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入局（1 / 1）
027入局
“你认识她？”
“呵，”鹤颜一声冷笑，“何止认识……”还熟得很呢！
鹤颜漠然地看着那具尸体，尸体已腐烂得可见白骨，散发出来的恶臭吸引得苍蝇在尸体上空乱转。
但那衣服，被撕烂了扔在一旁的衣服，却还依稀可辨。青绿颜色，衣角上不着痕迹的绣上了青青的叶子，还有色调极淡的月白色芙蓉花。
这种花饰的裙角，曾经在她眼前不知出现了多少次……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低矮、沉闷的小屋，冷风从不时关上打开的房门里灌进来，她落水时受到的风寒还没好，又因为受了凉而再度感染……
她不停地咳嗽，艰难地撑起身子，伸长了手去够桌子上的水杯。
而她的侍女，一个，跑进跑出，忙忙碌碌地找工具堆雪人。
另一个，抱着火炉，躲在一角绣裙子。
因为高家规定，侍女的衣服不能太过花哨，所以，她的侍女，花尽了心思，买了与衣服颜色相近的丝线，绣成了那样漂亮的裙子。
而后，那条漂亮的裙子，说着尖酸刻薄的话语，就在她眼前晃了一整个春天和夏天。
吵吵嚷嚷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进她的耳边，鹤颜有些失神地盯着地上翻动的枯叶。
站在旁边的聂凌像是弯腰作了个揖，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卑职见过大人。”
她一震，惊醒过来。
况俊敏就在不远处，跟两个仵作说着话。
她走上前行礼，“大人。”
况俊敏此次没有了刚见面时的严肃，略显和善地笑道，“小谢啊，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吗？”
“应该不是。”
“哦？理由呢？”
鹤颜：……她能说因为其中一人是她亲手杀的吗？能吗？能吗？
她想了想，咳嗽一声，说道，“试想一下，假若在下是凶手，对这女子行凶之时让人撞见，那直接干脆利落地在此地杀了此人便可，何必再费那力气把人搬到隔壁去？”
况俊敏思考了一下，“你这么说，对，也不对，不过不失为一个好的想法。”
“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手法不对。”
“手法？”
况俊敏看向那两具已经放至一处的尸体，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指着男尸道。
“从表面上看，这两具尸体，俱是被人脱下衣服抛尸荒院，死状凄惨。女子更是在生前被用以可怖手段。”
“可你瞧男子，虽然一张脸被划伤，心脏遭受重击致命，但凶手却给他盖上了衣服。”
“那也许是好心人给他盖上的呢！”
况俊敏微微一笑，“既是好心人，那他怎的不来报官？”
鹤颜哑然。
“就算这是好心人给他盖的，”况俊敏看了她一眼，“我们先不提这衣服究竟是谁盖的，来看这具女尸。”
“这女子生前显然是受了极大的痛苦的。这种伤痕，就是刚入门的仵作也能看得出来。”
他的眼睛看着远方，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度，“一个下手干脆利落，一个却是受尽折磨而死。下手时的方式不同，就表明心性不同，心性不同就说明，这是两个人犯下的案子。这是两个谋杀案！”
一语落下，全场寂静。
良久之后，赵捕头才抚掌赞叹不已，“大人真乃神人也！”
此后那两具尸体便由其他捕快运到了义庄。
鹤颜看着况俊敏忙上忙下查看现场的身影，沉默不语。
聂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夕阳给大地铺上橙黄的薄纱。铺到她脸上，却只剩一半的光影。
而另一半，是暗沉的阴影。
她的眉间，透着沉沉的郁色。比蒙尘的明珠还要灰暗，比待撷的红豆还要忧愁。
她的眼睛，一直跟着那块随枯叶翻动的青布。
“你的心乱了。”
“嗯？”突如其来的话语，听得鹤颜一愣。
聂凌只是冷冷地说道，“当局者迷。”
“你入局了。”
她？鹤颜勉力一笑，“我会尽力不让自己被这些事干扰的。”
说话间况俊敏已经把那些衣服的碎布给拼在了一起，他指着那衣服说道，“这身衣服看着甚是眼熟啊！”
聂凌望了下鹤颜，上前两步，说道，“像是高家的。”
“哦？”他抚了抚山羊胡子，“哪个高家？”
赵捕头走近前去，低声说道，“就是高老太爷府上。”
“那高家可曾传出有丫鬟失踪的事情？”
“一个月前。”说话的依然是聂凌。
他轻托着双臂，宽大的袖子随风鼓起，衬得他的身形愈发颀长。他的脸瘦削苍白，凤眼寒光熠熠，不时地闪着讽刺的光。
静立风中，似极了一个复古风的吸血鬼贵族美男子。
“可知是何事？”巡抚大人思索了下，问道。
聂凌语调平淡，语气冰冷，“就在高四小姐死后不久，高家曾让府衙里的捕快找寻过。”
“对了，俺想起来了！”黄涯一拍脑袋，“是有这么回事儿！”
“对对对！”杨兴也接话道，“头儿带了我们几个去寻来着，找了好几天呢！”
“你们上哪儿找了？”
“有千竹寺，”黄涯掰着手指数道，“四个城门附近，城里我们也找过。”
“就是没来过城东。”况俊敏接道。
黄涯杨兴两人一囧，抓抓后脑勺，呵呵傻笑。
“那你们的头儿呢？”况俊敏话锋一转道。
二人顿时就耷下了脑袋，垂头丧气地回道，“头儿不见了啊！”
况俊敏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转头向两个捕快说道，“通知高家，让他们把人领回去！”
“是！”
“都回去吧！”况俊敏说着，便也走了出去。
一瞬间人就都散了。
已至深秋，风儿也渐渐猛烈起来。吹得门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聂凌看着鹤颜，声音冷漠，“你打算怎么做？”
鹤颜只是瞪着门，不发一言。
嘭嘭的声响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响，很是熟悉。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风更猛烈，吹得门嘭的一声猛力扣上。
似一道惊雷，蓦地穿过她的耳畔。鹤颜倒吸一口冷气，怔怔地后退两步。
“怎么了？”
“那天……她死的时候，我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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