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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玄英(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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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芳荨与李玄煜一行人被无相大师在寺中留宿一夜,翌日一早才下山。

二人分外投缘,秉烛夜谈,甚至还与那位泽清公子三人一同结拜为兄弟,泽清为大,李玄煜排行第二,云芳荨最小。

可惜下山之后,云芳荨便与二位兄长意犹未尽的道别,唉声叹气的带着长安几人回到了别庄。

九月初一,侯府派人接了云芳荨与秦姨娘回府。

一行人自此又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侯府偏院。

数日后,长安与长风回暗堂复命。

“定亲?”

炎迦听过二人的禀报,冷冷一笑:“死人怎么定亲?三日内,将这位林公子送去阎王爷那儿结冥婚罢。”

“是——”

“侯府后院这些日子定然不消停,你们好生保护在小姐身边寸步不离,暗堂这边暂时不必回来了。”

炎迦扫了二人一眼,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一时煞白。

正此时,门外进来一人,半身血迹浸湿衣衫,他恭敬的对炎迦行了一礼:“主人,人杀了。”

这男子年纪不轻,身材高大健硕,长发缭乱,肤色蜡黄,宽额厚唇,似乎并非中原人士,面有刺青,吐字也带着古怪的僵硬腔调。

炎迦颔首,淡淡道:“这是我前日寻来的新人,日后他唤长宁。”

长安一僵,下意识的看向那男子,却只撞进了一双野兽般冰冷浑浊的眸子,对杀气的极其敏锐让她几乎是下意识握紧长剑,蓄势待发。

半晌,她终是缓缓放松了身子,转身离开,说不出的意兴阑珊。

对炎迦来讲,长宁不过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他们也不过是他养的杀人的一把刀,一条狗罢了,谁叫什么,又与他有何关系。

“哟,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这死丫头死在外面,荒山野岭没人埋,叫野狗獐子叼走了呢!”

几年未见,那妖艳如曼陀罗的女子依旧嘴巴恶毒。

“月眠师父。”

花月眠冷哼,“瞧那脸晒得像碳一样,手也粗糙得不成样子,你家小姐是支使你去下田犁地了么?还有你这枯草一样的头发......”

“月眠师父。”长安无奈又唤了一声。

“朽木不可雕!”

花月眠将她从头到脚好一通数落才罢休,最后哼了哼:“还能留着小命回来算你走运,乖乖去侯府伺候你那金贵的小姐吧,这些日子少回来。”

想起长风之前所说的话,长安不禁问道:“是不是有仇家找上门?主人他...是不是受伤了?”

花月眠似笑非笑:“怎么,你想借机造反?”

长安沉默以对。

半晌,花月眠也自觉无趣,狠狠瞪了她一眼,悻悻道:

“你可听说过西域魔教?”

长安点头。

江湖上略有耳闻,十几年前天山声势浩荡的魔教,教众千万,杀手无数,令西域三十六国闻风丧胆。

“曾经我和炎迦都是魔教的杀手,过着牲口一样的日子,后来底下一些有野心的人就聚集起来一同反了,炎迦和那教主有血海深仇,他亲手杀了教主,然后我们就一同逃到中原来了。”

“现今魔教又有了新教主,是老教主的儿子,聚集了曾经的部下,打算重振旗鼓,自然要拿炎迦给老教主报仇,祭旗立威。”

她漫不经心道:“不过燕京距西域万里,天子脚下,他们鞭长莫及,掀不起多大风浪,几只小鱼小虾罢了。”

长安知晓这一切并非她说得那样简单,但她没有再问。

她造不了反,也不会盼着炎迦死,她必须盼他活着,长命百岁,否则他们身上的蛊毒谁来解?

“你就没有其他要问的了?比如,那个鞑子?”

长安看着她,不做声。

花月眠冷哼一声,骂了句闷葫芦,

“那鞑子是炎迦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平常闷不做声,也不肯说来历,武功奇高,跟个傻子一样古怪的很,偏偏炎迦真敢留他,长宁这名字给他叫真是喂了狗......”

长安忽然站起身,“我走了。”

也不顾身后花月眠的叫骂,她兀自离开,临出门之际,她终是回头轻声道:

“月眠师父,你自己多保重.....”

......

靖国侯府中自侯夫人一病不起,赵姨娘当家后,原有的安宁一去不返。赵姨娘是二房,二少爷与五小姐俱是她所出,本就深得侯爷宠幸,平日里颇为嚣张,现今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大少爷是嫡长子世子爷,自小便是二皇子伴读与其交好,如今在礼部当职,大小姐云芳菲嫁与四皇子为妃,二小姐三小姐虽是庶女也已出嫁,这些人碍不到赵姨娘,她自然不招惹。而留在府中的其他姨娘庶女,便成了她欺压的对象。

借侯夫人病重之际,她欲为女儿云芳芊谋个好亲事,奈何上面还有四小姐未曾出嫁,故而她向侯爷吹了枕边风,说不如借此机会冲冲喜,去晦气。

云澜涛向来不理后院之事,若不是赵姨娘提起,他几乎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女儿,便随她做主。

赵姨娘得此应允自然肆无忌惮,为云芳荨定的那门亲事夫家是落魄府邸的庶子,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谁成想还未文定,那男方就夜里喝高了酒失足掉进护城河里淹死了,亲事告吹。

靖国侯府虽名气在外,但府中四小姐从来不见踪影,听闻还身患顽疾,一般门户即便欲巴结侯府也不愿结这亲事,此事一时间便搁置了下来,赵姨娘对此颇有怨气。

云芳芊因此也对云芳荨暗自怀恨,儿时起两个人便彼此有嫌隙,如今更甚,寻了机会便来找云芳荨的麻烦,可来来去去都是些闺阁小姐的无聊手段,长安长风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分外纠结。

最后终是长乐一包毒/药了事,五小姐躺床上十天没能下地。

云芳荨倒是不乐意,她可还没和这个妹妹玩够呢,每日看她巴巴来找茬,再灰溜溜吃亏而走,也是一大乐趣。

终于有一日,五小姐和六小姐在花园里意图绊倒云芳荨叫她当众出丑时,被云芳荨忍无可忍的反击。

她佯作中招摔倒,倒下时“惊慌失措不小心”踩断了云芳芊的小腿。

此事终于惊动了靖国侯云澜涛。

适时不巧,四皇子魏王李世贤携妃云芳菲至靖国府拜访。

长安和长风伏身在暗处,看着侯府里大夫丫鬟进进出出乱作一团,大厅中云澜涛面沉如水坐在上首,魏王李世贤与云芳菲在一旁施施然袖手,众夫人小姐俱在,云芳荨垂头跪在中央,看不清表情。

“小姐,会不会有事?”长安不禁开口。

长风摇头:“小姐聪敏机警,定是想好了对策,我们静观其变罢。”

赵姨娘又气又恨哭哭啼啼求着侯爷做主,秦姨娘吓得脸色惨白不住为女儿求情,两个女人吵吵闹闹让人头疼不已,最后被云澜涛厉声喝止,都息了声。

“芳荨,今日的事,众目睽睽下你伤了你五妹,你可有话说?”云澜涛沉声道。

众人一愣,谁也没想到侯爷开口并非责骂却是询问,包括云芳荨。

只见她缓缓俯身叩首,抬头泪光盈盈道:“芳荨多谢爹爹给芳荨一个解释的机会,今日五妹之伤与芳荨无关,是五妹先挑起的事端,她伸脚绊我,芳荨这才不小心摔倒在五妹身上,在场还有其他人,爹爹大可询问六妹和大姐她们。”

云澜涛沉声道:“芳菲,芳菱,事情是这样的么?”

云芳菲欠身福利,柔声道:“回爹爹,适时芳菲正与王爷赏花,并未看到始末。”

一边六小姐云芳菱年纪轻胆子小,早已被吓傻了,哆哆嗦嗦跪在一边,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是五姐的主意,我什么也不知道,爹爹不要罚我,不要罚我......”

云澜涛目光扫了不争气的小女儿一眼,对云芳荨道:“既无证人,我不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毕竟芳芊伤了是事实。”

“爹爹,可芳荨也受伤了!”云芳荨委屈的卷起衣袖,露出擦伤流血的小臂,“芳荨从小身子弱,之前卧病在床到别庄静养了两年,近日才大病初愈,侯府上下皆知,试问芳荨又怎有能耐伤了五妹?”

云澜涛似被说服,犹豫不决。

这时李世贤忽然开口,他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侯爷,方才本王恰好看清了事情经过,是芳芊妹妹不对在先,芳荨妹妹似乎也出手过重,许是女儿家闹了什么小矛盾,既然两位妹妹都受了伤,也算受了教训,便不要再深究了吧。”

云澜涛沉吟片刻,“既然王爷开口,这事便到此结束,芳芊芳荨下去养伤,你们以此为戒,下不为例,不然必有严惩。好了,都下去吧。”

“侯爷——”赵姨娘心有不甘,还要说什么,毕竟芳芊断得是腿,调养不当就此废了也说不定。

云澜涛冷冷瞥了她一眼,赵姨娘的话便噎在了喉咙中,她终归是不敢在侯爷面前放肆,忿忿的下去看女儿了,临走时怨毒的瞪了秦姨娘母女一眼。

云芳荨倒是不悦的盯着魏王,这人明明看清了经过却不肯说话,一说话就搅乱了她的计划,若不是这样云澜涛会狠狠罚一罚云芳芊也不一定。

李世贤视若无睹,携云芳菲就此与侯爷告辞离去了。

......

回王府路上,马车里云芳菲欲言又止。

李世贤悠然一笑,本就俊美的皮相说不出的风流:“芳菲可是有话要说?是否对本王今日之举不满?”

云芳荨眉目低垂,柔声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不解,王爷怎会出言相帮四妹?明明......”

“明明你也看清是她故意伤了芳芊是不是?连你也看出的事实,侯爷怎会看不穿?但他既然起了犹豫,便是不想罚你四妹,我出言顺水推舟岂不是正合他心意?”

李世贤似笑非笑望了她一眼:“本王知晓侯夫人病倒后,你疑心大生,看侯府里那些个姨娘庶妹都起了敌意,但你终要记得,你嫁进魏王府,便生死都是王府之人,侯府诸事与你再无关系,而本王若有事,你死也要陪葬。倘若看不清这点,妄你聪颖过人,岂不是白费了侯爷将你嫁与我的一片苦心?”

云芳菲一颤,低声道:“妾身谨记。”

马车平稳的驶过街巷,车外灯火晦暗不明,影影绰绰。

李世贤拉过她的柔荑,在手中反复把玩,笑得意味深长:“你这位四妹妹着实有趣,原先本王怎么不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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