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表白(1 / 1)
“木兰,你要去哪儿?”方孟韦任谢木兰拉着已经走到三楼了。
三楼是宾客休息室,现在所有人都在二楼宴会厅跳舞,这里没有人。
可到了这里谢木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方孟韦也不耐烦了,“你想说什么?”他拉住谢木兰,让她停下来。
谢木兰猛灌了几口酒,酒劲还没上来,但她四肢有点软,被方孟韦一拉,她一个踉跄靠在墙边。
方孟韦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又低头凑到她面前闻了闻,“你喝酒了?”
“喝了!”
“喝酒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在家怎么教你的!”
被方孟韦这么一吼,谢木兰也拗起来,“我就喝怎么样 ?!”
方孟韦看着她,低头一笑,笑的很勉强。
“随便你吧。你应该也不缺人照顾。”
这是什么话!
方孟韦转身要走,谢木兰拉住他的手,“小哥,我有事要问呢。”
“什么事?”
“阮竞之是什么人?”
“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共/产/党!”
方孟韦动作快,抬手捂住谢木兰的嘴,将她压在墙上,“你说什么呢,这话现在能乱说吗?”
谢木兰张嘴咬了一下方孟韦的手,他丝地一声松开,谢木兰低声又问,“究竟是不是?”
“不是。”
“你这么确定?”
方孟韦偏头,问:“你从哪儿看出人家是共/产/党。”
谢木兰说:“那本《平民》我见过,都是地/下/党私底下传阅的。”
“你怎么知道是地/下/党的刊物。”方孟韦双手撑在谢木兰身体两旁,本来是谢木兰找他对质,怎么搞得好像是方孟韦逼问一样。
“最近搞集会的时候,在复旦那边看到过。”
方孟韦松了口气,他柔声说:“你看错了,只是进步青年看的一些平常杂志,以后别乱说了。”
谢木兰知道方孟韦在撒谎,他在为阮竞之掩饰。但她没有其他证据,一本红色刊物也不能直接证明身份,谢木兰不知道该怎么追问。
“就这事?”方孟韦说。
谢木兰点点头,又摇摇头。三楼灯光灰暗,谢木兰被方孟韦圈在墙壁之间,她抬头根本看不清方孟韦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还有什么事?恩?”方孟韦又问。
谢木兰抬起手,抓着方孟韦的衣领,她的头埋得很低很低,声音怯生生地飘上来,她说:“小哥,你别跟别人跳舞...”
“什么?”发抖的竟然是方孟韦自己的声音,他又重复,“你说什么?”
谢木兰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她情绪有点激动,借着酒劲,喘着大气说:“小哥,你不要喜欢其他人。”
方孟韦慢慢站直了身子,他有想过如何向谢木兰表白。可能他会等着,等到谢木兰二十来岁读完大学的时候,他先向谢培东说,由谢培东跟方步亭说,两个老人都接受了,他再挑一个公园什么的向谢木兰表明心意,还得买些玫瑰,谢木兰喜欢浪漫。他还想到了要向方孟敖取经。
可没想到,一切都不受控。
谢木兰这一出让一切都不受控了,可正是这些意料之外才有令人迷恋的趣味。
方孟韦脑子里飞快地转动,但于事无补,在谢木兰灼热的注视下,他头脑根本没法运转。
两个人正僵持着,楼梯口忽然有动静,方孟韦和谢木兰皆一惊,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拥着谢木兰躲进旁边的房间。
好在房间没有上锁,把手一扭侧身就进去了。方孟韦把门锁上,和谢木兰趴在门板上听到应该是服务员走远了,才松一口气。
“木兰?”方孟韦叫了一声。
“恩?”
这间屋子挂了好几件晚礼服,应该是某个女宾的休息室,屋里只在化妆台亮了一盏台灯,小小的灯光把两人抛在黑暗的一角。
方孟韦仍旧把谢木兰圈在他和门板之间,“木兰?”他又叫了一声。
“什么?”谢木兰惊魂未定,她还没抬头,下巴却被人捏住,她顺着动作仰起来,方孟韦的唇压了下来。
真的是吻。
谢木兰喝酒了,但没有醉,所以两人都是清醒的。
但这个吻来的太突然,她都没有准备好,就连身子都还扭着的,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方孟韦按住她的肩膀,带着些强势。
“唔...”谢木兰带着鼻音哼了一声,不知道刺激到了什么。方孟韦鼻息加重,不再是简单地贴着唇,他微微张开嘴允吸轻咬。
方孟韦的手臂将小人搂紧,紧贴着他的身子。谢木兰更加惊了,她挺着腰板,手尴尬地悬在空中,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方孟韦的嘴唇流连到谢木兰的耳边。他轻声说:“我不会喜欢别人。”
谢木兰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她推开方孟韦追着他的眼睛,想凭着台灯一点点的亮光,看清他的眸子,“小哥你说真的?”
方孟韦捧起谢木兰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等你长大。”
最好的情话,就是我会等你。
最长的陪伴,就是等你长大。
谢木兰眼泪涌上来,方孟韦本来笑着,见谢木兰掉眼泪,他又手足无措,摸出手绢弯腰给她擦眼泪。谢木兰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破涕为笑,“小哥,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是。”方孟韦把手绢放在她的鼻子边,谢木兰擤了一下鼻涕。
“那我以后就嫁给你。”谢木兰说。
方孟韦快受不了这样露骨的对话了,一面想沉着脸,一面又忍不住笑,表情扭曲。他将手绢收好,说:“行啊。”
“什么叫行啊”谢木兰摇着方孟韦的手臂不松开,“什么叫行啊。”
方孟韦含笑轻叹一声,搂住谢木兰的后脑勺,偏头又朝她的嘴唇凑了上去。这次谢木兰刚好在说话,方孟韦能将舌头挑进谢木兰的嘴里。
两人的舌在缠绵,都略显笨拙地互相挑逗。方孟韦一手抚上谢木兰的腰,触摸到那丝滑的白纱裙,他手颤抖了一下,松开谢木兰,她的脸上还带着情动的红晕,那般招人疼爱。他说:“木兰,等你到年纪了,我就娶你。”
谢木兰犹如活在梦里,上一世她没能珍惜小哥,没能听到这句话。幸运的是,重活一世她把握住了最疼爱自己的人。
“小哥好像比上一次会接吻了。”谢木兰说。
上一次!
方孟韦晴天霹雳,“什么上一次?”
“上次在笕桥航校,你喝醉了不是还偷吻我来着吗?!”
“你知道!?”
“知道啊”
“你醒着?”
“醒着呢。”
败给自己了,方孟韦无奈地笑,边摇头边伸出手捂住脸,谢木兰笑着扒他的手。
方孟韦当然不能说,他也懊恼自己连接吻都不会,回上海之后偷摸做了功课,文字的影像的都看了些。
方孟韦揉了一把脸,无力地说:“我们回去吧。不然父亲找不到人,该着急了。”方孟韦说。
谢木兰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酒劲上头,面色通红。方孟韦让她坐在化妆台前休息,自己去门外看看。
谢木兰点点头,在化妆台趴着,桌上放着一枚备用的胸花,上面写着名字:明镜。
原来是明镜的休息室,谢木兰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云里雾里。她手一伸,摸到一个东西。
化妆镜的缝隙下面,谢木兰摸到一块怀表。
应该是定做的,这块怀表比其他的要大一些。
出于好奇,谢木兰打开怀表想要看得仔细一些,却被表盘另一面的照片吓一跳,她将怀表又丢回桌上。
方孟韦在门口冲她招手,谢木兰木着脑袋跟他走回宴会厅。
没人发现他们失踪了一会儿,也没人发现谢木兰的异常。
连方孟韦都以为她只是还在消化刚刚的表白,他轻轻拉着谢木兰的手,摩挲她的指尖。
谢木兰却没能享受这份温柔,她的眼看向人群最中央。明镜明楼向明诚和金晨举杯,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可谢木兰的脑海里净是刚刚那张照片,那张做在怀表里的照片。
那是张家族合照,照片里明镜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后面站了三个青年男子。除了明楼和明诚,还有一个人。
那人要年轻些,
那人不戴眼镜,
长相却和崔中石十分相似。
谢木兰回想起花园中偷听到的谈话,想到那位早逝的明家七少爷。
宴会气氛热烈,谢木兰没来由地觉得寒气逼人。
这晚上发生太多事情,情情爱爱,真真假假。
阮竞之的身份,
和崔中石相像的少爷,
谢木兰没法辨别。
时间也没有给谢木兰思考的机会,也没有给她求证的机会。
没过几天便,发生了一件事情,风云突变。这件事情就犹如脱缰野马将所有人拉进波涛汹涌的时局。
有人脱胎换骨,有人万劫不复。