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断手(1 / 1)
“他为什么会找她?”语墨问我。
“喜欢吧。”我虽就梦生对尽染的情爱有疑惑,但是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之前,我只能这么回答。
“林尽染是白云山庄的女儿,而白云山庄的旧址就在秦淮河附近。”语墨持了一枚棋子,夹在手中,带着笑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走一遭?”我携着笑,问她的意思。
“说不定,会发现什么。”她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棋盘之上,两黑两白,黑白对垒。
“姑娘,外面有人送东西来了。”丫头站在多宝格外,朗声说到。
“请。”我言语干脆利落,将盘着的腿从放下,语墨也站到我的旁边。
“李姑娘好。”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丫头站在多宝格前,腰间一枚双鲤鱼的白玉佩。
是了,又到了每月里梁清派人送东西来的日子了。
“一月不见,你出落的越发好了。又给我送什么来了?”我笑着招待这个梁府的丫头。
“还是老样子,十坛酒,一盒点心,并一张花笺。”她说完,语墨移步出了棋室,从她的双手中接过花笺。
“麻烦你了。”我从语墨的手中接过花笺,让语墨去招待她。
我看着小厮将酒放到了二楼的楼台上,笑了笑,独自走过去抱了一坛回了寝房。
将寝房的门关了,将酒丢到衣服柜子里,落了锁。
我的衣服不多,且不长住于此,衣服柜子大多是空的,现下,到是一个藏酒的地方。
我坐到床上,展开花笺,我跟他之间隔了这么多人和事,我本以为我会毫无感情的看这封花笺,却依旧高估了自己。
手微微的颤抖,心神也是不宁。
映入眼帘的是遒劲的笔迹。是梁清的字。
他说,燕燕,我安然回来了。你不在了,大漠里又起风了,你可安好?
我弯了弯唇角,最终无法弯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我看着花笺,想我如今安好无恙,梁清他若是知道,会不会特别失望。
习惯性的将花笺沿着折痕折好,花笺上又出现了一副画。
不是红豆,是一条小路,路边花开。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心里再次泛起了涟漪,唇角最终还是弯了一个弧度,苦笑了一声,咬了咬下唇,狠下心将花笺就着蜡烛燃尽,我看着黑烟一缕一缕的散开,心里却很是失落。
静坐许久,才开门出去。
四下无人,我走到语墨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布菜。
“怎么了?”语墨看着我一言不发的坐在圆桌前,面色深沉,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将双手放到丫头捧上来的铜盆里,净手,准备吃饭。
“语墨,吃完了饭我们出门,问问白云山庄的门路。”我将手洗净,想找一点事让自己做,不让自己再想梁清的画。
“门路么,不用问,白云山庄我知道在哪。”
“你知道?”我挑着眉头问她。
“恩,小时候跟父皇去过,父皇对白云山庄很是倚重。”语墨看着我,说到。
“先皇去过白云山庄,还带着你?”我将筷子放下,问她。
“是啊,白云山庄是江湖中的第一大派,父皇去也算是安定江湖之心。”语墨不解我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可是,当今圣上登基不久,就灭了林家满门,这岂不是很奇怪?”我歪着头,问语墨。
匆匆的扒拉了几口饭,跟家中的管家打过招呼,让他转告燕北,我出去逛了,就带着语墨出门。
两个人换了简便的衣衫,雇了辆马车。
车夫总是问我们去处,语墨只是告诉他,往秦淮河边走,具体的地方到了她才知道。
马车虽然还沿着秦淮河边行驶,却是越走越偏。
“小姐,你们到底去哪,在往前头走,可就没什么人了。”车夫转头问我们。
“没事,你走你的就是。”语墨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回复他。
马车大约行驶了半个时辰,车夫实在忍不住了,再次说到;“小姐,在往前面,我可去不见了。”
“为何去不了?”我坐在马车里,拿着随身带着的酒囊喝了一口酒,算是给自己解闷。
“前头,可是这方圆十里有名的鬼域,也不怕小姐们笑话,我不敢再往里走了。”
“成,你就在这里放我们下去。”语墨开口回复。
两个人下了马车,语墨双眼阴冷的看着这个车夫,说到;“一个时辰后还在这里等着我们,若是我们半个时辰还没出来,你也就不用等了,若是我们出来了,你却不在……”
语墨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逼人的气势,让我看着都有点微微害怕。
她笑了笑,拿了腰间的荷包,丢了一片金叶子到车夫手里,转身离开。
我匆匆的瞟了一眼,看到车夫的右手有一道疤。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这地界再没有一个人,只是有飞鸟从我们头上掠过,带着阴冷的风。
语墨转头问我;“怕么?”
“不怕。”我摇摇头,毕竟以前在检查院实习时,亲眼见过死刑执行现场,这点子气氛,倒也不会吓到我。
“你怕么?”我反问她,毕竟她也是个金银裹大的公主。
“不怕,你要知道我可是宫里长大的,在宫里,什么没见过?”她笑了笑,却是很苦涩的笑容。
我们的步子踏在落叶上,传来沙沙的声音,周遭的鸟鸣声更是一声比一声凄惨。
“到了。”语墨在一个巨大的废墟边停住。
残垣断壁,昔日的雕梁画栋,都成了黄土黑木而已。
我点点头,两个人从一个像正门的地方走了进去。
数十只乌鸦从门后的树上飞起,从我们头顶飞过去,带着令人恐惧的叫声。
鬼域,看来有意思了,我看着飞散的乌鸦,笑了笑。
我从来不信神不怕鬼,只怕人。
门后的立着一块一人来高的巨石,石头被杂草覆盖露出若隐若现的字。
我望了一眼语墨,小心的迈着步子,走到石头边,伸手拨开杂草。
手腕碰到了东西,是坚硬冰凉的东西,我抬眼看手腕处。
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微微的有些发慌。
是人的头骨。
我伸手揉了揉刚刚碰过头骨的手腕,继续看着石头上的字。
“白云山庄”
我走到语墨身边,说到;“石头边有人的尸体。”
“自然,这山庄里,估计到处都是尸体,皇弟灭白云山庄满门的时候,是派了禁军包围山庄,就地处理的。”
我继续和语墨往里走,可是脚下的步子已经比刚进来的时候慢了许多。
“燕燕,你看。”语墨在一个类似门厅的建筑面前蹲下来,叫我。
她指着一块不知从哪里落下来的瓦当,问。
我蹲下来看着这片瓦当,实在不知道,这瓦当有什么奇怪的。
“燕燕,你觉不觉得,这瓦当上的花纹,跟我们房顶上的瓦当的花纹不同?”
“诶?”我低头细细的看下去,这花纹,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语墨小心的将瓦当拣起来,收好。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却是再无所获。
看着时辰到了,两个人慢慢的退了出去,走到马车将我们放下的地方。
马车还在,车夫也还在。
上了马车,一句无话。
“白云山庄那地界以前很是热闹。”回到小楼,两个人去了书房,将门关了,语墨坐在窗前,幽怨的感叹一句。
“这世间,再热闹的地方也有没落的时候。”我坐站在她的旁边,倾了一杯茶递给她。
“是啊,这世间没有什么是长长久久的。”她笑了笑,接过了我的茶。
我笑了笑,走到书柜前去找书,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这个瓦当上的花纹的记载。
可是,我们还没来的及找到,府上就发生了一件让我跟语墨都始料未及的事。
去白云山庄的第二日,我坐在铜镜前梳妆,每日开门的小丫头尖叫的从门口跑进来,躲到房间的一角,抱着自己,颤抖不已。
“怎么了?”我柔声问她。
她缩在角落里,浑身都抖个不停,她的双眼里写满惊恐的望着我,口中只重复一个字
手。
我不明所以,让丫头们都待在房里别出去,自己领着语墨走到小楼的门前。
门前放着一血淋淋的手,一个人的右手。
手上有一道疤,一道我见过的疤。
是昨天那个车夫的手。
我跟语墨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是有人在警告我们。
可是这世间开弓没有回头的箭,我跟语墨既然决定将白云山庄的事情弄清楚,也就不会因此而罢手。
我冷着眼扫视了一圈一屋子的丫头,她们个个都瑟瑟发抖的拢在一起。
我在心底摇摇头,心想这事是瞒不住燕北了。
叫管家派了小厮将我门前的脏东西清理干净,自己和语墨一前一后进了棋室。
事情,越来越让我琢磨不透了。
语墨看着我,她将棋盘上的四枚棋子收回棋筒里,缓缓的说到;“燕燕,现在,棋盘空空,我们什么棋也没有下。”
是的,我们什么棋都没有下,我们弄明白的事情,要么只是猜测,要么还没有结果。
而对方的棋,下的高深莫测,我们也揣测不到。
所以,棋盘上理应无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