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二甲基醛(1 / 1)
叶霖的父亲,我小时候常常见到,都是在冬天时候。
那时候冬天,便会从都城搬到这里住,倒不是很暖和,只是很舒服。
南方的冬天,会相比舒服一些。
叶叔就是那时候常常到我家来,一身貉子毛的大衣,怀里就抱着叶霖,叶霖就是踢踢打打,瞥着嘴,很不乐意模样,嫌弃这样子太小孩子,没出息。
其实,我们俩家住的不远,都是青石路走进去,白墙黑瓦,拐个弯子就能看到,但是我不找叶霖玩,叶霖也看不上我。
所谓玩伴,也就是叶叔到我家或者父亲带我拜访他家时候。
现在见到这个老人,依旧是曾经住处,繁华落尽,叶落归根。
只是我家转卖他人,不知道买主是谁。
物是人非,叶叔着实不是记忆里那个一身貉子毛,英俊潇洒的男人。
“叶叔。”我很恭敬。
“你来了。”他眉眼皱纹深如鱼尾,叫我到他身旁,抚着我的背,心疼地看着的腿,叹了口气,“阿雨,受苦了,以后一些事情二子会帮衬着你,也能少受点罪,我也好对你父亲有个交代。”
二子,是叶霖的乳名。
父母用生命将儿女抚养长大,儿女再为父母养老送终,生命延续,一代一代。
叶叔,已然时日无多。
“我的钱包,和你有关系么?”
“哪个?”叶霖这样问,我反而意外,他便上楼,一会下来,丢了个小荷包下来,又晃晃手里的包袋子,“两个都是你名字,周时雨,哪个成。”
小荷包上,绣着我的名字,这是母亲作品,针工细密,工整漂亮。
“怎么在你这儿?”
“这不你塞给我的,说什么做好朋友。”
我想了想,确实有过那么一出。那时候端午节,洗了艾嵩澡出来,母亲给我系着绒线,他就噗啦闯了进来,躲在我家门后,说是在玩躲猫猫,母亲很配合地合上门,让我与他玩玩,于是就傻乎乎地送出些交朋友的礼物,拉近感情。
原来,年少的事情还是记着,只是太久没有相关的人和物,不怎么想起而已,想到这儿便笑了笑,正要将小荷包交给封真拿着,叶霖一步跳下楼梯,带风一样,直接夺了过去,眉头微挑,“这是我东西,贪污呢。”
“不是说好朋友么。”
“亲兄弟明算账。”
这时候,我确定,钱包,确实不是他拿的。
他这人,和年幼时候一样,敢作敢当,不是就不是,是就是。
路过自己宅子,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月光宁静,树影斑驳摇曳,暗香弥漫。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轻轻念出声,封真已经开了门,看着我,只是我不想进去,摇摇头,“这里和叶叔家那边一样,何况该拿走的当初都拿了,没必要去看看。”
“我想看。”封真说。
这让我意外,这高大的身影已经转身,月光下,宛若凝玉,光洁美好。
封真,其实是多么简单的美玉。
我加快些步子进去,刚刚进来,整个人便是微怔着,难怪那阵暗香。
此时六月,薰衣草花开。
月光下,紫色流转,晕染淡淡的光洁,安心舒适。
喜欢薰衣草的,是我。
“买主?”叶霖直接将烟圈放到我的杯子里,烟雾袅袅,颇有仙境之感,不过这酒,我是不会喝了,“老爷子一回国听说这事儿火着呢,神不知的鬼不觉就给人收走了,那时候正好你在里面,没法通知。”
他说得轻松,我却知道另有隐情,“你见过那人么?”
“老爷子见过。”他将我的酒杯端过去,一饮而尽,舔了舔唇角,凑向我,酒息扑鼻,湿湿热热,“周时雨,你还记得成为好朋友前提条件是什么?”
“荷包给你。”我后退些,他便伸手揽着我的腰,笑得挺恶劣,“你还是这么不记事,真不知道怎么考上大学的。”
“祖上庇佑。”
“以后也庇佑一下我,如何?”
“咱们是兄弟,这点没什么问题。”
他便是眯着眼睛笑着,嘴角勾得更恶劣,“没准儿,真能做个DNA,要不然,我爸怎么那么疼你。”
话里有话,只是,他并不说破。
这么多年,我变了很多,也还有很多没变,其中一条便是喜欢前后联系,推理一番,寻找所谓病原体。
“我没有想过,自己坐牢,还会有人担心着。”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叶霖拉着我坐正,又倒了杯酒出来,他这人虽然年轻,却十分爱喝酒,举杯消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按着他的手,正压穴道,一杯酒摔在地上,湿了一地。
“少喝酒。”我说,“成为好朋友前提。”
“也许你死了,我会少喝一些。”
“那真是遗憾。”我将那剩下半瓶酒,举起来便昂头喝着,喝水的模样让他微怔,随即一把夺下我手上的酒,“找死别在这儿。”说着便反扣着我叫吐出来,“你这人,当医生也是祸害人。”
我只是抽得胃疼,一会儿直接便吐出血来,“封真,封真!”我叫着,叶霖低唾,“这时候还想着怎么算计人。”说着便要一把将我扛起来,犹豫片刻换成了抱着,跑向他的车,“周时雨,你可别死啊,要不然你那些东西都得给你烧了,别死,别死......”
别死,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