太阳穴,试图扣动扳机,将她当场击毙,一了百了。
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不是一只鸡或一只鸭!——江心月的话突然又在他耳边响起,杜邦迟疑了两秒,想到这三千多年来他做过各种职业,杀过各种各样的人,再多杀一个地球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他的食指扣住扳机,准备向后拉动时,江心月吐出几口水,猛咳了几下。
杜邦慌忙缩回持枪的手,准备藏起枪,但马上意识到:这个女人只是他临时改变主意才救活过来的,他随时可以杀了她,为什么要害怕被她知道他想杀她的动机?
想到这里,杜邦停止收枪的动作,对她怒目而视。
江心月睁开眼,原本为自己能够侥幸生存下来而心怀感激,却见杜邦的脸有些许微小的扭曲,他那对双眼皮的大眼因愤怒显得更瘆人,高挺的鼻子却被喷着怒气的大鼻孔破坏了美感,还没来得及看他性感的嘴唇,她就注意到他手中那把熟悉的小手枪,在刚才的昏迷之中,她隐隐感觉到太阳穴处有凉凉的金属物抵着,难道那个金属物就是他手中的枪?
至此,她所有感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瞪着大眼怔怔地望着他。
“看……看什么看?如果你死了,我就直接把你丢到湖里去!”杜邦心虚地骂着,眼睛望向远处,一望无际的湖面不禁让他陷入迷惘,他知道维多利亚往北有个唯一的出口,通往维多利亚尼罗河,他们可以沿着尼罗河直达埃及;但是目前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在水上行驶的交通公具,光靠他和木乃伊身上的太空服一直漂浮在水上也不行,且不说尼罗河上游随时会遇到急湍瀑布、鳄鱼猛兽,现在能不能把木乃伊和这个女人送到岸上还是个问题。
江心月仰望着蓝天白云,坐起身,眯起一只眼睛瞄着太阳在湖面上折射的光,随即激动地叫道:“赤道、东经33度!我们在美丽的维多利亚湖上!”
“白痴!这里是维多利亚湖谁不知道?嚷嚷什么?!”杜邦侧过脸,把耳朵从她嘴边移开,他可不想因为耳朵聋了而不得不再花时间去找一具健康的尸体来重新移殖大脑;但他随即想到刚刚听到的数字“东经33度”,立马转头问江心月:“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在维多利亚湖上啊。”江心月半躺在木乃伊的太空服上,指着湖蓝色的天空和飘渺的湖岸边,念念有词地说道:“蓝天、白云、碧水、棕榈树,这些就是维多利亚湖的特色啊!”
“废话!我是说前面一句话!”杜邦急促地催道。
“呃……赤道、东经33度……是这句吗?”江心月怯生生地问着,生怕惹怒了这个救命恩人。
看着她诚惶诚恐的表情,杜邦不经意又注意到她苍白的脸,现在她已经恢复意识,不像在高空中那般死白,脸色显然红润了许多,嘴唇也不再苍白无色,尤其是唇上似乎沾了点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绝美的晖光,令人看了欲罢不能。
杜邦烦燥地扭头转向别处,定了定神才回转头问她:“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
被他这么一问,江心月马上兴奋地向他讲解自己的专业知识:“你看太阳在头顶正上方,再看北边,那里的水流速度跟近处的不太一样,维多利亚湖进入维多利亚尼罗河之前,有一个大瀑布,地势险要,水流湍急……”
杜邦以为她故意卖关子,不耐烦地吼道:“废话少说!这些我都知道,不就是里本大瀑布?地势水流怎么样我都清楚,我是问你怎么知道具体的经纬度!”
被他一吼,江心月吓得瑟缩了一下,胡乱比划、语无伦次地说道:“呃……直角……夏季、非洲东二区,中国东八区,手表17:48,按时差计算……”
杜邦原想听听她有什么高级的见解,没想到她含糊其词,故意说得他一知半解,一怒之下又举起小手枪抵着她的脑门。
“啊——不要杀我!”江心月举起双手,重心一不稳就掉进水里,不识水 性的她无助地挥动四肢,一抓到漂浮物体便死命的揪住不放。
杜邦感觉腰部被什么东西勒得疼,探手一捞,倒抽了口气,这个女人竟抓着他的腰带不放!
“放手!”杜邦捞住她的手臂往上一提,她还死死地抓着腰带,他忍不住吼道:“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啊——”又是高八度的尖叫,江心月吐了几口湖水,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猛然发现自己的手竟从刚刚抓取的带状物移到另一种质感的条状物,而后者所在的位置正是杜邦休闲裤下的裤裆里,她瞪大了双眼,从杜邦难看的表情猜测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你还不放手!”杜邦用各国语言低声咒骂着,脸色时青时白。
“对不起……”江心月羞红了脸,突然感觉手中的物体变硬,脸色一下子刷白了,僵硬地松了手,身体失去支持又不自觉地往下沉,直到湖水再次淹没她的鼻腔,她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挥手求救。
杜邦面无表情地拉她出水,本想开口训斥她无能,头顶上方却突然出现一张网,随之出现是的一群开着小汽艇的黑人。
他们赤 身 裸 体站在船边,精神异常亢奋,像一群刚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病人,吆喝着拉网,把杜邦和江心月以及木乃伊一齐拉向他们的汽艇。
江心月吓得直抱紧杜邦的手臂,整个脸都埋在他胸口,不敢多看那群黑人的裸 体一眼。
杜邦冷笑一声,盯着汽艇上那些胜利者,并不打算做出任何举动,他倒想看看这些人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