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了眼睛的鸡毛掸子(1 / 1)
母亲是个现代派的老太太,在大连住了这么多年跟我们沟通就是用QQ留言或者语音和视频,因为母亲教过书,所以拼音输入法完全没有问题,有时跟她聊天,还跟不上她打字的速度。最近又学会了用微信,分享信息,留言,发照片她都很熟练,没人相信她是近七十岁的老人。
第一节最喜欢买花布做衣服
每次去大连看父母亲,除了看父亲炫耀冰箱里釣的各种冻鱼,还有个乐趣就看母亲拽出床底的大抽屉,开始炫耀她买的各种绵绸布料,还有各种格子布。
估计退休金大部分是用来买花布的,母亲特别喜欢花布,她爱用绵绸做衣服,软乎乎的绵绸做的衣服,夏天穿着很舒服很凉快,家里人每人N多套后,还做了很多给亲朋。
看着白头发的母亲给你说这块布什么,什么时候买的,准备做什么样的衣服,如果你说喜欢哪一块布,她会很高兴的拿出来给你,然后张罗着给你做衣服。
她做的衣服的样子都是很简单的宽松的家居服,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回来几套,她总说,眼睛越来越不好啦,趁着能看见多做几套给我们,让我们留着以后慢慢穿。
尽管妈妈做的衣服不适合上班穿着,但在家里,一家老少都最喜欢穿的,必须说这种衣服是绵绸的,很柔软也确实很舒服。
她还用绵绸做夏凉被子,就是绵绸两层做夹被,边上还戴着一圈压好的褶子,是叫花边吧。夏凉被子,人手一个,当然也多做了很多,放在橱柜里,留着以后用呢。
第二节花衣服的兜兜没了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用蜜蜂牌的缝纫机给我们做衣服,这时候要表扬一下爸爸,缝纫机放在地上不平,爸爸就用砖头扣个圆圆坑,把缝纫机的腿给垫起来了,用坑的深度找平了,缝纫机稳稳地安放在小屋窗前。就这个事情,妈妈总表扬父亲的能干和聪明。
三个孩子养大了很不容易的,吃的不说,穿的衣服都要母亲给做,她很心灵手巧的,从小到大的里里外外都是她自己操持着。小时候妈妈做的棉裤都是带背带的那种,前面一个大的兜肚很暖和,都不怕肚子着凉。三个孩子的棉衣,薄的和厚的分的很清楚,每年都拆洗重做,母亲是个很爱干净,又不对付的人,我们三个小时候被照顾的很好的。
还记得,我有六岁的时候一个夏末,妈妈给我做了一件粉底黑白小花的娃娃服,对襟小圆领,胸前断一下,下边掐的褶子,很好看,我最喜欢的还是前大襟下边的两个桃形的小兜兜,穿上新衣服,我美的蹦蹦跳跳地出去玩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两个兜里揣满了捡来的石子和粉笔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妈妈喊我过来,先看看我脏兮兮的脸和小手,再以眼就看到我鼓鼓的小兜兜,伸手过来就把两个兜都撕掉了。
小花兜兜没了,我伤心的抽泣了半天,也没敢大哭出来。那时的印象太深刻了,直到现在,我的衣服兜里都不喜欢装东西。
第三节长眼睛的鸡毛掸子
小时候最怕妈妈拿鸡毛掸子,不管谁犯了错误,我们都要跪在炕梢集体受罚,整齐地跪着不许偷懒,妹妹是蔫淘的那种,轻易不会惹祸的,就是两桶鼻涕被别人笑话时,我们三个就集体上去,把人打一顿,然后被找来的家长告状,于是这一顿鸡毛掸子就是免不了的。
跪在炕梢的弟弟老爱耍赖,一会就坐在了腿上,妈妈的鸡毛掸子飞过来时,一定是长了眼睛的,我和妹妹就被打的很疼,弟弟一定不疼,因为我们哭的厉害程度都不一样的。
我和妹妹是大哭着,承认错误的那种,弟弟假装摸着泪水,干打雷不下雨那种。他一会就溜边跑掉了,没他啥事了。
很多年之后,我们提起这事儿,妈妈就笑眯眯地不说话,关于长眼睛的鸡毛掸子估计很多家庭里都会有的。
父母对弟弟一直是偏疼偏爱的,这都怨中国是从封建社会过来的,养儿防老的观念,指望儿子传宗接代,这个重男轻女的流毒,千百年来,从来没有肃清过。
第四节那些不好看的气球
在1973年,国家开始实施计划生育国策,那时我有五六岁了。记得计划生育的领着挨家挨户的宣传,到我们家的时候,就逗乐了。
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单位给发的一盒新的避孕套,我们都当作气球给吹了起来,吹好了拴在一起,挂在晾衣服的杆子,风一吹,飘起来很好玩的。
那时还想,这个气球不好看,要是彩色的就好了。管计划生育的大妈乐了,那次父母也没打我们,只是告诫我们,不能玩这个了,这个危险的,吹破了容易崩坏眼睛的。
那时的父母应该很相爱的,但是在我们的面前,从来没有看到他们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受中国的传统教育,他们是含蓄的、深沉的,更多的是为彼此分担生活的负重,所有的爱都混在了生活的细节中。
小时候问过母亲,自己是怎么来的,她告诉我是厕所里捡来的,为此我一度担心过,也伤心过,更怕惹她生气,就再也不要我了。
后来长大了,在书里明白了自己不可能是捡来的,看看我的大长脸有多像父亲。
其实也曾抱怨过,要是计划生育的国策早点出来,我也是独生女儿了,也就千般疼爱集一身,那该有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