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荷间情切（1 / 1）

自古女子们的身世，命运两济的少，命好运歹、命歹运佳、命运皆差的倒比比皆是。

你看美娘被高门大户、富豪公子们追逐，那些公子哥儿们，一味只眠花卧柳，哪里知怜香惜玉。

除了一位韩俊永。

韩俊永自诩风流，除爱慕美娘颜色外，更爱美娘清标，闻得她善吟诗作对，写作俱高，求诗求字。

那一帮富贵闲人的公子们，见到韩俊永求得字画来，争相求见美娘。结果美娘日不离门，整日在屋子里写字画画，艳名四播，在这临安郡弄出天大的名声来。

韩俊永喜欢美娘，但他并不唐突佳人，只是温存体贴，带美娘赏景游乐。

“美娘，今日我带你到西湖赏荷。”七月上旬的一个日子，一大清早，他就带着美娘到西湖游赏。

在西湖上泛舟，美娘看着映天的碧绿荷叶，亭亭玉立的荷花，泛起微笑，满池荷花都一下子失色了。

韩俊永看着与荷花两相映衬的美娘，不由得看痴了。

“韩衙内，我于花中偏爱莲。”

“美娘，莲花都不及你美。”

“韩衙内，你又取笑我了。我给你吟诵一首柳耆卿的《定风波•自春来惨绿愁红》。”

韩俊永在湖船内，独自与美娘对坐着，听到美娘兴致如此之高，要吟诵柳七之词，不由得拊掌大笑，一时间笑声回荡在莲花碧叶中，荷看看有万柄之多，青盘翠盖，一望无垠。蓝天上的白云在水中行走，湖船悠然前行，湖船上风流才子与佳人似神仙伴侣一般。只是那撑蒿的奴仆盯着水面，哪里有雅兴欣赏美景与小娘子。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韩俊永看着美娘，听她婉转动听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悔当初，不把雕鞍锁”时，已是泛着泪花，及至“免使年少，光阴虚过”时，珠泪就滚落下来了。

“美娘，你怎么忽然如此伤心？我看柳耆卿这首词写得生动已极，正像是一个闺中少妇悔叫夫婿觅封侯一般的情景。你如今又没有夫婿，何至于伤心如此？再说了，美娘，要是你喜欢，我就每日陪着你，蛮笺象管，看你闲拈针线，绝不让你年少光阴虚过。”

“一边儿去，你就会拿我取笑。”

“我何曾取笑过你，美娘？我当你作亲人一般看待。”

美娘心道，这韩衙内倒是真正温存体贴。

美娘这般年纪，情窦初开，最初对于韩俊永，也不过是当作富贵公子一般对待。后来韩俊永几次三番来求字画，又带着自己到处玩赏，逐渐熟络起来，将他当作哥哥一般对待，从无施以半点心机，又从无矜持之意。忽然见韩俊永拿自己开这种玩笑，不由得又气又好笑，她自然知道韩俊永对自己并未有非礼之想。

“韩衙内，你再拿我取笑，我可就要生气了。”

“美娘，你可别误会了我一番好意。我见你最初观景灿若春花，及至念到柳耆卿这首诗，竟然掉了眼泪，只是想逗你，让你破涕为笑嘛。你看，你果真笑了嘛。”

美娘只是感叹自己落于娼家，想做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难矣！那些少妇尚能悔教夫婿觅封侯，可是自己，将来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可不是命运可怜，纵使那词中少妇都强于自己！

韩俊永当然知道美娘又在自怜自伤，他只好陪着美娘慢慢恢复情绪，开心起来。韩俊永眼里的美娘，这时还只是一个爱哭鼻子爱闹情绪的小娘子。

他拿出碧玉箫，呜呜咽咽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