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及笄（1 / 1）

“你呀。”对于寂雪风莫恒真是无可奈何。

“我先回青洺山，明日见。”此次寂雪是真要回青洺山了，方才她才上官道不久就被李掌柜的信叫了回来。了风轻云轩内工作多是青洺山的村民，食材都是村中自产也不需担心，寂雪又请来从宫里出来的御厨教导厨师，时常出新的菜色，哪里用愁生意不好，这也是她帮青洺山众人的一点心意。

“好。”风莫恒笑着道别。

次日上午，寂雪以女装进宫求见太后，令牌是风逸影给的，被允后寂雪进坤华宫拜见，“民女洛寂雪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寂雪今日进宫可是为何？”太后对寂雪很是喜欢，笑问道。

“两日后是寂雪生辰，亦是寂雪行及笄礼之日，寂雪想请浠月为赞者，望太后娘娘准予。”寂雪笑道。原本该是三月三上巳节行的及笄礼，她为风莫恒解毒只能改做生辰之日。

“如此，那浠月便随寂雪你回去吧，到时哀家再派人接她回宫。”太后想了片刻，道。又叫人从坤华宫库房中取出几件珍贵的首饰，“哀家想你的及笄礼隆重些，这些首饰就给你了。”托盘中是一支发笄，一支发簪，一顶钗冠，每一件都做工精细，精妙无双。

“寂雪多谢太后娘娘。”寂雪没想到太后会送她这些，这当真是意义非凡，不由喜道。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退下吧。”太后近日来没有睡好，有些疲累。

寂雪见此，从香囊中取出水沉香，又加了其他药材，奉上，道：“太后娘娘，民女见娘娘夜不安寐，此香有宁静安神之效，望娘娘安睡。”

“你这孩子倒有孝心。”太后笑了，叫宫女放入香炉焚烧，果然很快就安睡。

寂雪见太后安睡也放心，就放低脚步走出坤华宫，宫中侍女将帘帐放下，好叫太后安睡。

等在偏殿见到慕容浠月，两人相互见礼，“浠月在宫中可好？”寂雪问道。

“太后待我极好，寂雪不必担心。”浠月笑回。

“那便好，”两人同岁，也没有什么顾忌，寂雪笑道：“今日我可是请你回青洺山做我的及笄礼赞者的。”

“你的生辰那天？”

“是。”寂雪点头道，“我和太后娘娘禀明过了，今日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到时再回宫。慕容叔叔和婶婶他们都很想你。”

“好。”慕容浠月也想父母，与寂雪一起回青洺山。

等将人带回青洺山，寂雪又要去忙摊丁入亩的事，此事毕竟不是简单的，还要看后续效果。

“你呀，当真是不得闲。”浠月也是见惯寂雪这样，笑闹一句也随她去了。

“是是是，浠月原谅则个，及笄礼那****会回来的。”寂雪拱手道。

“这天下也就你一人这样，别人哪个不是在家中等着。”浠月想起自己的及笄礼二月二，她可是在家中等着的，寂雪作为赞者也帮了许多，没想到寂雪自己的及笄礼她倒是还出去。

“谁叫我事多。寂雪故作无奈道，与浠月告别后她就换上官服，去户部。”

两日的时光很快就过去，那日一早寂雪就去吏部告假，莫裕他们也早早将事情安排好，带着各自的家眷往青洺山去。

洛熙澈在家庙搭建好东房，备好赐字文书、醴酒、饭、冠笄、盥盆（巾）、香炉、草席、蒲团、托盘、蜡烛。将醴酒、饭置于小几上，摆好席子。

随后他和楚襄青立于东面台阶等候宾客；有司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们在外等候。

寂雪回青洺山后沐浴更衣，换好红色采衣采履，带着面纱，安坐在东房内等候。高山流水奏起。

开礼后洛熙澈起身致辞：“今日洛某孙女洛寂雪行成人笄礼，感谢诸位宾朋佳客光临。下面，洛寂雪成人笄礼正式开始！请洛寂雪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慕容浠月先走出，以盥洗手，立于西阶。寂雪走出，至庙中，先揖拜祖父母。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而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随后赞礼唱道：“请正宾盥手，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

慕容浠月上前为寂雪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在席子南面。寂雪与浠月互揖。

花影陌作为正宾先起身，洛熙澈随后起身相陪。之后花影陌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与洛熙澈相互揖让后各自归位就坐。

赞礼唱：“请正宾为将笄者加冠笄。”

初加时寂雪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花影陌走到寂雪面前，高声吟诵祝辞曰：“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寂雪梳头加笄，起身，回原位。浠月为寂雪正笄。寂雪起身，宾客向寂雪作揖祝贺。

礼赞唱：“笄者适东房。”寂雪回到东房，浠月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寂雪回房更换襦裙。

之后寂雪着水蓝襦裙出房，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祖父母，行正规拜礼，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赞礼复唱：“请正宾为将笄者加冠笄。”

二加，寂雪面向东正坐，花影陌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花影陌接过，走到寂雪面前，高声吟诵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浠月为寂雪去发笄。花影陌为寂雪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浠月帮寂雪正发钗。宾客向寂雪作揖。

礼赞唱：“笄者适东房。”寂雪回到东房，浠月取曲裾深衣，寂雪到东房更衣。

其后寂雪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花影陌，行正规拜礼，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寂雪看到花影陌的眼湿润了。

赞礼再唱：“请正宾为将笄者加冠笄。”

三加，寂雪面向东正坐，花影陌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花影陌接过，走到寂雪面前，高声吟诵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浠月为寂雪去发钗。花影陌为寂雪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浠月帮寂雪正冠。宾客向寂雪作揖。

礼赞唱：“笄者适东房。”寂雪回到东房，浠月取衣，寂雪更换大袖长裙礼服。

后寂雪着纯白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国旗，行正规拜礼。

乃醮。浠月于有司手中接过酒具，递与花影陌，花影陌取酒具到席前，祝曰：“执酒祭亲，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寂雪接过，跪着将酒撒些在地上。随后执酒，象征性的沾唇，有司接过酒具。有司奉饭，寂雪接过，象征性的吃一点，有司接过饭碗。

寂雪者向花影陌行拜礼，起身后，花影陌答拜。

赞礼唱：“请正宾赐字。”有司进。寂雪正坐。花影陌唱：“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伊涵子。”寂雪接过文书，递与一旁浠月。寂雪对曰：“伊涵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起身。

赞礼唱：“笄者三拜。笄者拜父母，感念父母养育之恩；笄者拜师长，勤勉求学，发奋进取；笄者拜祖先，传承文明，报效祖国。”

赞礼唱：“请笄者祖母向笄者示训词。”楚襄青训词：“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寂雪对曰：“孙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赞礼唱：“笄者拜有司及众宾。”寂雪依次行揖礼。众人答礼。

赞礼唱：“笄礼成，请笄者祖父母向所有观礼者行揖礼。”洛熙澈和楚襄青向众人行揖礼，众人答礼。

繁复的礼仪过后寂雪便真正成人。

今日来的宾客除了青洺山中的村民，还有花家、木家的人，此外还有京城出云寺了尘大师，他是洛熙澈多年好友，也是看着寂雪长大的。

“阿弥陀佛，如今洛施主也长大成人了。”了尘感慨道。

“大师。”寂雪上前行礼，“今日大师能来是寂雪荣幸。”

“施主成人礼老衲自然是要来的。”了尘面容和蔼，笑道。

“大师请用过午膳再走，寂雪已备下素斋。”寂雪想让这位长辈吃过再走。

“了尘，你便吃过再走也不迟，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洛熙澈也在一旁道，他也想和老朋友多聚聚。

“也好，我们也却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了尘笑着应下。

寂雪让几位老人自己聊着，她去招呼其他宾客。

“师傅。”见花影陌站在树下，寂雪走过去唤道。

“是小雪啊。”花影陌回头，见是寂雪，笑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成人了，当真是白云苍狗，不过转瞬。”

“哪有。”

“好了，你朋友过来了，你先去招呼吧，为师先去秋茗园住下。”花影陌在京城也有宅子，寂雪也不愁找不到人。

“那我明晚来找师傅。”

“好。”花家和木家的人都来贺过，花影陌便和他们一起去秋茗园。

等花影陌走后寂雪想起还未换装，就和洛熙澈他们讲了一声，回房换衣。

当寂雪一身绯红进到堂屋内，二老眼中欣慰，浅笑连连。

“寂雪，你这是？”再见她这一身妆扮，风莫恒不明所以。且她今日不施粉黛，只拿一根银簪将青丝细绾，耳上戴了青曦幻幽穆耳坠，不似当日魅惑妖娆。素手轻扬，却是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肤如凝脂，气若幽兰，轻灵似仙。一时间风莫恒不解。

“如何？”寂雪将花钿点在眉心，淡淡梅花妆成，浅笑道。

“自然是好的。”风莫恒心中悸动，似乎有什么在变化。

在场的女子都不住赞叹寂雪的容貌。

“雪姐姐好漂亮！”这是隐脱口而出。

“姐姐果然极美。”这是子夕喃喃自语。

云和雾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两人眼中都是笑意

午宴还在准备，莫裕他们的夫人都送上生辰贺礼。

有她们自己绣的绣品，有珍贵药材，还有头面首饰。

“看来我今日可收获颇多啊！”寂雪笑道。

“先生还有人的礼未到呢。”莫裕的妻子狄兰性子率真开朗，笑语，“您到时可有的数了。”

寂雪但笑不语，只是将收到的礼都收好。

就在这时风莫恒将一株金边墨兰递到寂雪面前。

“送与你的生辰礼。”风莫恒笑的温润，道。

“多谢。”寂雪一怔，才道。金边墨兰是她最爱的兰花，他是如何？

“从你衣服上的纹饰看出的。”

寂雪想起自己以往的衣服上都有墨兰纹样，难怪。

将礼送到风莫恒便回自己那席去，如今男女多有不便。

“看来辰王殿下对你很关心。”浠月轻声道，叫寂雪心里不自然。

“没有，你想多了。”寂雪依旧回的淡然，却没多少人信。

“好了别多想了。”随口吃了一筷菜，寂雪道，“再不吃菜就凉了。”

“不说了，吃菜，吃菜。”云上来道。

小院极热闹，直到下午寂雪才将人都送回去。

晚上，寂雪一人坐在房中，把玩着一只白玉簪，心中觉得茫然失落。

今日她成人礼，来这里也有十五年了，那些亲友的容貌都记在心中，可她再也回不去。

点亮一盏琉璃灯，寂雪一人往后山去。

今晚点琉璃灯是最好不过的。

诸天的神佛啊，如果你们真的存在，请驻足听听我的祈祷，这是我如今唯一能为前世的亲友做的。

有些事亲身经历过，由不得寂雪不信。

踏着幽静山路，一路走来，每隔十步便有一株泛着幽光的小草，在琉璃灯盏下如梦似幻。

银白月光下，一片静谧的竹林，竹林前是一片空地，四周植了奇树，将竹林及山谷中照的亮如白昼，晚来风凉，山谷中隐隐雾气，后山恍如仙境。

寂雪将琉璃灯盏挂到树梢，往夜空处虔诚一礼，随风起舞，凌空而立。

月下的竹林寂静无声，间或风吹过沙沙作响，竹影婆娑。只见寂雪一袭红衣飞扬，裙裾在风中上下翻飞，迷乱人眼。

此刻她在月下独舞，凌空轻转足下一点，轻灵似蝶，又好似弱柳扶风，如火凤展翼，曼妙绝伦。她回眸一望，雾气氤氲间她的眼是最亮的星辰。却不知为何此刻她竟不带一丝红尘气，竟生生隔了一方天地出来，好似下一瞬她便会踏月飞升。

寂雪心中再无其他，陷入回忆中，有父母亲人温和的面庞，好友的笑颜，还有其他种种。

但这一切都是前尘过往，只能留在回忆中。

以我此身祝祷，愿我前世亲友无忧顺心，今生亲友平安喜乐，但求无悔！

红衣的少女在月下真心祈愿，向上苍奉上最虔诚的祈祷。

舞停后，寂雪一步步走下来，仿佛此时她才回到这红尘之中。

方才起舞时她仿佛进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只她一人，似乎有靡靡天音传来，她忘记了其他，只顾祈祷。

寂雪回望一眼苍穹虚空，看疏星朗月，心中惆怅渐消，无论她在何处何地，她都心系他们，这便够了，她笑靥如花。

才回身就见二老战在后边，“爷爷，奶奶。”

“丫头，想家人了？”楚襄青慈爱的摸着寂雪的头。

“是啊。今日我成人礼，我的父母却再也见不到。”今生的父母无法见到，当初大夫人十分谨慎将襁褓什么都换过，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她没法证明自己。前世的父母就更是无法了，她实在心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