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除夕（1 / 1）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得很快，离太后寿诞过后也不过才月余，寂雪下值回府时正是雪下得最大的时候，等回花厅的时候斗篷上都粘着雪。
“这天可真是冷。”将斗篷上的雪抖落，寂雪笑着感慨。
“可不是，先生先喝口热茶暖暖。”浮香边说边将一杯热茶递给寂雪，同时将烧好的火盆和手炉准备好，等寂雪喝完茶就将手炉放到她手中。
“眼见着就到年下了，再过一月就是除夕，到时可是要忙得紧。”杯中茶水冒着热气，是寂雪最爱的静亭绿雪，热气氤氲间她笑道。
又是一年忙碌下来，当真是时光易逝。
“先生今年仍是回青洺山过年？”拨弄着火盆中的炭火，浮香细声问道。
寂雪想了想，笑着摇头，“不了，今年不比往年，我还是将二老接到园中过年好了。到时年货和年礼的事可要劳烦你和之墨，还有一应的事务也得准备起来。”今年寂雪入仕，京中官员多有人情往来，比不得以往可以回青洺山。
“浮香明白了。”浮香很快就将寂雪的意思猜中，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欠身一礼记下。
将事情交代好，寂雪缓步走到廊下，瞧着屋外飞雪连天。
今日的雪虽下得极大好在时候极短，只在地上积了一层雪，并没有成雪灾。
回芷筠馆后，寂雪躺到堂屋的踏上，舒缓一日的疲劳。如今年末正值各部最忙的时候，她也是忙了一日，此时才得些空闲。
今日也确实乏的很，寂雪很快就沉沉睡去，等风莫恒过来时就瞧见她这个样子，心中莫名心疼，取过一旁的狐裘替她盖上。
这样一弄倒是惊醒了寂雪，只见她忽然睁开双眸，见是风莫恒，先是一愣，随后眉头不由皱起，“这样冷的天出来，你也不怕受凉。”
“无妨，衣服很暖和，不碍事。”风莫恒说的不甚在意，他知道寂雪是出于关心才如此道，“今日着实忙的很，我瞧你如此疲惫，你也要注意些。”
“比不得你辰王殿下清闲，如今正值年末，自然忙的很。”虽说风莫恒管着吏部的事，可身为王爷他的事务自然是比寂雪他们清闲，故而寂雪笑着道。
“你呀，还是多注意些的好，毕竟你是女孩不比男子，还是不要太过劳累的好。”
“我明白的，左不过是忙这些天，等过了这月到腊月里就好了。”寂雪在风莫恒入座后斟上茶，而后笑道。
如今正是晚饭的时候，浮香知道风莫恒在，很快就叫厨房里备好晚膳送到花厅中。
寂雪将风莫恒请到花厅用膳，席间两人说着近来京中的奇闻异事，还有一些朝中事务。湛露园中能留下的仆役自然是可以放心的，寂雪也不怕他们会生出异心多嘴。
晚膳用完后风莫恒也不多作停留，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告辞离去。
寂雪笑着送他出门，目送着马车在夜幕中渐渐远去。
披着披风，寂雪在风中伫立良久，等浮香出声提醒了才回湛露园。
今日风莫恒冒着严寒来看她，只是因为见她憔悴疲累，这让她很是动容。毕竟身为皇族中人，风莫恒的感情不会像其余人那样轰轰烈烈，能得他如此倾心相待，即便是细水长流的情感她也不枉为他动心。
当晚芷筠馆中传出清雅的琴音，寂雪素手轻转话情思。
随着年关将至，进入腊月后京中的街市是越发的热闹，往来的人们都忙着置办香烛、鞭炮、年画、红纸、白糖、茶叶、糖果、佐料等年货，此外年夜饭上的菜品也是必定要准备的。
而孩子们最爱看的莫过于那些奇巧玩意儿，诸如江米人、太平鼓、响葫芦、琉璃喇叭等等，非得要父母买了才肯走，而这时候父母们多是会乐意满足孩子们小小的愿望，掏钱买下。
湛露园中也是忙着准备过年，一应的年货自然是准备齐全，而送到各个相交甚好的官员权贵府邸的年礼，也由管家秦之墨和管家娘子浮香一起准备好，再给寂雪看过礼单之后便送往各府。
礼尚往来，各府也是准备好了回礼送来，年前的日子似乎就在置办年货和送年礼中过去了。
当辰王府将礼送来时寂雪才回湛露园不久，想来是特意挑的时辰，送礼的是方行，将礼盒送到管家手中后，方行稽首一礼，“先生，这是王爷秋猎时亲手猎的白狐，特意着人制成狐裘，送与先生作为年礼，属下奉命送来。”
“有劳你了。”寂雪含笑点头，应道。风莫恒的心意她收到了，心中甚是甜蜜。而她送的是亲手炮制的安魂香，毕竟风莫恒也不缺奇巧贵重的事务，年礼送这更好，她只愿风莫恒一夜安眠。
寒意料峭中除夕夜翩然而至，入夜后的京城热闹非凡，爆竹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在夜空中绽放一朵朵绚丽的烟火，到处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湛露园中也不意外，几日前寂雪就将二老和云、雾、隐姐妹还有子夕从青洺山中接到京城一同过年。此外园中也是打扫的窗明几净、不染纤尘，装扮的极是喜庆。
日近黄昏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起在园中拜神祭祖，祈求来年福运连连，同时也为新的一年祈愿，希望能有好的未来。
等仪式完毕，寂雪笑着将二老接到花厅中坐好休息。
天色真正变黑之后寂雪带着园中的孩子们向二老磕头拜年。
瞧着孙女如今已经长成的娉婷模样，二老心中也是诸多感慨，当初尚在襁褓之中孩子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
“丫头，过了今日你便是十六了，我们对你一向是放心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你来年依旧安稳顺遂。”二老脸上带笑，将红包放到寂雪手中，说着年年相似的话语。
“是，寂雪知道了。”寂雪声音温软，点头应下。
孩子们在一旁笑闹着，也为这除夕夜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拥着雪白的狐裘，寂雪含笑而立，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清茶一杯，团聚守岁，这也是她难得的欢乐时光。
过年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顿丰盛的晚宴，不是说寂雪亏待了他们，而是比起以往来今晚的菜更有味道，围着大圆桌，吃着意头极好的菜肴，孩子们更是喜欢这样的氛围。
值此佳期，寂雪和几个大人们也不拘着他们，年夜饭后就随他们去了。
外头孩子们点着爆竹，看它冲天而上炸开极为精美的花纹。花厅里大家也没闲着，点心盒中摆好各色糕点，桌上摆着清茶数盏，寂雪和爷爷摆上棋盘开始厮杀起来，云姐妹几人逗着小宁岚，而楚襄青和其余几位奶奶还有女孩子们则是依据以往过年的习俗剪窗花迎新春，一双双巧手在红色的彩纸上剪出一个个生动灵巧的图案，等热气腾腾饺子端上桌时窗边早就贴满了漂亮的窗花。
所有人都笑着端起饺子品尝，希望能吃到那枚代表福运的铜钱，有趣的紧。
这热闹的景象不知怎地让寂雪忽然想到了风莫恒，不知他在宫中参加年宴又是怎样的光景。
思绪渐渐飘远，寂雪手中的筷子也是慢了下来。直到忽然咬到一个硬硬的薄物，吐到掌中便是那枚铜钱。
“怎么心神不定的？”楚襄青瞧着寂雪的样子便知她在想旁的事，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宫中的年宴，不由想远了。”寂雪抬头看着奶奶，唇角一扬轻笑道。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她没有明说想风莫恒只想着尘埃落定之后再与二老明说。
“也是你的运气，想着事情都能吃到那枚铜钱，这福运合该是你的。”说到最后楚襄青自己也是笑了。
“这丫头打小就有好运。”老爷子亦是笑着接口，道。
“那是。”寂雪脸上傲然，却是让在场的人笑的更欢。
怀中抱着穿新衣的宁岚，寂雪小心的喂他喝水，瞧着如今温馨的场景心想一世安好便是如此罢。
外头夜风阵阵，更漏声响，景乾九年踏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