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无妄到访，相面之危（1 / 1）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诺大的殿宇内，众人皆高呼万岁，伏首下跪。卿千玑头埋的很低，既怕被黄袍加身的司翊看见，又想被他看见。到底是没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他面容消瘦不少，不由觉得心中酸楚。
翊儿，哪怕你亲自喂我喝下毒酒，我也对你恨不起来，因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亲弟弟，尤记得你牙牙学语之时，第一个会说的字眼竟是“姐姐”。更何况，若没有你，我本就没有资格活在世上。
我只恨，你身边还有奸人作祟，各地番王仍贼心不死，摄政王与王家依旧左右一方！
“众爱卿平身吧。”背靠着龙座，小皇帝的声音有些疲惫，也是，他不过十三岁，永乐长公主一薨，他才知道原来皇姐之前替他处理了那么多烦人的政事。
“墨侍书，无妄大师可到了？”他偏头对着随侍的墨澜问道。
墨澜拱手道：“禀皇上，已经派人去城门口迎了，但无妄大师毕竟是世外高人，行踪飘忽，微臣也说不准。”
“罢了罢了，行了一宿的祭祀礼朕也乏了，传令下去，让宴会开始吧。”小皇帝摆摆手，一脸疲倦与不满，“现在竟连我大凉都请不动上南院了。”
一旁的史官手写的飞快，将这一切都记了下来。墨澜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陛下有旨，宴会开始，请诸位入席就座。”
语毕，身姿曼妙的舞姬如鱼般涌了上来，管弦乐声一响，便翩翩起舞。
白湄接过宫娥倒的酒，抿了一口，“你可学过歌舞？”
卿千玑温顺答道：“依稀记得幼时母亲曾教过我，奈何我太愚笨，未能学会。”
“若像这些舞姬一般是为取悦他人而舞，不会也罢。”白湄不再理她，有不少小姐公子们过来敬酒，白湄一一示意，身份低的来敬酒，她就只点头一笑，身份高点的，就轻抿一口。若是像眼前这位面如冠玉的宁世子，就只好一杯全饮尽了。
宁显荣也扬了扬空酒杯，却是朝着卿千玑的方向，白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于是乎冷冷地斜了卿千玑一眼。
倒是白中元，出声提醒了一句，“千玑，还不回敬小侯爷一杯，莫要失了礼数。”
闻言，她只好点头应是，斟酒敬了宁显荣一杯。
歌舞换了一批又一批，美酒也热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白湄让婢女为自己捏肩，瞥了眼卿千玑，见她还是端正地坐着，挑不出差错，不由发自内心的佩服。
远处一声响亮的通传：“上南院无妄大师到——”
众人精神一振，赶紧坐直了，小皇帝被墨澜叫醒，等的太累，他已经睡过一觉了。
卿千玑把头埋的低低的，心情也有些忐忑。上南院的人确实有些道行，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算作死人，还是算作活人。若让无妄大师抓个现形，那可如何是好？
“上南院无妄，携弟子宿白来访大凉，大凉皇帝圣安。”
众人看向大殿中央，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两个人，同样的黑色宽大的风袍，将整个身躯都掩藏了起来。说话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柄银丝拂尘，另一个头戴风帽，两人面貌都是二十出头，五官平凡至极，看一眼就忘。
这跟人们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模样实在相差太大，底下一片唏嘘。卿千玑心底冷笑，以貌取人之人，终要吃大亏。
上南院的弟子下山，都是要披上一张人皮面具，因为他们是相术之人，若是在人前暴露了真实面容，万一被其他术士看透了自己的命格，可就遭了。
兵部侍郎是个脾气急躁的，等了大半日等来了这样普通的两人，火气一上来，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大师，见了皇上也不叩首行礼，没准就是两个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
无妄笑而置之，他身后的男子却是淡淡开口：“山根赤红，七日之内必遭火殃。”声音清越空灵，余音绕耳，甚是好听。
兵部侍郎听了自然是气的不得了，正欲起身理论，一不小心碰倒了桌上暖酒的小炉，火苗遇了酒，整个桌案瞬间烧着了，他也不能幸免，官袍都燃了起来，慌张地四处逃窜，众人纷纷退避。
一阵清风过，众人还在慌乱之中，谁也没看清那黑衣男子是怎么出手的，所有的火都一下子熄灭了，徒留袅袅青烟，兵部侍郎吓的瘫倒在地。
依旧是那清越的声音：“大人还是小心些好。”
小皇帝也有些懵了，还是墨澜反应快些，一挥手遣来一排宫娥，“将张大人请下去换身衣裳。”他又朝那二人拱手道：“我朝臣子有眼无珠，还请无妄大师海涵。”
无妄还是笑而不语。
小皇帝也清醒了过来，瞪了被搀下去的兵部侍郎一眼，开口问道：“大师，此次朕请你来是为了询问上月四日天象异变，不知您有何看法？”上月四日，彗星陨落，天生异象，钦天监的那帮老头子整日念叨着是不祥之兆，他听的脑袋都大了。
上月四日，是永乐离去的日子，司研华手中酒杯应声而碎，碎片刺入肉中竟也不觉疼痛。
听到这，卿千玑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只见无妄笑着摇了摇头，“星曜陨落，天生异象，既是结束，也是开始，其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皇帝一急，这说了跟没说似的，“那依大师之见，朕该如何是好？”
“皇上毋须心急，紫微命盘已经重置，七大主星也已入命于凡人中，我的弟子宿白会留在这里，找到这些人。”语毕，鞠了一躬，转身欲走。
小皇帝还听得云里雾里，他将弟子就在这，是什么意思？上南院的人不是只有在天下动乱之时才出世的吗？
墨澜的声音在却此时突兀响起：“大师留步，不知大师能否为这位小姐相一相面？”他的目光温和，望向卿千玑，他的手指修长，指向卿千玑。
座中，卿千玑心头一跳，艰难抬头，对上无妄洞察一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