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谗言(1 / 1)
“徐徐图之?”墨逸鸣疲惫地淡笑出声。
搁下笔他靠进椅背里长叹一声,“我何尝不想徐徐图之!”
“可是二弟三弟,天~~朝国势日衰,危在旦夕,容不得我慢慢等了!不是本太子说丧气话,照这般下去,祖宗基业怕是毁不久矣!”
“可若是想一夜之间将这百年间积累下来的沉疴流弊斩草除根……”
墨逸凌望着书案后显出一脸憔悴的墨逸鸣无不担忧地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兄……”
“水之所以能够覆舟,”不待墨逸凌把话说完,墨逸云却起身打断了他,“是因为那舟不够牢固经不起风雨!”
踱至墨逸凌身边,墨逸云面对着墨逸鸣站定,“太子殿下有着这般卓识远见,身边又有博学广识的柳太傅帮衬着,父皇不反对,再加上你我兄弟齐心协助,”他说着转身望向殿门之外,“我相信天~~朝繁盛的未来,指日可待矣!”
“可是……”
“三弟的顾虑为兄明白,”墨逸鸣亦起身来至门口站定,“本太子自然知道这是一条布满荆棘之路。可即便荆棘丛生道路难行,我本太子也要走下去!而且得走得快!不走下去,没有出路;走得慢,则会被身后追着的虎狼吞噬。”
“三弟,”墨逸鸣拍了拍墨逸凌的肩膀,那肩还不够宽厚,不够硬朗,却有着朗朗正义,铮铮傲骨,“你刚从南疆回来,自是最清楚不过。我们天~~朝如今已是暮年之姿。而南疆,西蜀,北戎,甚至于更北的金宛,哪一个不是正当壮年?!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虎豹豺狼?”
“我寻找变革的机会已久,父皇近些年虽然不理朝政,却也不会完全坐视不理。”抬头望天,墨逸鸣眸中尽是忧虑之色,“现下,我只有趁着父皇不在景安,尽量多尽量快地推进革新罢了。”
“御林军齐统领答应帮我拦下去父皇那里告状的朝臣,三弟也已知会若昭仪尽量久地拖住父皇,”墨逸鸣左右看看,伸出双臂一左一右拍在身旁两兄弟的肩上,“这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这样的大好机会,本太子不能错过啊!”
“嗯!既然皇兄心意已决,臣弟定当全力支持皇兄!”墨逸云一脸正义,“眼下这些在皇兄这里吃了闭门羹的大人们,必定会想法设法去温泉行宫找父皇告状,臣弟这就布置人手严密监视他们的行踪,令他们一个都走不出景安!”
“好!”
很多年后,墨逸凌仍然记得这一天,记得年轻冷峻的太子墨逸鸣望着天空飞卷的流云留下的一番话:
“我不怕众人非议,不惧小人谗言,也不担忧坐不坐得稳这太子之位。我只希望,能够看着天~~朝江山不改,看到百姓安居乐业。臣属,有所为,于我——便是安慰!”
那一天,风轻暖,柳新绿。
天尽头,有雁归来。
……
六日后,距离景安五百里之遥的温泉行宫内。
“皇上啊!~求您一定要为臣等做主呀!~”
一众老臣跪伏于行宫琉璃阁外的院落里,为首的却是几天前在东宫气火攻心,据说患了急症一病不起的沈仑。
“皇上,太子殿下的‘废八股’之举,令众多读书人一夜之间成了废人,要不了多少时日,天~~朝必会乱套啊!”
通政史王大人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皇上,太子殿下整肃官吏没错,可替换上马的人却全成了柳崇正的门生,一家独大必成后患呀!”
左都御史孟大人一脸正义,义愤填膺。
“皇上,我们何家世袭的爵位乃是□□皇帝分封的,现如今太子殿下要取缔爵位,少了这份俸禄事小,可□□皇帝的恩赐我们何家不能忘啊!太子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我们何家做忘恩负义之人呐!……”
工部侍郎何大人满面怆然,悲愤交加。
“够了,够了!”墨启渊端着茶盅眼风扫过跪于脚下的众人不为所动。
“朕还不清楚,你们呐……不过是因为身家利益受损,这才气不过跑朕这儿来告状的,不是吗?!”
被看穿了心思的众人一时嗫喏,哼哼唧唧地抱怨着,却都不敢再明说什么。
“皇上,这缩减开支本是对的,可太子殿下居然连皇上您特别交代的为若昭仪下月生辰所备用度也一减再减!令老臣,实在是难办啊……”
恰在此时,礼部侍郎袁大人忧心忡忡的一句,仿若照亮夜空的烟花,瞬时擦亮了众人颓暗的双眼。
“哦?若昭仪的生辰用度是朕临走前亲自交代的,皇儿……”
“皇上,臣的三子纨绔不化,屡教不改,太子殿下治他的罪,臣无话可说。但臣一家事小,可天~~朝事大,皇上事大呀!”
跪在首位的沈仑见缝插针,及时地抓住了机会,痛定思痛涕泪交加地诉说出着内心惶恐。
“其他的臣就不说了,太子殿下如今又是拆道馆,又是驱僧侣,那些身怀奇门异术,千里迢迢赶来景安为皇上献出长生秘籍的和尚道士们,更是被太子殿下统统驱赶出城,并且明令他们此生再不得进入景安哪!”
沈仑的头像鸡叨米般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太子殿下近日来的种种不孝之举,实在令老臣寒心,令朝野不安哪!”
“反了他!”,桌上无辜的茶盏“嘭”地一声被狠狠掼在青砖地上,摔了个粉碎。
“报!~~~”
好巧不巧,偏生在墨启渊心头怒火将将被众人引燃的时刻,被派去景安接堪舆师的御林军统领齐将军回来了。
“启禀皇上,”齐将军跪在殿外廊檐下抱拳行礼,“臣不才,未接回堪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