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颜国色,侯爷风流(1 / 1)
第二天一早,天空刚泛出丝鱼肚白,卿府门口的台阶上,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静静地立在晨雾之中。
青烟紫绣游鳞的曳地长裙,配上云纹滚边的素雪纱衣,三千青丝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仅一支白玉簪子作陪,莫名的多了几分难言的清贵韵味。
福儿在一旁看的入神,只觉得虽然小姐就气定神闲地站在自己面前,可却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她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
卿父也收拾妥当准备外出办公,一出门就看见了晨光中的二人,不由疑惑道:“怎么起的这样早?”
“父亲安好。”卿千玑闻声转身,规矩的行了个请安礼,又抬头从容说道,“既是等人,礼数自然要做足,总不能让白家等我们。”
良久,都不见有回应,他深深地凝视着自己,最终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你穿这套衣裳,与你母亲有七分像。”
他又侧身对福儿吩咐道:“你好好跟在小姐身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福儿笑着应了声是,卿父又低声叮嘱了一番,才缓缓离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辆并不显眼的圆顶马车从晨雾中显出面目,马蹄声也渐渐清晰可闻。那马车准确无误地在二人面前停下,下来一个年纪尚轻的绿衣婢女,并没有要走近的意思,只是站在车边不紧不慢问了一句:“可是卿家小姐?”
“正是。”卿千玑上前回话,脱下手腕上的一个细银镯子,不着痕迹地塞进绿衣婢女的袖子里,“想必你们是绕了不少路过来的,定是万分辛苦。”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着十二分的诚意,语气里的歉疚也恰到好处。
“卿小姐言重了,我们做下人的哪有辛苦一说,服侍主子是我们的福气。”一番话反倒让绿衣婢女显得有些局促了,她讪讪一笑,又从车上拿出一张矮凳,“卿小姐还是快些上车吧,这长街离永乐公主府还有好大一段路,误了时辰可就失大礼了。”
“永乐公主府?”卿千玑表情一凝,语气多少有点不自然。
“是啊,就是在永乐公主府。”绿衣婢压低了声音,借着搀卿千玑上车的空当悄声道,“奴婢也是听主子们议论,永乐公主才殁了一个半月,这闻喜公主就盯上华丽无比的永乐公主府了。”
行了大概有两条街的车程,马车内,卿千玑面色依旧宁静,只是眸子里却比平时多了让人心寒的冷意。福儿倒是没察觉主子的变化,坐在一旁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车厢,啧声道:“白家的马车和老爷平时出门坐的也没什么不同嘛!”
“福儿,休得胡言。待会进了公主府,你只管闭嘴做个哑巴,什么话也别说。”卿千玑语气清冷,极为严厉地瞪了福儿一眼,白家派来接自己的马车,只怕是比给外室子女出行的还要简陋,能体面到哪儿去?
福儿受了训斥,委屈地抹了把眼泪,模样有些可怜。
卿千玑叹了口气,越发想念起前世的贴身婢女阿耐,也不知这次去公主府,能不能见上她一面。还有墨澜,府里的管事,那个天塌下来也镇定自若的男子。
正想的出神,一抬头对上那绿衣婢女,卿千玑和善一笑,这一笑落在福儿眼里多少有些刺眼。
那婢女眼神躲闪了一会儿,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卿小姐可知这春花宴是做什么的?”
卿千玑露出迷惑的表情,“烦请告知。”
“这春花宴,说白了就是世家公子小姐们交友识人的宴会,这怎么交友呢?”那绿衣婢女看了眼她这简单的发髻,“依礼,女子需头簪春花,因宴会中有一项以诗会友的玩法,便是公子们以小姐们头上的花为题做咏物诗……”
所以京城每到三月,花卉的价格都会剧增,尤其是芍药和牡丹,不少小姐们不惜一掷千金求得名贵独特的花卉,只为在这一日能艳压群芳,让世家公子们为自己题诗,名为咏花,实则咏人。
浅浅一笑,点头感激道:“原来如此,多谢解惑。”
“可是您没有簪花,公子们便是想题诗也没法了……”绿衣婢女故作惋惜了一会,又从横阁里拿出了个深碧色的瓷盆,里面用清水养着一朵妃红色的牡丹。
“好在大小姐想的周到,早有准备——”
绿衣婢女将这朵碗口大小的艳红牡丹戴在卿千玑发髻间,动作迅速到福儿都来不及阻止,“这颜色也太过艳丽了,还不如奴婢去路边剪一簇桃花来的好!”
“你这没眼力劲的丫头懂什么,这朵牡丹叫‘红颜国色’,一朵可值一百两银子!”
绿衣婢女沉声呵斥了福儿一句,立马将她唬住了,只能在一旁对着牡丹花干瞪眼,拿下来不是,不拿下来也不是。
马车一阵摇晃,随即利索停下,车夫掀了帘子探了半个头进来,“卿小姐,永乐公主府到了,大小姐她们就在前面。”
卿千玑略一点头,又回头对绿衣婢女浅浅一笑,算作道别,抬手扶了扶头上那朵艳俗至极的牡丹花,心里恶寒了一把,领着福儿下车。
一下车,福儿便是睁大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眼前的从未见过的盛景另她眼花缭乱。
奢华绮丽的车马如孔雀开屏般散落在公主府门口,锦衣玉带的英俊公子们,高鬟粉面的优雅小姐们,福儿只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由盯着公主府的鎏金匾额喃喃道:“这公主府得多大,才能挤得下这么多人。”
“我方才在车里嘱咐过你什么?”这样的光景,卿千玑不知见过多少,然而她从不觉得热闹,只觉得冷清,寂寞。远远的看见了一群姿容出众的女子,提步向她们走去。
身后,福儿紧张地用双手捂住嘴,小姐吩咐了,自己不能说话不能说话!
远望着那个清冷脱俗的女子,嫡女的出生,出挑的样貌,出众的才情,白湄可谓是当今京城风头最盛的女子。她的身后,婷婷地立着四个正值芳华的美貌女子,只是与她比起来,实在逊色不少。
卿千玑福身行了个礼,声音柔悦:“千玑见过白湄表姐。”
白湄连一眼都未看她,待到婢女向迎客的侍者递交请帖后,正欲踏入门内。
身后那个清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位侍者,我是白家的外亲,与白家的小姐们一道来的,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没有请帖便是没有证明,不能放你进去。”
“那白湄是我表姐,我的母亲是——”
“她是与本小姐一道来的。”白湄这才转身,面露不悦,当真是个没教养的粗野丫头,怎么能让她说出那个让白家人蒙羞的名字!
也是在这时,她才正眼看卿千玑,只见她笑吟吟地站在那儿,说不出哪里出色但全身妥帖无比,看着倒还算顺眼。当然,除了自己送她的“见面礼”。
侍者得了吩咐,恭敬地退到一边放行,卿千玑正欲进门,只听闻耳畔响起一个满含调侃的声音——
“白大小姐这表妹真是个妙人儿,与你相比都不差分毫,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喜欢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