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死猫(1 / 1)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猫越来越懒,总是在笼子里睡觉,有几次我都以为它就要死了,可是,只要喂了酒给它,它又可以精神一阵。
可是那股劲过去,它又昏沉沉的躺在笼子里,像垂死的人,只是掉着一口气。
而我的心也跟着的猫的状态一点一点的死去,像是受了半月的凌迟。
叹了一口气,走出房内,跟语墨倚着小楼的栏杆喝着双地双冬酒。
若不是这酒一直调养着我,若不是我喜爱喝六安茶,若不是梁清每次送来的酒不太多,我也挨不到今天。
扶着栏杆,看着小楼底下的湖面,那湖不在是一片清澈,而且多了点点的绿意,那是小小的荷尖,卷着翡翠色的边,闻着是淡淡的清香。
光阴荏苒,快要入夏了,天气慢慢的变热了,春衣渐渐的也穿不住了,我笑了笑,心想人家是多事之秋,而我,是多事之夏。
“姑娘,都打点好了。”语墨对着我行礼,告诉我。
我点点头,让语墨带着几个丫头出了门,到自家的成衣铺里挑几件夏衣。
语墨在我右手后面慢慢的走,永远不会走到我的前面,她的言行举止依旧是一个大丫头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了她的身份,虽然她是身份显赫的长公主,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变。
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抱着猫,跟着我们,大概是在府内许久没有出门,脸上是孩子气的笑意。
来到了家中的成衣铺子里,看着那些属于夏天颜色鲜亮轻薄的衣衫,没了冬衣的复杂纹饰,多是纱制。
我笑了笑,挑了一件象牙白的对襟上衣,一条粉紫的薄裙,转头想问问语墨的意见。
“姑娘这衣服太素了,虽然淡雅,但是女儿家正值妙龄,还是穿些鲜亮的颜色好。”语墨还没有说话,却是铺子上的掌柜亲自出来招待我。
——大抵是自家的小姐,总是怕伙计们招呼不周怠慢了我。
“是么?”我笑了笑,敷衍一句。
“姑娘你看,那位小姐那一身就鲜亮,就不错。”掌柜低着头,小声对我说,给出她的意见,却又怕被另一位挑衣裳的姑娘听到。
我看着伙计所说的姑娘,顿时来了兴趣。
只是我感兴趣的不是那穿着鲜亮衣袍的姑娘,而是那姑娘身后,抱着衣服的丫头。
那丫头有些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跟瑟瑟一样的眼睛。
我挑了挑眉头,弯了弯唇角,问道;“那是哪家的姑娘,用的丫头都是胡人?”
“姑娘这就不知道了吧,那丫头不是胡人呢。”掌柜看着那姑娘付了钱,领着丫鬟们走了,溜了溜四周没有什么人,才请我坐在椅子上说到。
“哦,不是胡人?”我接过语墨奉上的六安茶继续问。
“是啊,起先我们也以为是胡人,后来才知道,那丫头是后箐人。”
“后箐人,后箐人不都是琥珀色的双瞳么,那丫头可是一双碧玉一样的眼。”我看了看丫头怀中抱着的猫,想着我曾经在大漠里看到的后箐人,缓缓的说到。
“姑娘,琥珀的双眼是一般的后箐人,而拥有碧玉色双眼的后箐人,是后箐人中的下层人,多是奴隶,或被贩卖到大周,或是被后箐贵族所用,不然那姑娘怎么敢用后箐人为丫头。”掌柜的慢慢的解释着。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伸手死死捏住腰间的玉佩,借此来让自己稳住心神。我让掌柜的派伙计帮我把衣服送都府上,领着人出了门。
一路走一路想,脑海里仿佛又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总是慢慢的牵扯着我的神经。
冥冥之中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看似毫无瓜葛,可是我却总觉得,它们休戚相关。
若是按照掌柜的说法,那么瑟瑟会不会也是后箐人,若是瑟瑟是后箐人,她为什么冒充胡姬。
我带着这些问题回到府上,看着小丫头将猫小心翼翼的放在笼子里。
“啊……!”小丫头大叫一声,将猫摔在了地上,她的双手发抖,远远的跑出来,躲在语墨的背后,拉着语墨的袖子,一脸惊恐。
“怎么了?”我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可是我知道,我的希望最终是落了空。
那只猫,还是死了,今日不过是带了它出去,连着停了它一周的酒,它就撑不住了。
我弯唇笑了笑,不知到是笑猫还是自己。
语墨叫了小厮们来收拾屋子,我和她从楼上下来,携手去了棋室。
我们没有下棋,只是看着空空荡荡的棋盘。
棋盘无子,心中却有子。
不知不觉之中,我的对手,身在暗处,已经对着我下了两枚棋。
梁清,瑟瑟,你们这两枚棋,究竟是为谁所用,而这个持棋的人,为何将你们派到我的周围?
而我自己,到底是棋子,还是棋手?
我抬头看着语墨,我问她;“语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若是知道什么,若是真当我是朋友,不妨告诉我一二。”
“燕燕,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很想知道一些事,可是皇弟他,只是瞒着我,叫我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问。”语墨语气诚恳的回复我。
“是么?”我挑着眉看着她,并不是完全信她。
“燕燕,迷局之中的,不只有你,还有我,有件事我至今不明白,皇弟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可是四年前却灭了白云山庄满门,而被灭门的原因,却只是一场雪仗。当初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听,还将我软禁起来,而皇弟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她咬了咬下唇,说到。
又是这件事,既然我和语墨都对这件事有疑惑,既然如今我们都想弄明白。
我将手伸到语墨的面前,对她说到;“那我们不妨一起,将这件事弄清楚。”
语墨点点头,握住了我的手。
我笑了笑,收回手,啪的落了一枚棋子棋盘上。
我一直想隔岸观火,可是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身处火炉之上,我一直自持清醒,却是最糊涂。
这半月里,我看着猫一点一点变懒,被凌迟的心到最后也变的一点一点麻木,到如今,我可以冷静的不带一点情感的跟语墨说话,可以慢慢的分析一些事。
可是,当我我从多宝格的缝隙里看到小厮们用白布包着猫的尸体离开,心里却仿佛被插~进了一把刀,绞疼的厉害。
我没有哭也没有喊,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将猫带走,最后消失不见。
我原以为我是真的麻木了,可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猫在我面前经过的那一刻,我差点就不是那个冷淡的我,泪水差点就要流出来。
我知道,他们带走的不只是猫,还有,我一直相信的,我和梁清的爱情。
我一直说我信他,信他会好好的,信他会没事,却忘了,他除了一句玩笑话说要我当他们梁家的媳妇,再无其他的正式婚约的承诺。
我记得以前婚姻家庭继承法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严肃的跟我们说,若是一个男子,你们彼此都有意了之后,他迟迟不说娶你,要么不是在骑驴找马,那就是,他只是玩玩而已。
如今想起来,这句话虽对,也不全对,除了这两种可能,在我看来,现在却多了一种,那就是利用你。
我看着窗外,想起了以前梦生跟我说的一句话。
他说,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他不如你想的那么好,甚至你们的情~爱都只是镜花水月而已呢?
那时候我笑着反驳他,却没想到他一语成箴
我跟语墨并肩站在小楼的门前,明明是夏天,明明天气还是依旧的燥热,可是我却觉得四周都是寒刀霜剑。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我,燕然,一个商贾之女,有什么可以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