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惊险(1 / 1)
020惊险
“啊!”
嘭地一声闷响之后,鹤颜趴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一只手捂着脸,很久之后才呜呜哽咽道,“上帝啊,我的脸还在吗?”
一旁的聂凌冷冷地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揉着手。
鹤颜也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抬头看看上面透着光的洞,欲哭无泪地想,得亏这才两三米高,不然她就得提前踏上太守大人的归天路了。
洞里黑漆漆一片,这么一看,地上白色的沙土便分外显眼。她眼睛一亮,立刻扑了上去,以看神的目光盯着沙子激动地叫道,“这……这……这不是那另外一种沙子吗?”然后迅速将工具箱里放着的拿出来做对比。
果然是一样的!
激动过后,她往里面看了看,这是一条暗河,水流不大,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她记得暗河是有出口而无入口的,那么,上面的那个洞,是被人凿出来的吧?看这里的高度和水的深度,应该是条比较小的暗河,那要不要去里面看个究竟呢?
她望向聂凌,“去里面看看不?”
聂凌不答,只是优雅地起身,向黑暗中走去。
她满意地笑笑,掏出怀表看看时间,然后跟了上去。
上面没有了洞,越往里走就越黑,才走了十几米的样子,暗河里就已伸手不见五指。眼前忽然一亮,她看过去,聂凌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何时拿出来的夜明珠,一路无话。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猛然顿住脚步。
聂凌平静地道,“水涨了。”
鹤颜低头看看已涨到膝盖的水位,心一颤,她看了看时间,申时末!她轻轻地道,“曲河申时末开始退潮,这水有可能是从曲河来的。”
聂凌只是继续向前走,“总会走到出口的。”
鹤颜安静地跟着。
水势越来越猛,不到一刻钟水位就上升到她腰间。
聂凌忽然停下来,动手解开自己的腰带,然后拿着腰带走向她。
鹤颜惊了一下,随后镇定下来,任由他把腰带绑在自己的腰间。她垂眸地看着他弯着腰给她系腰带,心想绑在一起也好,不会那么容易被水冲走。
只是……这个动作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聂凌把另一端在自己腰间绑好,便慢慢向前走。
水势越发猛烈,鹤颜觉得脚下好像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蓦地脚下一滑,她一个趔趄就顺着水势往后倒去。
聂凌背后却好似长了眼睛,转头就一把拉住了她,他眸光坚定,冷冷道,“抓紧我!”
就像黑暗中的星光,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鹤颜呼吸一滞,心跳都乱了几分,下意识地反手就抓紧了他的手。
一刻钟后,水已经涨到她脖子上了。
河水撒欢儿地向前奔走,鹤颜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聂凌拉着她,可他自己也在摇摇晃晃,不过是在勉力支撑。
一个水浪猛地打过来,他再也站立不住,又一个浪花扑了过来……
鹤颜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冬天,湖水冰冷,她在水里怎么也起不来,高鹤兰站在她面前,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嫣然笑着,只是她的脸好像又瘦了一点,更苍白了一点。高鹤兰看着她,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高鹤颜!”
“高鹤颜!”
谁?谁在叫她?鹤颜半睁着眼睛,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那个声音好像在暗河中回响,一声声地唤着,“高鹤颜!”“高鹤颜!”
这声音好熟啊……
听着像蕴慧的……
困意若洪水般向她席卷而来,她眼皮抬了抬,又慢慢阖上了。
……这是幻觉吧,蕴慧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呢?
她总算是知道凶手的手法了,真是高明啊,暗河里的低温可以延缓尸体僵硬的速度,除非是极高明的仵作对尸体进行解剖,否则是不会有谁知晓的。
接着再在所谓的案发现场,制造出一点痕迹,这样所有人都会误以为是那位候大人做的。然后再杀了候大人……
一桩畏罪自杀的案子,完美成形。
身体摇摇晃晃的,好像有什么在推着她走,她脑子放空了一会儿,半睁着眼睛,藏蓝色的天空上,有点点的星星,让她想起了薄荷糖。
“嘭!”
摇摇晃晃的感觉消失,河水唱着歌儿流过她身旁。
鹤颜一惊,完全清醒过来。她坐起来,发现聂凌和自己在河里,一块大石头拦住了他们。
水下有什么在发着光,那东西在聂凌手里。她伸手去拿,聂凌的手却攥得紧紧的,她便想抽出另一只手,结果自己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抓得死死的,怎么抽也抽不出。
鹤颜一咬牙,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这才解脱出来。
然后她如法炮制,把夜明珠也取了出来。她拿着珠子一照,看见聂凌的头歪向一边,半边脸浸在水里,瘦削的脸上面色惨白,嘴唇发紫。
她的心一颤,慌里慌张地就去拍他的脸,本就嘶哑晦涩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更加难听,“醒醒,醒醒,喂,你别吓我呀!我胆子小,惊不起吓的!”
拍了半天没反应,她的手都颤抖了,抓着他的衣领使劲晃着他道,“喂,你醒醒!聂!凌!”
然而人还是没反应,鹤颜突然平静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四周群山环绕。所幸这水还不算太深,她站起来,水只到她的膝盖。
不知道他们被冲到了哪里,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一直待在河里的话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冻死。
她试着把聂凌扶起来,只是他太重,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最后她把他的一只手放到肩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猛地站起来。不知是没扶好还是怎样,聂凌整个人往后摔了下去,他们身上还绑着腰带,连带着鹤颜也跟着栽了下去。
她扑在水里,一动不动。
聂凌做了一个梦,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被一种阴冷的氛围包裹着,他很讨厌那种感觉,可是逃不开。
后来奶娘病了,没有人去看她。他听她一直说冷,就跑过去抱她,抱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其他下人发现他。
奶娘被人抬走了,而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接近他。可那种阴冷还是跟着他,他就去了乱葬岗,抱着一个死人头骨回来,后来又去义庄,一个老头教了他验尸。那之后,他再没感受过那种阴冷。
现在,那种阴冷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发了疯地抱着死人尸体验尸解剖……
一个阴影从他背后袭来……
聂凌微微睁开眼,梦境好似还未消失,他眼前全是各种死状的尸体和骷髅,一直晃来晃去。
幻象消失,他看见鹤颜跪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
接着他便看见她一怔,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又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他,然后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似阳光温暖,若春风拂面。
鹤颜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哽咽着道,“原来你没死啊!”
停顿了一会儿,她怒吼道,“没死你不会早点醒过来啊!”复又哽哽咽咽,“呜呜,吓死老子了!”
“没事了。”
聂凌看着少年的脸,眼前再次凝聚出幻象,他看到骷髅一个又一个在他面前闪过……
轮廓越来越淡,然后变成少年的笑脸,那张在他眼里显得很别扭的脸,忽然现出了点惊艳。那些骨骼、纹理在他眼里一点一点清晰,在那张发黄的脸上,憨厚的大眼睛变成圆圆的杏眼,方块脸化成了娃娃脸……
“你怎么了?”鹤颜总算恢复正常,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后背的鸡皮疙瘩直往上冒。
聂凌摇头坐起来道,“无事,走吧。”
他们在附近的山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支起火堆,在火旁简单地制了个架子,把外衣挂在上边烤火。
火是聂凌捣腾出来的,鹤颜自是不会弄这些东西的,于是她就趁聂凌忙活着的时候,去河边洗脸。
秋夜寒凉,她洗完脸回来就瑟瑟发抖地往火堆边靠拢。然后她就发现聂凌离火堆的距离好像有点远。嗯,目测有两三米远的样子。
鹤颜奇怪地问道,“你不冷吗?”
聂凌摇摇头。
她看了看他的脸,瘦削的脸上一片惨白,嘴唇发紫。
撒谎!
鹤颜撇撇嘴,突发奇想,问道,“难道你怕火?”
聂凌余光瞥了鹤颜一下,面容严肃冷厉,正襟危坐,目不转睛。
面瘫男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啊!鹤颜瞄了他一眼,没想出个结果来,于是决定不理他。她看外衣差不多干了,便把它取下来,铺到地上,然后……睡觉!
鹤颜没发现的是,她睡着后,聂凌看着她,脸都黑了。
翌日,她去洗漱,在平如镜面的河水边,看见了自己的脸。脸上黄一块白一块的,圆圆的杏眼,娃娃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
好吧,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水面上的那张脸,怎么看都像是女的好吗?!
难怪昨晚面瘫那么奇怪!她现在要怎么办?化妆包不在身边,回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好像……办不到!
鹤颜崩溃地想着,好想杀了那货……
聂凌在忙着烤鱼,他开始烤的时候某人就说要去洗漱跑河边去了,等到他烤好了她还没回来,他等了一刻钟,某人还是没有回来。
于是去找人,在河边看到了鹤颜,她蹲在河边,两只手不停地在脸上抹着什么,他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喝道,“你在做甚?”
就见某货惊慌失措地回过头来,然后,他看见了一张……
黑炭脸。
他抿了抿唇,冷冷地道,“过来吃饭,吃完就回去!”
“是!”
鹤颜猜测,他们应该是被水冲到了江都,坐马车回去要一天的时间。
江都,好像是那位巡抚大人的地盘,那位巡抚好像名声不错,叫况……况什么来着?算了,等见到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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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是下一章才写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