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挖坟（1 / 1）
035挖坟
鹤颜换了身衣服，去了千竹寺。
山上竹林依旧，似海一般宽广无垠，随风翻涌，卷出绿色的浪花。
在大殿里，她见到了静宁师太。
师太约莫七八十岁的样子，一身灰色僧袍，头戴灰帽，双手合十，慈眉善目，颇有一番气韵。
师太曾是寺里的住持，现已不问世事多年，她的嗓子也是师太治好的。想到以前那番难过的日子，鹤颜怔了小会儿，而后回神，双手合十，对静宁行了一礼，道，“许久不见，师太愈发仙风道骨了。”
静宁手持念珠，也向她行礼，微微一笑道，“不过三四月未见而已，施主精神头倒是好了些，就是更清减了。”
显然是认出了鹤颜。
她静静地看了鹤颜一会儿，道，“施主此番前来，想必是想与贫尼一道探究佛法的，不若前去禅房一叙？”
“乐意之至。”
禅房里，静宁煮着茶，一番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鹤颜的眼睛随着她的手上下转动，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脸，想说话又不好出声。
静宁把茶放到鹤颜面前，看着鹤颜有些焦急却又强自忍耐的模样，不由地莞尔一笑，“施主有何问题但说无妨。”
鹤颜斟酌了一会儿字句，开口问道，“千竹寺八月的那场大火，不知师太了解多少？”
“八月那阵子，贫尼恰巧前去京都了，这件事情并不知晓得并不多。”静宁说道。
“是这样啊。”鹤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态略有失望。
“慧真她们越发不成器了。”静宁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看了看鹤颜有些失望的神情，想起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叹了一口气，转口道，“不过贫尼倒是知晓一事，应该会对施主有帮助。”
“哦？”鹤颜精神一震。
“贫尼回到寺中时，正好赶上此事的尾声，对于高四小姐死在寺中一事，高家并没有过多的追究，也并未上报衙门，对外的说法只是夜里老鼠打翻了烛台。”
静宁神情颇有些悲天悯人，她的声音在禅房里回荡，“火灾发生的第二天，慧真就让人去高家说了，高家却是在接到消息三四天后才派人过来，来的是几个家丁，说是前来接回高四小姐与其丫鬟的遗体。”
鹤颜手一抖，茶水便泼泼洒洒地扑到了桌上，还有一些流到了她的手上。
茶水很烫，烫红了她的手，她却似毫无知觉，满心满眼地都是静宁师太的最后那句话。
“来接回高四小姐与其丫鬟的遗体。”
她的屋里，从始至终只有三个人，她，青橘和青柚。
她走了，青橘死在了城东，如果留在屋里的一个是青柚，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一念及此，鹤颜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额上沁出了细细的冷汗，她竭力冷静下来，艰难地说道。
“那么高家后来是怎么做的您知晓吗？”
“贫尼记得慧真事后提过几句，她说高四那孩子早夭，族里人都认为这是凶兆，不肯将她葬在祖地，高家人就寻了个好的风水，也没敢声张，一切从简，将她葬了。”
“据说那另一个孩子是她的丫鬟，高家的说法是怕高四小姐去了阴间无人照顾，就把那丫鬟也葬在她的坟旁。”
“那他们将她葬于何地？”
“似是十里坡南地。”
十里坡？鹤颜想了想，那地方就在燕陵城外十里远处，说是坡地，其实已算是小山了。
那地方树木极多，茂盛得已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就是在白天，那儿也像傍晚。
看来她要走一趟十里坡了。
打定主意，她便起身向静宁师太告辞，“多谢师太了，多有叨扰，下回必定奉上谢礼。”
“不过举手之劳，施主不必客气。”静宁也起身相送。
“在下告辞。”
下了千竹寺后，她先回去拿了工具箱，之后便乘马车直奔十里坡。
她掏出怀表看了看，此时已是酉时中，她必须尽快赶到南地，否则天一黑，那里可真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便赶到了十里坡，又马不停蹄地奔上山，冲至南地。
几乎是第一眼，她便看到了刚堆成不久的那两个新坟。
昏暗的光线下，黄土松散，干巴巴地铺着，荒草未生。
一个比较大。
另一个小一点，像是驼峰一样地拱起，连在后头，却是连碑都没有。
她点了个灯笼，拿出工具就开始动手挖坟。
她的工具极简单，一把铲子，一柄短刀。
刀是祖父在她十岁生辰时送她的，削铁如泥。
她觉得，有这柄刀，除非是帝王那般的陵墓规格，否则管它什么坟，通通一刀搞定掉。
正当她哼哧哼哧地努力挖坟的时候，树林的另一边，有几个人伸长了耳朵，听了一会儿，面色凝重地看向那为首的两人，“公子，好像有什么声音。”
其中的一个紫衣公子侧耳听了听，随意地点点头，“是有些动静。”
他转头，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对另一人说道，“重霄啊，要不你去看看怎么样？”
他口中的重霄，此刻倚在树上，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加瘦削苍白。
听得紫衣人的话，他转过脸，冷漠地往下望了一眼，黑幽幽的凤眼闪着讽刺的光，却不置可否。
“要不，我俩一块去？”
树上的男子还是不动。
“就这么定了！”
紫衣人一跃而起，一把扯过男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鹤颜的速度着实是堪比乌龟，一刻钟过去了，她的坟还只挖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而且速度还越来越慢，她放下铲子，直起腰，拿出绣帕擦擦头上的汗水。
她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没落山，所以这林子里还有点光线。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定在一处树叶上。
那一枝叶子，正轻轻地颤动。
很细微，可的确是在颤动。
她记得，刚刚好似没有风。
这人，应该轻功极好。
那，是动手好还是不动手好？
树叶忽然哗啦啦地抖动起来，幅度极大地在上下摇晃。
她一惊，急忙向后退了一大步，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短刀，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树叶哗啦啦地响着。
嘭地一声闷响，树上滚下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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