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情定篇 第66章 愤怒&真相（1 / 1）
秦洛梦到了她的母亲。
秦梦茹散着长发凄凄侧卧在床上倚窗看着她，一张一翕的嘴巴念叨的都是一句话：“帮帮我帮帮我帮帮我……”
可是她不是男儿身，没能帮她圆了豪门梦。可是这样她就该受这么多苦遭这么多罪么……
她也想喊出来，大声喊句“帮帮我！”赫然又发现秦梦茹的样子明明是自己……
低声喊了一句，她终于清醒。
触目仍是那盏华丽的大吊灯，让她休克的思维一个激灵，又吱吱运转起来。
周遭静谧。昨夜。念一恒。
她蓦地都记起来，想坐起，一使力，从头到脚都是麻醉剂过后的酸疼。心里的苍凉又溢出来，抬手一抚身上，发现自己已经被松松套了衬衫长裙，但凌乱的衣衫告诉她昨夜不只是噩梦。
她真的被念一恒……
心里却已经麻木起来，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只是抱了丝被，雕像般坐着不动。韩漠……我该怎么面对你……
门忽然动了动，被推开一条缝，外面嘈杂的声音传进来。隐隐约约听到念一恒的声音，又夹杂着其他用话筒的陌生语调。
他果然提前通知了媒体。
她伏在自己膝上，忽然间又觉得外面安静下来。
片刻，门猛地被撞开。
念一恒被重重一拳击倒在地毯上，嘴角的血溢出来，还未撑起身又被拎住衣领，下颌上又吃了一拳。
“她在哪儿！你把她怎么样了？！”怒吼的声音充斥在房间。
“韩总的拳头果然很有分量，可惜你来的太迟了。”念一恒并未还击，伸手擦掉嘴角的血，冷笑着瞟了一眼跟客厅相通无门的卧室。
韩漠捏着拳头还要再打下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蜷坐在床上的秦洛。心跳突地停了两拍，松手甩开念一恒，慢慢朝床边走去。
秦洛听到踩着地毯的轻微脚步停在她旁边。
是他来了。
可惜还是迟了。
她缓缓从膝盖上抬起头，目光透过散乱的长发间隙跟他对视。
一夜间他仿佛憔悴不少，眼睛是红的，不知是因为找了她一夜未睡，还是由于刚才的愤怒。心脏似乎瞬间恢复了知觉，砰砰砰砰地，每一下，都疼起来。却不是为自己，而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糅杂了愤怒心疼自责痛苦的眼神，她如此心疼起来。
一只手颤抖着，轻轻拨过她挡在脸上的长发，抚着她脸颊。
她眼底却沉淀着哀伤过后的平静，轻轻蹭着他的手，嘴角淡淡弯了下，极轻地说：“韩漠，对不起。”
韩漠手一抖，大力把她按在自己胸前，紧紧抱住。低头吻着她头顶的发，手臂收的越紧。
她感到他浑身的颤抖，回拥住他，埋在他胸前闭上眼：“别怕了……漠……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还想着要如何面对他，现在却明白他一定比她更害怕，比她更痛苦，比她更需要安慰。
“……放心，我要杀了他……让他不得好死……”韩漠低低说着，眼神是从未有的凶狠可怕，不知在安抚她还是自己。
昨夜她电话打不通时就察觉不对劲，找了楼启卓，甚至问了楼煜煊，都没见过她。楼启卓想了想忽然焦虑起来，认为秦洛的失踪一定跟念一恒有关。几个人找到半夜都没找到，凌晨时楼煜煊某个报刊记者朋友才打电话透露给他，可能会跟之前有人秘密通报的“凯悦某套房清晨会有楼氏新上任的念总经理的重要爆料”有关。
他们立刻赶过来，果然看到一大堆八卦狗腿们已经围着念一恒乱问。韩漠直觉秦洛是被念一恒带走了，冲上前去就狠狠揍了他一拳，把他推进了身后的房间准备再问。
看到她的样子觉得心被掏了似地，不敢想象她昨夜是怎样被欺负的，浑身的血液燃烧着，直想把念一恒碎尸万段。是他没提前提防着念一恒，竟认为他得到楼氏就会罢手，是他没保护好她……
念一恒站起来，冷冷看着那边相拥的一对。可是，他报复的快感为什么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门又被推开，楼煜煊扫了一眼床上的秦洛，一把抓住他，眼神凌厉：“一恒，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切不是很明显吗？”念一恒居然觉得自己还能笑出来，看到好友眼底的心痛，盯着他：“你也要为了她揍我吗？”
楼煜煊再看一眼秦洛，明白了什么似地，愤怒起来，朝念一恒腹部捅了一拳，痛苦地说：“你这混蛋……怎么能那样对她！”
念一恒弯腰忍着痛大笑：“好……你们都是了她来找我算账的！”又抬头看向呆站着的楼启卓：“你不过来也补上一拳吗？”
楼启卓几乎站不稳，指着秦洛问：“你……真的侵犯了她？”
念一恒等着看他痛苦的表情，舔舔嘴唇：“可惜她昏了没反应，不然会更销魂。”
韩漠听了几乎要过来杀了他，拥着怀里不出声的秦洛又停住，两眼喷着火：“念一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楼煜煊又揪起他，拳头刚挥到他下巴，被楼启卓的话惊住。
苍老的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怎么……秦洛……她是你亲妹妹！”
这一声炸雷，让所有人都僵住。
念一恒先从呆愣中回神，踉跄着直起身，过去一把扯住楼启卓衣服：“你再说一遍！她是谁？！”
楼启卓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又重复：“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父亲念云和秦梦茹的孩子……”
楼煜煊远远看了眼愣着的秦洛，不信地皱眉问：“怎么回事？她不是你和秦梦茹的女儿吗？”
秦洛呆呆的，仿佛寒冷冬天里颤抖的一株小草，又无预兆地碰到了暴风雪。
韩漠一手抱着她，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似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她。也疑惑看着楼启卓：“说清楚。”
念一恒眼光闪烁，忽然想到秦梦茹日记本里的那个“他”，的确有可能是当时跟在楼启卓身旁的他的父亲。可是……他父亲与楼启卓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又怎么会犯下那样的错误！
“你撒谎！我爸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
秦洛觉得自己的脑子涨的难受，接二连三的意外冲击着她神经，昨晚到今天的时间仿佛长的像一年。她的父母是谁，忽然觉得一点也不想关心了，只想长长长长的睡一觉，或者，一睡不醒也是好的。
三双眼睛都等着解释，楼启卓闭眼平静了下，再睁开时，眸光浑浊而伤感：“我本来想永远保留这个秘密，承认小洛是我女儿，让她过得幸福，也算是对梦茹和阿云的补偿了……哎，终究还是要说出真相。”
当年楼启卓和念云一同到大陆创业，偶遇在外打工的秦家姐妹。楼启卓结婚后妻子一直没有身孕，想抱儿子的他也有过其他女人，但都没半点消息。温柔体贴的秦梦茹对潇洒多金的楼启卓一见倾心，尽管知道他已经结了婚，为摆脱贫困还是跟了楼启卓。他亦承诺如果秦梦茹能为他生个儿子就带她回台湾。
大半年过去了，秦梦茹的肚子也一直没半点消息。楼启卓当时受人挑唆已经在策划如何得到楼氏，常回台湾，一两个月才来看一次秦梦茹。念云那段时间却留在大陆，朝夕相处，慢慢喜欢上秦梦茹，甚至为了圆她的梦而出了“借种”的主意。当秦梦茹生下的是女儿后，原先一直兴奋期待的楼启卓有些灰心不满，一直拖着没有接秦梦茹回台湾。
念云却是心急的，想到那边刚出生不久的女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又激动又焦急。劝过楼启卓好几次，他都只是敷衍了事。念云自己派了人去找时，却发现秦梦茹已经病逝，而她妹妹秦梦若带着不满两个月的女婴不知去向。
念云的妻子一直不愿再生育，他对秦梦茹生下的女儿心切盼念，原想她们到了台湾再做打算。现在面对这样的结果，又怒又哀，冲动下暴露出了秦洛是他女儿的事实。楼启卓自然也是被恨意蒙了心，后来才用卑鄙手段击垮了念氏。
几个人静静听完，才明白当年为什么楼启卓连自己至交都没放过。
念一恒还是不信，冷笑着问：“你们既然都跟秦梦茹上过床，你怎么就能确定秦洛不是你的女儿？”
楼启卓面色微变，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这本来也是你父亲告诉我的事实，”顿了下，沉重地说：“我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有这样的隐疾，还是念云发现跟了他的女人都没生育才有了怀疑，以体检的借口帮他做了检查。当初他也这样问念云怎么确定秦洛不是他的骨肉，念云告诉他事实时他只能更羞恨难当，再加上自己的至交竟然和自己的女人合起来摆了他一道，最终才做出让念氏破产逼死念云的举动。
念一恒的眼神瞬间失去了色彩，呆着再说不出话。一切都解释的合情合理……秦洛，这个他一直报复折磨的对象，竟然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竟然是这样讽刺的事实……想起昨夜秦洛说“你会后悔的”，他还决绝地大笑，想不到上天果然给他安排了这么出乎意料的结局，让他连后悔都觉得难以背负起自己所犯的大错……
“哈哈……”他心智已经有些错乱，揪着自己头发跪在地上大笑：“老天……你真会开玩笑！……我果然，做什么都是错的！！”
抓住楼煜煊的手臂，他狂乱地喊：“你打我啊，打死我这个禽兽不如的人！”见楼煜煊只是皱眉呆呆看着他，又跌跌撞撞走到韩漠面前，却不去看一边的秦洛。
他一直伤害的人，竟然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啊！杀我啊！”他对着韩漠咆哮，此刻觉得只有死亡才能给他解脱，才能让他超负荷的心脏得以歇息。
韩漠握着拳头很想真的揍死他，却被身侧的秦洛紧紧拉着。
秦洛静静看着似乎发了疯的念一恒，想不出自己现在能对他怎样。揍他杀了他？叫她怎么对自己所谓唯一的亲兄弟下手……脑子嗡嗡乱响，自己心里的迷乱痛楚也不会比念一恒少。
要她怎么接受，一直陷害她让她为难，甚至昨夜侵犯了她的人竟是她同父的哥哥？让她怎么面对这么荒谬的事实，一看到念一恒就想起昨夜不堪的丑事？他宁可从不知道她的身份，做个平凡无奇的灰姑娘！
念一恒眸光转向秦洛，眼里晃过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又故意激着韩漠：“你怎么不动手？不是恨我昨夜欺负了她吗？动手啊！”
韩漠早忍不住，低咒一声，睁开秦洛，拳头直接挥了上去。他不管念一恒是不是秦洛的哥哥，只要敢欺负她，他都不会放过。
念一恒是纯粹找打的，挺着脖子重重挨了韩漠几拳，倒在地上，口鼻都鲜血直冒，却甘心承受着，嘴角甚至挂着笑。
秦洛看不下去，从床上下来，腿脚一软，被韩漠接住，趁机拉着他，也不看念一恒，低声疲惫地说：“我想回去。”
她也该恨念一恒，但此刻的心乱如麻让她的思维没办法运转，更不想韩漠现在就愤怒地把他打死。
韩漠狠狠瞪了一眼念一恒，又把目光调到秦洛身上，眼神一柔，帮她拉好领口抱起她，给地上的人丢下一句：“别以为我就会放过你！”抱着秦洛朝门口走去。
路过楼煜煊，他的眼里显出万分心疼，却只轻轻说：“你回去休息，放心，媒体那边我会处理的。”
秦洛眼眶微红，咬着唇淡笑了下，心里感激他的体贴。又平静看了楼启卓一眼，出了门，把头紧紧偎进韩漠怀里。
窝在他温暖的胸前闭上眼，只剩下他的心跳陪伴着，长长呼吸。
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